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我睡得半夢半醒、渾渾噩噩,夢裏總閃過一些似曾相識的模糊片段。
忽然一個急切的聲音在拚命喚我。
“小姐,小姐……”
東籬?
我用力睜開眼,腦袋卻傳來一陣欲裂疼痛。
“怎麼了?”坐起身我揉著太陽穴問道,腦袋裏亂哄哄的沒有半點思緒。
東籬急忙上前兩步扶住了我,隨手將垂下的床幔掛在了一邊。
“小姐,府裏出大事了。”
東籬壓低嗓音,見我無動於衷依舊在揉腦袋,她臉上也多了一絲急切。“世子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罷,還能出什麼事?”
“世子一早就從萬香樓帶回了幾名女子,昨夜你讓奴婢們瞞的事,恐怕怎麼都瞞不過去了。現在靜王殿下和王妃們都已經去了漱日閣,靜王妃剛遣了人過來喚你。”
我身子一僵,心頭泛起幾絲苦澀。
子書濱還真是為了折辱我不惜餘力,竟將風月女子給大張旗鼓地帶了回來,想必是要在眾人麵前再折辱我一次。
隻是這種事對於子書濱來說弊大於利,他到底怎麼想的,竟會做出此等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傻事來?
“不用慌,世子隻是想羞辱我而已。”
我接過東籬遞來的衣物往身上穿,猛然間,又想起了昨夜望月樓發生的事。“東籬,昨晚你看清楚了那個推我下望月樓的人沒有?”
“推小姐下樓?”
東籬瞧我的眼神很是愕然。“小姐,昨夜奴婢陪你上了望月樓之後,被風一吹你就暈過去了,還是婢子背你回來的呢,你並沒有掉下樓。”
“你說我上了望月樓就暈了?”
係好最後一根衣帶,我起身穿鞋,有些好笑地看著東籬。
暈沒暈,我自己會不清楚?
昨夜發生的一切還曆曆在目,而且我清楚記得救我那人的眉眼,隻可惜沒弄清楚他到底是什麼身份,所欲何為?
“應該是小姐昨晚頭上受了傷,又流了那麼多血,所以才會眩暈過去的。”
東籬說這話時,我手指不動聲色地劃過她腕間,並未發現異常。
難不成這丫頭是被人施了惑心之術?
我擅醫,自然知曉醫術中的某些異術。
既然東籬沒有說謊,那問題一定是出在了昨晚的那個男子身上!
我微微眯了眯眼,再回首已然又恢複成了往常帶了幾分笨拙的模樣。“走吧,先去漱日閣看看。”
我率先出了屋,心裏卻有幾分鈍痛。
我知道自己長得不漂亮,也不溫柔可人,甚至許多時候在旁人眼中我就是個愚笨固執之人。
或許也正因為這樣,我用了十年時間,都沒能讓子書濱對我動心,但我就是喜歡他,毫無緣由、不問結果。
漱日閣是靜王府中的一處偏院,子書濱住了多年的院子被我占了,他不想見我自然隻能帶著那些女子去了別處,但令我沒想到的是,漱日閣竟會如此熱鬧。
本來還算寬敞的院落,滿當當站了不少人,顯得有些狹隘擁擠起來。
帶著東籬我一進院子便看見了被人群簇擁著的兩人。
身材高大、頭戴玉冠、麵色溫怒的中年男子我是認識的,正是靜王子書相宜,也是我的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