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女子聲音,就見那漫天遍地的書冊,都如倦鳥歸巢一般,紛紛化作或靛青,或玄墨的光點,湧進那本《素女璿璣譜》之中。直到那架上書冊已經化盡,那本青色書冊卻是忽然華光大作,色作五彩。
而與此同時,餘青梅聽著這女子話語,眼前,似乎也又一幕幕場景迅速閃過:天地初開,清氣在上,濁氣在下,陰陽相離;陰陽相感,物類乃至人類出現,文明開始演化;文明漸趨鼎盛,物類因果也愈見深重,一日,因果累積足夠,天地大劫出現;大劫結束,上一文明泯滅於曆史長河,下一文明開始出現,重新演化,如此,反反複複,周而複始。
到那青色書冊華光大放之時,眼前場景卻是一變。
就見一個少女,麵目並不甚清晰,著一身士子袍服,手中執了一青光宛然的書冊,於大劫起時,忽然出現,隻見其素手輕揮,五色華光閃過,那籠罩整個文明的因果氣息便消散幾分,最後,那少女更是一指點入書中,就見兩個人影出現,卻是一黑一青,一著寬袍,文質彬彬,一著武服,凜冽威武,對那女子齊齊一禮,那女子點了點頭,二人應了一聲,猛地轉頭,卻是向著青梅這邊再次一禮。
青梅目瞪口呆,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就見那兩人齊齊對自己一笑,青梅倉促間隻辯得那文士似乎靈動些,而那武者則相對呆板些,但這念頭隻是一閃,就見那兩人瞬即化作一黑一青兩團氣,纏繞著,便湧進了自己眉心。
青梅一驚,猛地坐起,卻見自己仍舊處在那舊屋之中,身旁,哥哥也已昏昏欲睡,前麵,那電視機仍在嗡嗡響著。
青梅定定神,看了牆上那老式掛鍾,卻見已經快到淩晨一點了,但父母仍舊未歸,不由輕輕皺眉,但前世自己似乎開智甚晚,到後來,更是隻有六歲之後的記憶,甚至,十歲之前的記憶,也模模糊糊的,卻實是記不得五歲那時的事情,也不知大過年的,父母究竟去哪兒了。
正這般想著,忽然聽到凜凜寒風吹著窗紙的聲音中,兩個若有若無的說話聲隱隱傳來,青梅略怔了一下,便辨出,那聲音雖也年輕了許多,但後世午夜夢回,不知道多少次,自己曾經聽到過的,卻是自己父母的聲音。
隻是,那聲音應還很遠,自己怎麼會聽得這麼清楚?青梅略愣了愣,便明白,應該是那所謂的素女璿璣譜帶來的變化。
但是,這時,青梅也來不及去想這些,因為此時父親母親正說著什麼,而那內容,已經占去了她全部心神。
“梅子他爸,今兒這事,你看,不行咱把這屋子讓出來罷了。”一個女音,帶了深深的疲憊和無奈,說著。
“這事不成,”一個溫和的男音卻極其堅定的說著,頓了頓,卻是歎了口氣,“哎,你不明白,別的,都可以讓,隻除了這屋子,這可是——”頓了頓,這話卻沒有接下去。
“可是什麼,這屋子到底有什麼好?”那女子聽了這話,就有些氣憤,但似乎生性平和,隻說了這句,就換了一種溫潤語氣,勸著,“老村長是我舅舅,他對你平日怎麼樣,你也知道,他是絕不可能對你有什麼壞心的。今晚上雖然話說的坦白些,但是理卻不錯,不管這屋子有什麼寶貴的,既然讓那些大人物看在眼裏,咱還能跟人家爭?不要到時候因這一間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屋子,壞了一家的安生日子。再說了,我舅不是跟你說了,可以先把村口那套房子給我們住,要說,那套房子,可是足足五間正房,可比這套強的多了。”
“這事情你別管,總之這屋子不能讓。”
男人這話卻是斬釘截鐵,讓女人一時也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那男人才長長歎了口氣,說著:“哎,不要哭了,這事情,不是你想象那般簡單。”頓了頓,就聽那女人啜泣聲漸漸大了起來,才又長長歎息一聲,說著,“這事情回去再跟你說,總之,這屋子,事關咱們一家命脈,決不能輕易讓出。”
“這麼嚴重?”那女人驚訝的說了一聲,便不再說,之後兩人便都沉默了下來,隻能聽到兩串腳步聲向著青梅家小院方向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