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從祖母屋裏退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大黑下來，夜空裏沒有星星，隻能看到一輪彎月散發出很淡的光。一切都悶悶沉沉的，就像是她的心情一般。
主屋前方的大廳裏還跪著今昨兩天進屋伺候的丫鬟婆子，祖母身邊的大丫鬟荷香在最前頭跪著。看見自己靠近，連忙低頭向她問安。
沈瑤點點頭，又看向那一群不太老實的婆子。這也無甚緊要的，她們這些老油條一向看不起她這個大小姐，覺得她刁蠻任性容易糊弄，下麵竊竊私語的大有人在。
沈瑤掀了掀眼皮瞧那婆子一眼，指使著秋雲和身旁站立的小廝：“去，將第三排最右側的那個婆子給我拉出來！”
那婆子還不在意，直到那小廝先一步抓著她的肩膀要把她從排列中拉出來她才慌起來：“小姐——”她的聲音要瞧著就要尖銳起來，沈瑤皺著眉頭：“若是發出什麼多餘的聲音便把她的舌頭給我割下來。”
那婆子立馬息聲。
兩個小廝並架著單婆子來到沈瑤麵前，她眼睛裏一片厲光：“主子在上麵問話，你卻在下麵笑聲說笑。單婆子，你說你是不是不把我這個主子放在眼裏？”
單婆子聽到這裏也知道緣由了，大小姐這是殺雞儆猴，而自己一不小心撞到槍口上去了。她馬上跪地求饒，鼻涕口水一大把：“小姐，奴婢怎麼敢啊——”
“奴婢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那也不敢啊。老婆子這年齡一大把，就算是再沒什麼眼色那也不是去往槍口上撞的角色啊。”
聲音淒慘，冤死的竇娥和她相比也遜色幾分。
沈瑤平靜的一張臉上滿是諷刺，這單婆子的嘴實在是太能說了罷，就是這人緣瞧著好似不太好。這院子裏跪了一地的人卻沒一人為她求情。沈瑤聲音有些淡：“既然知曉，便不要怪我不體諒單婆婆了。”
“荷香姐姐，麻煩把這位單婆婆待下去吧。哦，記得要小點聲，祖母剛喝過藥，這會說不定要睡了......”
荷香行禮：“是。”然後向一旁的小廝使了個眼神，那小廝立馬上前將單婆子的嘴用抹布塞住，拽著就跟上荷香的步伐。
荷香能在十八歲補刀的年齡就擊敗一眾大齡選手成為柴氏身邊最受寵的大丫鬟，靠的可不僅僅是高情商，還有的是手腳利索。
這手腳利索的緊沈瑤沒體驗過，可這清梧院的丫鬟婆子們多少也都受用過，或者多少也都聽說過。這不，那單婆子一被荷香拉走，主屋前便一陣接一陣的求饒聲。
“小姐，奴婢真的沒給老夫人下藥。”
“小姐，奴婢是無辜的啊——”
“求小姐明鑒啊——”
“小姐——”
“......”
沈瑤得到意想之中的效果滿意的笑了笑，隻是臉上還是一片冷漠道：“這件事情跟你們也無多大關係，今日也就罷了。但從此刻開始，你們這中間若是覺得老太太老了不管事便能在這清梧院中沒大沒小，我沈瑤名聲壞，再壞些我也無甚在意。”
“隻是你們，以後可不會好過。行了，都收拾收拾下去歇息吧。”
丫鬟婆子們：“是。”
又停頓了一會兒，沈瑤瞧著祖父還未從屋內出來便先和秋雲往陶然居走去，夜路太黑，兩個二等丫鬟在前麵舉著兩個燈籠照明。沈瑤仔細的瞧著眼下的路吩咐秋雲：“你明日卯時去東大街盡頭的破廟裏找一個叫劉三的人，找到了就將他帶回來。若是他不來，你就告訴他我們院裏有這江南最好吃的蟹粉包子。”
秋雲疑惑：“這樣他就會來？”
沈瑤笑笑，那人最喜歡的便是澄陽湖的大閘蟹包子，於是道：“那是自然。”
“隻是找到了別聲張，悄悄的回來便是，莫要被旁人發現了。”
秋雲疑惑但還是應下，管他呢，反正小姐不是從前的小姐了，她覺得跟著小姐不會出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