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們婆慈媳孝的模樣,南安王太妃神情微頓,笑道:“這樣和睦的婆媳當真是要羨煞我們一幹人了。”這話說的眾人都笑了起來,舉起滿滿的酒杯,又笑道:“北靜王爺和王妃鶼鰈情深,如今又要添得雙生子,這杯酒就恭喜北靜太妃了。”
熱鬧的宴席卻有著冷到骨子裏的尷尬,黛玉默默坐著也不開言,隻是輕輕安撫著腹中不肯安分老實的小娃娃,掛在唇邊的笑容帶著說不出的疲倦。心中更有一絲不耐之色,轉頭欲同北靜王太妃告罪,卻被南安王妃的話打斷。
“北靜王妃和衛夫人當年同住賈府之中,彼此之間的姐妹情分自然非比尋常。如今倒是想替她向王妃討個人情。”黛玉唇角頰邊帶著冷冽的淺笑,盈盈水目落在她的身上。
南安王太妃麵有憂色地道:“常常聽聞名遠於外的神醫單晉醫術高超,雖已過世,但是到底有兩個徒弟在。聽說醫術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世上沒有他們解不開的病症。”說著抬頭輕歎道:“衛夫人的孩子衛邑生來染疾,聽說上官姑娘現就在王府之中,若是能救了邑兒的性命,我們也必然會感恩戴德。”
明目張膽的拉攏衛府,婉轉含笑的嬌顏看著黛玉。得體圓滑的話語將黛玉推於風頭浪尖之上,卻又能明做好人,置身於事外。黛玉側首果真見到衛老夫人的眼中存著幾分希冀,衛若蘭已故,衛邑已是衛府唯一的根苗,若有一線希望,她們自然是不會放棄。
未等黛玉開口,北靜王太妃已經淡淡笑道:“王妃與衛夫人姐妹一場能幫的自然義不容辭,但南安王妃所說的上官姑娘現在王府之中從何聽說?上官姑娘既然是神醫之後,行蹤飄忽不定,又怎麼會屈就與北靜王府之中?南安王妃當真是菩薩心腸,衛府的事兒也能如此上心。”
南安王妃麵上帶著幾分尷尬,惱羞的麵容通紅如火,道:“北靜太妃說的是,隻是聽聞她能將北靜王妃身上的毒解開,想必衛邑小小稚兒的病症也不在話下,所以方才有如此的不情之請!”
北靜王太妃點頭歎道:“這也倒是。”說著雙手合十念了句佛,歎道:“隻是前些日子衛夫人曾經登門來過,上官姑娘的診斷結果也已經告知於她。難道她竟是沒有同王妃講的?”南安王妃麵容紫漲,自然聽出北靜王太妃話語之中的嘲弄,遂咬牙低聲道:“臣妾這些日子還真是沒有見過衛夫人。”
北靜王太妃歎道:“這就是她的不是了,南安王妃如此的惦念著衛邑,她應該早些將結果告知與你的。”說著側首看著含笑聆聽的東平王太妃道:“不是前些日子東平王妃曾經見到過衛夫人的車轎停在南安王府門前嗎?”
東平王妃溫婉一笑,道:“正是妾身所見,當真是衛夫人沒錯!”抬頭看向南安王妃笑意盈盈地問道:“難道衛夫人竟不是去找王妃的不成?”那南安王妃此時站坐不寧,南安王太妃冷冷的眼睛看向她,轉頭看向北靜王太妃笑道:“她原是一片好心,你們說著倒是成了三堂會審了。”
眾人皆是失笑,南安王太妃笑著又道:“今日是北靜太妃的壽辰,她倒是提起這些事情來,到底是年輕經不得場麵。”說著歎息轉頭看著南安王妃道:“北靜太妃佛爺心腸不與你計較,你倒是越發較真的失了禮數,還不快些起身同太妃賠禮?”
南安王妃忙起身,躬身道:“是臣妾話語不當,擾了太妃的興頭,望請太妃諒解。”北靜王太妃淡淡一笑,道:“你年紀輕,又是好心,我怎麼會見怪?快些坐下吧!”她們欲蓋過不提,北靜王太妃也無意再提,隻是眸子之中夾帶著一絲冷冽!
斂翠軒對麵的碧荷亭上搭著戲台,鑼鼓喧天順著水麵撲麵而來,黛玉靜靜的聽著看著,神思卻已停留,唇邊勾起一抹淺笑。戲如人生,人生如戲,誰又知道,到底是台下戲還是台上戲?各自勻紅描眉,粉墨登場,你方唱罷我登台。
明目張膽的拉攏任是誰都看的出來,靜默無聲的人似是這方戲台下的觀眾,靜靜的看著她們各執一詞,針鋒相對。揚首看了一眼眼中希冀破滅的衛老夫人,斂下眉間的冷笑,有些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