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熙行道:“那,幹脆我也來得了。”
“咦?你不是……”鄭熙行對這些事情並不是很在意的。
鄭熙行道:“爺爺等著我給他個說法呢,我這就給他說法去。”
“是給說法,還是接著氣他呀?你別淘氣。”
鄭熙行感覺怪怪的:“淘氣這個詞不是這樣用的。你爺爺那裏?”
越寧摸摸下巴:“他不急著催我結婚什麼的,反正我年紀也不大。”
鄭熙行嘀咕一聲:“那要時候到了呢?現鬧家庭革命?”
越寧道:“雖然這樣說很不講道理,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如果不想魚死網破,大家一起玩完,所有人都隻能按照我的想法來走。”
“你別把老爺子氣出個好歹來,你家情況跟我家還不太一樣,你家那裏,本來就快要散了。我說真的。”
“玩不壞的,放心吧。倒是你,打算回去怎麼交代?”
鄭熙行也不賣關子:“交代?我跟你是一撥的呀,憑什麼咱們就不能有自己的事業呢?我們比別人次一等還是怎麼的?這就成二等公民了嗎?哪家也沒見攔著媳婦兒不讓搞合法正當工作的。拖延戰術,跟一般人有用,擱我爺爺那兒,不頂事兒。”
越寧心說,也是這個道理,誰拳頭大誰說話就頂用。
鄭熙行回來就火速動作,他利用了時間差——
政協的結果是先出來的,然後才是選代表。鄭老知道前者,就召了鄭熙行過來,鄭熙行很快投入到了後者的準備當中去。符合條件的公民,可以在兩個地方進行選舉,一是居住地,二是自己工作的單位,他都有資格進行選舉——二者不可兼得。同樣的,不同的地區,同一級別選舉的時間雖然都在一個範圍內,還是有時間差的。
帝都這邊比較嚴格,有點來不及,鄭熙行的公司開得哪哪兒都是,找個晚點的地方,快點搞。一層一層搞上去,然後就見報了。
鄭老這回是真要被孫子氣死了。他等孫子給他個交待呢,越寧沒再接著往上放衛星,鄭老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結果孫子給他放了個大衛星:“你這是要幹什麼?!”
鄭熙行用了一個很隱諱的說法:“男人,總是要有事業的。”
鄭老有點看不明白了:“你到底要幹嘛?”
鄭熙行誠懇地道:“爺爺,咱們真不討論一下提什麼議案嗎?”
鄭老不是科技園那群宅男:“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我有什麼要提議的,自己就提了,自己不方便提,還有你伯伯姑姑還有你爸爸,他們不方便,我還有其他人!用不著你過來獻殷勤!給我講重點!”
鄭熙行道:“我跟寧寧商量過了,這樣挺好的。您看啊,隻要我們倆都在,這事兒是真真兒的。到時候,不管什麼時候,爆出來,跟我們做了什麼事兒,處在什麼位置上,沒啥大關係吧?”
鄭老忍著氣:“為什麼非得爆出來?爆出來影響不好!對你倆的影響也不好。”
“對誰有影響了呢?社會不認可?我幹嘛要讓傻逼們認可呢?”
中二氣十足的話,把鄭老點爆了:“你懂個P!你以為就這一件?我且問你,跟老顧,你們想好怎麼交代了嗎?別告訴我就一句‘愛信信,不信滾’,那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真這麼幹了,那就是撕裂,這既不符合利益,更不符合道德。認同你的人會很少,你們會被孤立,被孤立的人,在人類社會是過不下去的。”
“您看啊,革命前輩組織的是宣傳隊,封建王朝才搞采風,是吧?就算采風回來了,也就是聽個響兒。”
“我打死你算了!”
“您別生氣啊,您要真覺得我做的是錯的,還能容我麼?您又不缺孫子,對吧?我跟您保證,不添麻煩,行不?”
“老顧,”鄭老吐出倆字,“他瘋起來我都怕!別說你們倆小貨能對付得了他。你跟寧寧不一樣,他們家籌碼全押他身上了,靠著他吃飯的人有多少你知道嗎?就算老顧不發瘋,別人也要攔著寧寧。你以為你很行?”
鄭熙行猶豫了一下,決定攤牌:“爺爺,我相信自打我以前跟您開玩笑那一回起,社科的、醫學的雜七雜八的專家給您寫的報告得摞得三尺高,要不您不會這麼冷靜。您對這件事兒,已經有了客觀的結論了。您的顧慮,無非就一條——輿論。這不符合傳統的觀念,輿論不支持,它又不合法。不合法,也不是違法,對吧?法無明文規定不為罪,法無明文規定不處罰。不合法就把它變得合法好了,合法了,誰再說三道四我直接拍他臉上去。當試驗了行不行?”
鄭老冷靜地給了個評語:“不劃算。有這功夫,我刑法都能改十幾條了你信不信?選舉法都能改了!還有各種立法,哪個都比這個利益大。修改以上這些內容,我能夠說服許多人,不,我隻要稍有表態,就能聚集起很多人來一起幹。你這個……你自己覺得有意思嗎?吸引人嗎?”
“所以,這其實是一個無關輕重的法律,因為沒有利益,所以沒有人會去做?”
“也就你這樣的,”鄭老第一次這麼明白地表達了自己其實不是很樂見鄭熙行出櫃的態度,“一般你這種情況的人,多的是娶個老婆打掩護。我要是眼皮淺點兒,就也叫你這樣幹了。謝謝你全家都沒有這麼下作的人吧,婚姻紅利對社會成功人士而言,是極大的誘惑。就算合法了,還一堆人要瞞著呢。你確定真的要做?”
鄭熙行努力說服著祖父:“也就是法律不認可這一條,這是可以改變的。改變整個人群的想法,一條法律、二十年的時間,足夠了。因為沒利益,所以沒有真有份量的人肯去做。同樣的,因為沒有利益,真達成了,也沒什麼有份量的人會跳出來反對,不是嗎?等做成了,我再正經八百兒地公布,行不行?”
鄭老閉上眼睛,並不配合。
“您就當我吃飽了撐著,多管閑事兒成不成?您自己說,要是我沒跟寧寧好上,就純想搞事兒,您還是這個態度麼?由著我玩了是吧?反正是行為藝術,還為家裏爭個開明的形象,對不對?您看那些搞藝術的、玩學術的,不都是這樣嗎?”
鄭老睜開了眼睛:“玩票的,回頭就又是新的一天,不在乎成功不成功。你打這個比方,是想著哪天不玩兒了?我告訴你,你要存了這個心,現在就分吧,鍋我來背,老顧肯定感激我。要隻是為了拿這個說法糊弄我,我也告訴你——我們還講各職業一律平等呢,主席還跟掏糞工人握手呢,現在照樣歧視農民工。別當我不知道,我呼籲都沒用,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