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萌動(三)(1 / 3)

土魔熊踩著草皮,邁著輕鬆的步子,飄到單圭的馬車旁。他的腳步按照某種節奏落下,寬大的袍袖迎風展開,似飛鳥與時速二十公裏的馬車保持平行。

水鑫疑惑側著頭看著土魔熊,他仰著頭點示意嘴唇輕啟,露出欲言欲止的神情。

單圭張開臭嘴:“說句話你會死呀!”

水鑫拉緊韁繩,腳踩刹車,馬車在巨大慣性作用下,抱死的車輪向前側滑了好幾米。罵完人發呆的單圭身體向前衝,屁股已經飛出座椅,然後他感覺腰上像被勒住繩子,腸子裏的東西被擠到洞口,好險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沒飄下來。

坐在車廂裏的木定遠則“咚”一聲撞在車板上,她迅速爬起身,探著腦袋瞧一瞧發生了什麼,當看到停下腳步的土魔熊學長,她嘴角一咧,臉紅的像猴屁股縮了回去。

單圭耳邊出來車夫們發出停車的聲音,這聲音接力的由近到遠。單圭掏出煙鬥、煙袋,滿滿舀了了一抖,掏出打火機,點燃,*吸了一口。他吐出煙圈打量肌膚白玉質地的土魔熊,幾分鍾後:“什麼事。”

“趙洛正在過來。”土魔熊雙唇緊閉,這句話憑空炸在單圭耳邊,如怒濤一波接著一波連綿不絕。

單圭猛咂幾口煙嘴,他不明白趙洛過來需要這麼鄭重其事做什麼。土魔熊是閑的蛋疼,還是怎麼的。說個事情偏要跑到麵前,麵對麵談事,也拿嘴談呀,他偏不,玩什麼傳音入密。他是對文化癡迷還是根本不理解。說起來一群老外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討論禮儀,而他們所謂的老師,身為黃種人,發音“肉”,“露”,不分。

一聲聲悶雷自北方傳來,地平線躍出一條黑線,不一會黑線化為一列騎牆平推而來。奔馳的駿馬伸長脖子,馬上騎士伏低身子,黃塵在他們身後揚起,在落日餘暉照射下,如噬人惡靈飽飲鮮血肆意伸展身子。

大地在兩百多騎,沉重有力的馬蹄踐踏大地,車隊裏人們踮起腳看得心馳神往,拉車的馬匹交替踏著馬步與之和應。

土魔熊依舊側著身體,用布帶後的眼睛注視單圭。

陶製煙鬥敲擊車架,煙灰四散,火星四濺。

單圭雙手摩挲滾燙的煙鬥,閉上眼睛感受震動,思緒飄飛到那遙遠過去。

五十八歲他最後一次帶隊出車,幾百輛大馬力履帶車與輪式卡車組成的車隊,撕裂草地突入草原深處,沿途留下人類活動的印記。那份在廣闊天地融入大時代,創造曆史的自豪,久久不能忘懷。

八年掙下一份大大的家業,控製著幾千人的衣食住行。五十歲帶著一箱書坐著悶罐車來到盤古星,那是準備在人生的最後時光,感受下什麼叫大宇宙時代。所謂世事難料,一個不留神就發了財,除了手底下人難管理一點,危險一點,其他都好的很。

單圭手底下有哪些刺頭呢?先從第一類說起,這些人都是懷揣著夢想,自願跑到盤古星,準備幹出一番事業,來之前他們好好閱讀過關於時空通道類的科幻作品,他們滿懷信心有朝一日必發現一切奧秘,統治全宇宙。他們言必談叢林法則,拉幫結派,組成小團體,上演一幕又一幕弱肉強食,為一張手紙能拉起幾票人幹上一票。這一類是典型的惹事精,沒能力正麵突破,可他們會砸你家玻璃。最可樂的是他們都認為自己是潛龍,他們誰都不服誰,加入組織不是為了合力做事。他們個個帶著高高在上的心態,省視周圍的每一個人,觀察哪些是他們偉大事業中的螺絲釘。他們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另一類來源複雜,大多在地球犯了事,主動或被動的接受某些條款送到盤古星的。他們最愛攀交情,平時表現的個個義薄雲天,人與人之間肝膽相照,大家聚在一起把酒言歡其樂融融,酒到正酣處歃血為盟結為異性兄弟,這都不是事兒。要是開了賭盤,上了賭桌,就是另一番光景。賭盤一開,酒精灌起,麻煙抽上,氣氛搞活,醉生夢死間有人輸紅了眼。俄羅斯轉盤自然而然呈上,狂歡的高潮是子彈擊穿某人頭顱,紅的白的噴淋在其他人呆滯的臉上。短暫的驚慌失措後,他們抹幹鮮血,就勢在桌下挖坑埋人,埋完人一個個特深沉,特哲學灌滿一肚子酒,摔了酒瓶,豎起墓碑,特感慨來句:“這就是生命。”這一幕一次又一次的上演,他們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