“也許他隻是太忙了。”小魚安慰祁朵朵。
“是啊,他現在是亞太區的負責人,經常需要中國、美國兩地跑,更多時間是待在上海,所以我也能理解。”祁朵朵神色黯淡下來,“隻是,不知道他在上海,是不是也有一隻寵物。”
祁朵朵繼續說:“以前有人跟我說,美貌對於富人來說,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女人必須有自己的價值,我那時候不認可,但我現在好像明白了。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在哪裏,我所有的一切,在他那裏似乎都太渺小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小魚怔了怔,離開遠人島,她就好像失去了自己的意義,她一直覺得自己與美國格格不入,是因為她在這裏找尋不到任何存在的價值,坐擁豪宅香車,可靈魂是孤獨和空虛的。
“我真的太寂寞了,恰巧你又住在附近,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是個特別善良的人,以後能經常來找你聊聊天嗎?”祁朵朵拉起小魚的手。
“當然可以。”小魚點點頭。
從那以後,祁朵朵經常來找小魚玩,她都是趁池故淵不在家的時候過來,有時候教小魚如何用烤箱做一些甜點和麵包,有時候跟著小魚一起學遊泳,兩人也常常跑到海邊去撿好看的石子和貝殼、海螺。
祁朵朵告訴小魚,她在中國內陸的一座邊疆城市長大,她從小就夢想著來美國。後來她發奮學習,考到了紐約一所很不錯的大學,可她發現對於她這樣沒有任何關係背景和豐厚資產的單身女性來說,嫁給一個美國公民才是最快拿到綠卡的辦法。
她一直想跟擁有美籍的費少結婚,可是隻要她提起結婚這件事情,費少都是敷衍過去。
“你為什麼那麼想留在美國?”小魚不解。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一種執念吧,雖然它跟我想象中確實不太一樣,可我就是想留在這裏。我不想回家鄉當一個平庸而無知的小鎮姑娘,美國讓我覺得,我有無限的機會和可能。你看,我不過才來了三年,就已經得到我想要的生活了,住在大別墅裏,也有一個非常有錢的男朋友。”
雖然小魚不認同祁朵朵的價值觀,但是她不會去評判對與錯,她說出自己的想法:“隻要你不後悔就行。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的生活方式,你向往光鮮亮麗,那你就物質得坦蕩些。而我,隻想回到小島上,自由自在地度過這一生。”遠人島、島民、大海、燈塔和小海,這些才是她人生的全部意義。
祁朵朵也從小魚那裏聽到了一些關於遠人島的故事,她很好奇但是並不向往:“我能明白那樣的日子,就跟住在小漁村裏似的,但那樣的地方對我來說,隻適合度假不適合生活,重複著一天又一天、一眼就能看到頭的生活,會讓我很快產生厭倦。”
池故淵開始察覺到小魚的變化,她的臉上好像多了些朝氣和活力,不再像以前待在公寓時那般壓抑,他以為是換了新的環境讓小魚的心情變好了。
“看來你在這裏適應得還不錯。”池故淵說道。
小魚笑笑:“我認識了一位新朋友。”
池故淵立刻警覺起來:“男的女的?”
“當然是女的。”
“是誰?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裏?幹什麼的?”池故淵開啟了查戶口式的盤問。
“哎呀,告訴你就沒意思了。”小魚答應過祁朵朵,不讓池故淵知道。
“那你多留個心眼,別太容易相信別人。”池故淵囑咐。
小魚點點頭:“我知道啦。”
池故淵今天回來得早,還有大把的時間。
“今天一起泡個溫泉吧。”池故淵想這件事情已經想了很久了,不等小魚回答,他就霸道地將她打橫抱起,朝頂樓的溫泉池走去。
溫泉池有個頂棚,四麵透風,外麵還飄著小雪,吹著冷風泡溫泉,可謂是冰火兩重天。
小魚脫了外套,裏麵穿著一條白色的睡裙,跳進溫泉裏。
池故淵倒是脫得隻剩下三角內褲,他不滿地看著小魚:“跟我在一起泡溫泉還要穿裙子嗎?”他說著,就要去脫小魚的衣服。
小魚連忙躲開:“啊,這樣我會害羞。”
池故淵將她鉗在溫泉的一個角落裏,高大的身子包裹住她,溫泉的暖意迅速彌漫了身體的各個角落,小魚一動不動,睜大眼睛看池故淵,目光澄澈。
池故淵心倏地一動,低頭吻住她,低語道:“你身子早就被我看光了,還害羞什麼?”他壞笑,一隻手早已向上卷起她的裙角。
紐約長島下雪的冬天,沒那麼冷了。
中國的農曆春節即將到來,小魚以往在遠人島的時候,都會在門上貼上自己剪的福字,挨家挨戶地串門,跟大家互道“過年好”。
祁朵朵今天本來是要來跟小魚一塊兒剪福字的,但小魚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她來。到傍晚快吃晚飯的時候,祁朵朵才匆匆趕來:“不好意思啊,今天費少突然來了,我得陪他,我是偷偷溜出來想跟你說件事情的。”
祁朵朵拿出手機,給小魚看一張照片,正是莫妮卡在頭等艙和池故淵自拍的照片,雖說兩人關係好,但是這張照片裏模糊了背景,池故淵戴著眼罩在睡覺,莫妮卡躺在他身邊,一副宣示主權的姿態,很難不讓人產生聯想。
祁朵朵平時喜歡在INS上分享自己白富美的生活,有一天她偶然刷到了莫妮卡的INS,點進去一看,就發現了這張照片,定位在芝加哥。
“我糾結了很久要不要告訴你,但我覺得你還是有權知道,你可以問問池先生,雖然這張照片是一個多月前發的,但說不定是老照片。”祁朵朵說道。
祁朵朵離開後,小魚坐在沙發上發著呆,腦海裏不斷地浮現出那張照片。一個月前,又是在芝加哥,也就是池故淵跨年前去出差的那幾天,可是池故淵明明到酒店後都會跟她視頻聊天道晚安,沒有什麼異常。
唯一的不對勁應該是他跨年夜匆匆趕回來,在零點鍾聲響起的時候說愛她。
難道是出於愧疚之心嗎?
