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身側的玉枕下取出一個小小的鏤空香囊放在黛玉手中,道:“我的意思你已經明白。這裏麵是一封本宮的親筆諭旨,來日若是沄兒有何不周之處,當委托北靜王將此香囊交與他手中。”
黛玉低頭看著那香囊,小小輕巧的鎏金鏤空香囊似有千斤重。心中長歎一聲,緩緩收攏了手心,皇家的恩惠當真不是尋常人可以載重。這麼多的恩惠和便宜,她拒絕不得,也不能拒絕。是皇恩加身,也是枷鎖落定。
黛玉纖巧的身影湮沒在重重幃帳之後,落地屏風後珠翠響起,應君平走了出來,“母後。”皇後點了點頭,挽著應君平的手坐在身側,穩沉的鳳目落在輕晃的珠簾上,道:“方才母後和北靜王妃的話你可都聽到了?”應君平心中酸澀,點了點頭。
“北靜王妃是個極其聰明的女人,蕙質蘭心,聰明敏銳卻不外露。隻要她願意,再經曆練,隻怕無人可及。”喃喃低語,似在說給自己聽,她的話語中有些遺憾。鋒芒初現的時候,她已經是北靜王妃。
“母後?”應君平不解皇後因何會如此說,疑惑的輕喚了一聲。皇後也無意再在已成的事實上多說什麼,攏著應君平的手,眼睛定定的看著她,道:“北靜王府和皇家本是一脈相承的血親。北靜王才智卓越,若是有誰能力保沄兒登上東宮之位,惟他而已。”
“玉如意雖是個噱頭,但,那代表的是母後的身份和權勢。若是來日沄兒有何不妥之處,你又勸慰不下來,直接去找北靜王妃,讓她拿著母後的玉如意和香囊交給沄兒。”水沄素來孝順,見到親筆書函,又見如見親臨的玉如意,自會明白她的苦心。恩威並重,是她所能留下來的最後勸慰了。
聽著皇後似是交代遺言般的話,應君平忍不住滴下淚來。皇後目光威凜,威儀陡射的鳳目帶著穩坐後位多年的威嚴和尊貴,“君平,你陪在沄兒身邊也將近十年了。沄兒的性情你了解多少?”
“他雖聰明,但是在這個深宮之中卻略遜一籌。身為中宮之後,更是稍顯柔性剛毅不夠。心地善良,但是也有幾分狹隘心腸,許許多多的事情分辨不清是與非。記住母後的一句話,你雖賢惠穩重,但也不可太過。太過,物極必反!”
“母後。”應君平臉色登時煞白如紙,皇後定然是風聞了一些事情。皇後點頭,淡淡地道:“蘇小小是灃怡王府進獻給沄兒的,存著小心才能使得萬年船。母後聽聞那蘇小小溫柔善良,極為體貼沄兒的心思,這樣的女人要不得。若是除不去,改日必成心腹大患。”
應君平咬著唇瓣點了點頭,看著皇後堅毅的麵容俯身跪了下去,道:“母後放心,兒媳謹遵母後諭旨。”皇後點了點頭,拉著她起身道:“王府長子必須出自你的肚皮,聽清楚,既是嫡子也要是長子。”絲絲期盼的目光堅定冷凝。
應君平咬著唇瓣眼中含著絲絲淚意的點了點頭,“母後放心,兒媳知道。”心中有些淒楚,水沄對她雖說仍是一如往日的敬重,但也代表著相敬如賓。想著如今漸漸得寵的蘇小小,應君平的眸子沉了下來,既然有皇後的支持,她也該做些手段了。
皇後點了點頭,歎道:“身為正妃必須要大度,更要端莊持重。雖說這是本分,但要懂得籠絡夫君的心意。藏拙的同時,也要運籌帷幄,處事既要妥當手腕更要圓滑!”這是她的忠告,她相信應君平能明白,也能做得到!
“外麵的宴席尚未散去,你先去吧。”應君平點頭,出了寢宮便喚了門外侍立的女官和宮女進來,仔細的吩咐她們好生照顧著皇後,方才出了鳳儀宮。
皇後定定看著應君平離去的身影,歎了一聲,病重的身軀再也支撐不住倒在榻上。她縱使有再多的不放心,也隻能做到這一步。前途仍是荊棘坎坷,走的主線是水沄,她所做的隻是輔線,輔助他盡量平穩的走到那把龍椅上!
出了鳳儀宮,黛玉怔怔的站在台階上。入目可及的便是代表皇家威嚴的紅牆金瓦,彩繪雕漆,雕梁畫棟。高高的宮牆似於碧藍天空接壤相連,似乎高的鳥兒飛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