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寧很是驚訝:“你現在還有空哦。”
鄭熙行的聲音裏透著點疲憊:“之前有點忙,接下來估計會忙很久,今明兩天是我給自己安排的休息時間。”
越寧道:“你聲音挺累的,要不睡會兒吧,我什麼時候都有空。”
“今天吧,你在哪裏,我來接你。”
“學校。”
“行,正門見。”
等候的時間裏,越寧把可能的情況都捋了一遍,萬沒想到,見了麵,鄭熙行第一句話問的就是:“你怎麼不參加交流會呢?”
越寧看看鄭熙行,發現他比上回瘦了一些,五官更顯得淩厲了一點,看得出新刮了胡子,換了衣服,還噴了點男士香水。
鄭熙行最近煎熬得很,一方麵覺得對於越寧來說,得到鄭老的賞識,進而平步青雲無疑是一條非常好的路,一方麵自己又舍不得。偏偏他還知道,自己和家裏處於一個微妙的平衡,如果這兩個人達成了共識,他的任何反對意見,都是渣。可要不試一試,他還是不死心。再等下去,人都要被他爺爺拐跑了,他就算等成望夫石,也回天乏術了。搞不好到時候還得包個大紅包祝人家新婚大喜。
懷著這樣矛盾的心情,鄭熙行約見了越寧,並且暗中作了個決定。
越寧看了他兩秒才說:“沒時間啊,我還忙公司的事兒呢。”
“你那公司還小,能有多少事情?有,也不是那麼重要的。”
“哎?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講的。”
鄭熙行摸出支煙來聞了一下,又放了回去:“跟你說正經的,多多參加這類的活動,對你以後有好處的。”
“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效用。”越寧不客氣地道。
“有時候,象征意義是必不可少的。”
“我現在想這個,還有點早呢。”
“不早了,”鄭熙行口氣嚴肅了起來,“你下學期就大三了,得開始考慮以後的路怎麼走了。”
“我這不已經走上了麼?現在除非你要我把之前的投資都吐出來,不然我這兒沒太大麻煩……吧?”
“你那幾百萬這會兒對我沒什麼大用,我說的是你自己,你真要走這條路麼?□□商人從來地位就不高,這你必須得明白。我直說了吧,我走這條路,跟你走這條路,情況不一樣。你要長遠發展呢,換條路,或許更加光明正大。”
“是老爺爺讓你說這個的麼?”
“你察覺出來了?”
“真的是?”
“不是他,他老人家還等著呢,你還沒畢業,什麼都還沒定,他才不急呢,哼。”
“那?”
“是我想來跟你講的,你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並不容易,想好了嗎?社會地位是真的不一樣。”
“我知道,”越寧平靜地道,“從來民不與官爭,辦個許可證我就能明白這裏麵的門道。”
“那你?”
“太慢。哪怕一切順利,且有二、三十年的坡要爬,這是一個……厚積薄發,並且每一步都容易滑到山腳的過程。我有現在就想讓她過得好的人,我等不及。”
鄭熙行心頭一緊:“誰?”
“我老師啊。我要不掙錢,她這回過來,就得住老宿舍,住不了新公寓,對吧?我就沒辦法給寶寶買進口奶粉,頂多給他寄個奶瓶。哪怕我現在是個縣長,不貪-腐,買得起?走上仕途,就必須克勤克儉,不然就是自毀前程。”
“如果是這方麵的問題,我還能支持得起,家裏現在都是我在養。你別為了圖一時痛快,耽誤了自己。”
“我不接受救濟。”越寧含笑堵了一句。
鄭熙行試探地問:“上學的時候掙點兒,畢了業改道呢?誰上學不興幹點兒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呢?到時候可以自己不直接經營,改為持股。”
越寧搖搖頭:“十四哥,你對我好,老爺爺對我也很好,我心裏都明白。拒絕你們,是不識好歹。可是我……我不是好人啊,要沒老師教著,我現在不定什麼樣兒呢。我怕踩進官場上,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而且吧,我又受不住束縛,你看我幹的這些個事兒,是老實人幹的嗎?經商,我知道自己頭上懸著把劍,我會收斂一點。幹別的,我自己都害怕,真的。”
鄭熙行煩躁地抓抓頭發:“你還小……”
“噗——”越寧不客氣地嘲笑了起來,“這話跟智商低於120的人講比較合適。我能夠承擔自己行為產生的一切後果,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從小到大,我一直是自己的心自己操。”
鄭熙行定定地看著他:“那行!你自己拿定主意,別後悔。”
“嗬,”越寧發出一個輕音,牙齒在下唇上滑過,“我從不在計劃表上給安排後悔這項工作,我會把時間安排給糾正、前進兩項工作。”
鄭熙行張開手臂,狠狠擁抱了一下越寧:“等我回來!”
“誒?”
“我得去買南邊的事了,短則幾個月,長要到明年都不得閑。我的號碼你再背一遍,有事就打電話。”
“好。等你凱旋歸來,再多給點投資。”
“好。”鄭熙行答應一聲,輕輕地在越寧額頭親了一下,“好運。”
越寧眼睛瞪得滾圓,鄭熙行眨眨眼:“走,吃飯去!”
【看來跟外頭幹仗壓力很大啊,他這都行為錯亂了。】越寧的表情坦然又理解還帶點同情,也抱了抱這個行為錯亂的人,還拍了幾拍,相當和氣地用帶點誘哄的口氣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鄭熙行:……
一頓飯,越寧也不提什麼龍四海,鄭熙行也沒提什麼改行,吃吃飯,聊聊天,說說鄭老規定每周必須開個家庭會議。廖老家那邊聽說以後還要語音開大會,集體哀嚎了。
吃完飯,鄭熙行將越寧送回去,還心情不錯滴說:“下回咱們就能輕輕鬆鬆吃頓飯啦,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這個時候的兩人,都沒有想到,下一次見麵的地方,並不好玩。
事情還就是越寧沒瞧得起的龍四海引起的。這位大茶壺眼力有限,招了鬱不凡這個不能成事的,忙到第二年要過春節了,鄭熙行在南邊撈了不少錢回來過年,他那個公司也沒有個起色,最後幹脆宣布……倒閉了。
龍四海眼瞅這塊大蛋糕他吃不上,快要急死了,又把主意打到了越寧的頭上,試圖“參股”。他原本對T大學生這個金字招牌還是保持相當的敬意的,所以並沒有像前世那樣找上越寧說要“注資”,而是找越寧的同學,試圖山寨。不幸遇到鬱不凡這個T大裏的水貨,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產生了“T大學生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錯覺,完全無視了即使是鬱不凡也坑了他十幾萬的事實,覺得自己可以對越寧施加壓力。都是一個學校的學生麼,能高明到哪裏去?何況鬱不凡說,那就是個被寵壞了的走了狗屎運誤打誤撞寫出程序的小呆子!龍四海一麵瞧不起鬱不凡,一麵接受了鬱不凡的洗腦信息,就這麼簡簡單單掉坑裏了。
作為一個層次極低的狗腿子,他並不知道Alpha公司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