小魚心裏越想越亂,她強迫自己停止思考,跑到電影廳看電影去了,可是無論她看什麼,都無法沉進去。
她沒有辦法不去在意照片這件事情。
小魚聽倪姨說過,莫妮卡的家世很好,莫妮卡的父親對池故淵的父親有恩,兩家來往十分密切,既是生意上的夥伴,又是多年的好友。而對於池故淵這樣的人來說,莫妮卡自然是他結婚的最好人選,兩人青梅竹馬,這將是一場成功的商業聯姻,能給池故淵的事業帶來很多好處。
祁朵朵也說過,富人大概率隻會和富人結婚,她不過是在抱著一絲僥幸,期望費少能夠為她改變。
小魚待在電影廳裏,她沒察覺到池故淵是什麼時候來的。
“聽倪姨說你今天沒吃晚飯?”池故淵說道。
“嗯,我不餓。”小魚沒看他。
“那等我洗個澡,我們一起吃。”池故淵摸了摸小魚的頭,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你交的那個新朋友,是祁朵朵吧?”
小魚這才仰頭看池故淵,驀地睜大眼睛:“你怎麼知道的?”
“問一下倪姨不就知道了。”他希望關於小魚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允許她有任何隱瞞。
“是祁朵朵。”小魚沒有否認。
“我不是說過不要跟她和費少有任何來往嗎?”池故淵皺眉。聽倪姨說,小魚和祁朵朵玩在一起已經有兩個星期了。
“她人很好。”
“她隻是表麵單純而已,她是費少的人,而我跟費少是競爭對手,她也許隻是想通過你來打聽我的事情。”
“不是的,費少也不知道她經常來找我玩。”
“你怎麼知道他不知道?”
“朵朵說的。”
“她說的你就相信?不是讓你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嗎?”池故淵有些惱怒。
“那你呢?那我就可以相信你嗎?”小魚站起身來,直直地看著池故淵,一褐一藍的異瞳裏寫滿悲傷和失望,她還是在意他和莫妮卡的那張照片的。
池故淵被小魚的眼神嚇到:“什麼意思?”
“你對我隱瞞了什麼,你自己心裏明白。”小魚淚水落了下來,往門外走去。
池故淵拉住她,將她拽了回來,捏著她的胳膊:“你把話說清楚。”
“疼!”小魚被池故淵箍得生疼。
池故淵鬆開手,道了聲歉。他沉住氣,語氣盡量溫和:“你好好說話,不然我聽不懂。”
小魚看著池故淵,她隻覺得自己太卑微了,此刻連質問他跟另一個女人關係的勇氣都沒有。就像祁朵朵說的,她們隻是寵物,寵物是不能惹主人不開心的,不然會被拋棄。
小魚張了張嘴,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而是拿祁朵朵的話題做擋箭牌:“如果沒有朵朵,我的生活會像以前一樣枯燥乏味,所以,你別阻止,行嗎?”
池故淵頓了頓,沉默了一會兒,點頭答應下來:“隻要她不傷害你就行,如果她敢動你一分一毫,我必定對她不客氣。”
後來,池故淵將這句話通過電話轉述給了祁朵朵。
電話那端的祁朵朵大笑起來,她笑了很久,然後問池故淵:“你對小魚是認真的?”
“是。”池故淵斬釘截鐵地回答。
“真羨慕她啊。”祁朵朵失神起來,電話突然被那邊掛斷,隻剩下寂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