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就那麼僵硬在了嘴邊,薛瀾怔怔地看著已經睜開了雙眼的男人。

四目相對,明朗的眼睛漸漸泛紅。

昏迷的這些天,他對外界的動靜並不是毫無所覺的。

至少他聽到了這個女人的深情告白,還有一次又一次的無助哭泣。

真是個傻女人,他將他害成這個樣子,又怎舍得將她扔在這世上,獨自一人撫養兩個孩子呢?

從他單獨去赴約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算計好了一切。

對著自己捅的那十四刀,沒一刀是紮在要害上的。

包括最後那一下,他也是知道自己心髒長在了右邊,所以無所顧忌。

要說唯一脫離他掌控的,便是摔落懸崖。

還好他身上有飛爪,緊要關頭保住了一命。

既然老天沒收他,他自然要想盡辦法掙脫黑暗,重新睜開雙眼,而這幾天他也確實不斷地在做一件事,那就是努力睜眼。

當聽到她說要重新找個男人,還要讓自己的兒女叫別人爸爸時,那無邊的黑暗再也無法禁錮他,他一下子就衝破了桎梏。

還好,醒來得挺及時的。

“嚇壞了吧,我沒事了,別繃著神經,對什麼不好。”

他的喉嚨很幹澀,但他還是盡量用最溫柔的聲音安撫著。

聽到他的話語,感受著他的目光,薛瀾終於相信他是真的醒了,眼前的一幕不是她的幻覺。

“明朗,你混蛋……”

說完,她抬手就要朝他胸膛砸去。

可目光觸及到他身上的繃帶時,堪堪止住了動作。

委屈,絕望,痛苦,擔憂等一係列情緒湧上心頭,刺激得她眼眶一澀,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滾滾滑落。

明朗一下子急了,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剛動了一下,便牽扯到了身上的傷,疼得他又躺了回去。

他不甘心,再次撐起胳膊肘做嚐試。

這時,門口傳來蘇千辭冷幽幽的聲音,“不想一輩子癱瘓在床,就給我老實躺著,放心,你媳婦兒跑不了的。”

薛瀾猛地反應過來,連忙伸手摁住他的肩膀,杏眼圓瞪。

“辭辭說得對,你不能亂動,乖乖躺著。”

明朗的雙眼牢牢鎖定在她臉上,像是看不夠似的。

情到濃時,他艱難的伸手撫摸上她的臉蛋,輕輕摩挲著,動作纏綿。

“你說的那些話還作數麼?”

薛瀾愣了愣,脫口問:“什麼話?”

明朗微微眯眼,眸中閃過一抹威脅的光芒。

“就是昏迷時你跟我說的那些話,你說你原諒我了,願意跟我一輩子,怎麼,你要反悔不成?”

薛瀾嘟了嘟嘴,呢喃,“你醒都醒了,我反悔也不是不可以。”

明朗直接被氣笑了,猛地閉上雙眼,啞聲道:“我想我還可以昏迷幾年。”

薛瀾翻了個白眼,偏頭望向門口的蘇千辭。

“給他看看吧。”

蘇千辭笑著打趣,“我看不看都無所謂,你一句話頂我千萬句。”

話雖這麼說,但她還是踱步走到床邊,伸手掀了掀明朗的眼皮,然後用聽診器聽了聽他的心跳,最後還給他把了脈。

“醒過來就沒事了,接下來就養傷吧,雖然很多傷口都已經結痂了,但動作還是不能太大。”

薛瀾聽罷,不禁鬆了口氣,試著問:“他不會再昏迷吧?”

蘇千辭有些好笑,“醒了就不會,除非他再去跳一次崖,作一次死。”

明朗猛地睜眼瞪向蘇千辭,麵色很不善,就差沒出口趕人了。

蘇千辭聳了聳肩,不以為意道:“嫌我礙眼啊?要不是我親自操刀,你都下不了手術台,

得了,你跟你媳婦兒慢慢溫存吧,我就不待在這裏做超大號的電燈泡了。”

說完,她轉身朝外麵走去。

目送蘇千辭離開後,薛瀾再次將視線放到男人臉上。

“你口渴吧,我用棉簽沾點水給你喝。”

說完,她撐著床板準備站起來。

月份大了,一旦坐久後突然起身,就會頭暈目眩的,為了孩子著想,她每一個舉止動作都十分小心。

明朗看著她謹慎的模樣,猜到她是為了保護孩子,心不禁一軟。

等她完全站起來時,他猛地伸手拽住她的手腕,然後用力一扯。

伴隨著一聲驚呼,薛瀾直接趴在了他身上。

想起他胸膛上的傷,她連忙撐著床板試圖站起來。

“傷,你的傷……”

明朗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沙啞著聲音道:“沒事,別亂動。”

薛瀾擔心自己動作太大碰到他的傷,隻能乖乖趴在他胸口,一動也不敢動。

明朗伸出另一隻手挑起她的下巴,滾燙的吻順著額頭往下,最後停留在了她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