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日。
這是萬物初萌的時節。
樹木發芽，百花含苞欲放，鳥鳴啾啾，溪水歡快地奔流。微風披著長長的透明長裙，輕輕拂過整片大地。大地睜開了沉睡的眼睛，凝望著整個世界。
透明清澈的藍色天空仿佛寧靜的海洋，絲般的雲仿佛一隻隻海洋精靈，慵懶而愜意地在這片大海中隨意遊弋，將一根根金色的陽光製成豎琴，彈撥出天籟之音。
是小提琴的聲音。
一股股淡色的薄霧從這把神的小提琴中流瀉而出，彙成千百種美麗的花兒在風中搖曳，晶瑩剔透的露珠在花瓣上閃閃發光，花田沐浴在天空的神作之中，一切都那麼安逸、美好……
“嘎吱”一聲，樂曲聲突然斷了，奈美睜開了眼睛。
花田消失了，海洋般的藍天消失了，精靈們消失了。眼前是一個粉色的靠枕，一隻熊公仔黑溜溜的眼睛正對著自己，好奇地打量自己。
淺淺的金色陽光透過格子窗戶灑進來，為紗簾上繡著的紅色玫瑰鑲了一道金邊，牆角原木格子架上放置著的一盆非洲菊靜靜地綻放著，繁複的花瓣上泛著溫柔的晨光。粉紅，玫紅，淡淡的一片寧靜。
暴雨之後，天空驚人的藍。大塊的冰藍色與天邊的粉藍完美融合成一片清澈。奈美回過神來，知道自己是在臥室，原田拓的別墅中。
原來自己剛才是做了一個夢，真是一個甜美而美妙的夢啊！夢中那悠揚醉人的小提琴聲真是太美了，至今還環繞在她耳邊，悠長如同涓涓細流，綿軟如同蜜糖融化，輕輕地在空中盤旋著，似一群精靈在翩翩起舞。
不對，這音樂？
貝多芬的《春天奏鳴曲》？
這琴聲在耳邊如此清晰，這琴聲……不是夢境！
奈美心中微微一動，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被子，打開房門。
小提琴聲更大了一些，從白色的走廊盡頭傳了過來。在播放小提琴音樂嗎？奈美好奇無比，悄悄沿著音樂聲走了過去。
音樂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每一個音符仿佛都在敲打著奈美的心髒，再往前，奈美在偏廳前停住了腳步。偏廳的門關著，金色的鑲花門框扣著鎖，小提琴聲就從裏麵傳來。
奈美伸出手，輕輕扭動門把手，將門拉開。提琴聲飄了出來，纏繞著她的耳蝸。
目光闖進去，四處搜尋著，突然她呆住了，眼睛直望著前方，仿佛中了巫婆的某種定神詛咒，無法動彈，隻有心髒瘋狂地跳動起來，“怦怦”撞擊著胸腔。那優美的提琴聲不是播放的CD，而是原田拓在演奏。
偏廳巨大的格子窗前，原田拓側身站著。在他肩上臥著一把泛著金色光芒的提琴，他一隻手懸在半空拉動琴弦，動人的樂聲在小提琴琴腔中回旋共鳴，緩緩流淌了出來。
原田拓沐浴在晨光中，金色的晨光灑在鵝黃色的寬鬆棉衫上，為純白長褲蒙上一層金紗，如一尊金色雕像。他微微閉著眼睛，全神貫注地拉著琴，神情愉悅，眉頭輕輕舒展，仿佛墜入了一個最動人的夢境，整個人都散發出最柔軟的溫情。
陽光傾瀉進來，灑滿了寬闊的偏廳，黑色的鋼琴也泛著半透明的柔光，高大的玻璃花瓶折射出絢麗的七彩光芒，幾枝如水晶雕刻般的紫藍色山茶花安靜地站在瓶中，姿態優美，仿佛也在傾聽原田拓的提琴聲。原田拓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如同春日綻放的第一朵花。靜靜拉動著琴弦的他，仿佛光之國度的王子，臉龐是神賜般的寧靜與精致，一舉手，一挪肩，都如此優雅。
沉浸在金色晨光中的原田拓，綻放著迷人微笑的原田拓，在這一支沁人心脾的樂聲中似被天使包圍著，散發著最無瑕的純淨。他周圍似乎環繞著薄薄的霧氣，點點金色在這薄霧中閃爍著。
“怦怦怦！”
重重的心跳聲，仿佛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奈美想開口，想挪動，但是卻覺得自己像是中了蠱，被森林中的妖精迷惑了一般，無法支配自己的身體，隻能呆呆地望著前方，用目光表達自己。
窗邊的原田拓發覺了這束灼人的目光，他微微轉了轉臉，看到了門口呆立著的奈美。琴聲停止，偏廳遁入一陣死寂。原田拓的目光衝過金色的薄霧，與奈美的目光相接。瞬間，似有一團柔和的色彩在目光相遇之處迸發。
原田拓輕輕挑挑眉毛，嘴角的笑容消散了。他將提琴從肩膀上拿下來，開口了：“你是打算在門口站一上午嗎，奈美？”
奈美頓時回過神來，飛快地將目光從原田拓臉上轉移開，臉頰緋紅，支支吾吾地說：“呃，我，我那個……是因為剛才……”
原田拓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聲音沒有溫度：“你又遲到了一小時零十五分，扣掉兩百塊。”
“啊？什麼？兩百塊？啊！對，遲到，我遲到了。”奈美有些慌亂，想起今天應該早起進行訓練的，該死的鬧鍾，怎麼沒有響呢！一定是昨天太累，心情不好，忘記上鬧鍾了。
“我，我去洗個臉，馬上就來！”說完，奈美轉頭飛快地朝外奔去，剛走幾步卻慌張地踢倒了走廊邊的架子，發出一陣“嘩啦”聲。
原田拓皺了皺眉頭，露出幾分厭惡的神情，他幾步走到玻璃櫃子前，將小提琴輕輕放進去，然後鎖上。
2
飛快地洗過臉之後，奈美剛要進練習室，發現原田拓站在樓梯口。
“不去訓練嗎？”奈美手朝後指著小偏廳的方向問。
“‘遲到’這件事不要再讓我看到，如果你再這樣不守時，那就不隻是罰款那麼簡單了。這是我對你說的最後一遍。”原田拓雙手插兜，深色的發絲下一雙眼睛無比犀利，透著毫無妥協的銳光。
“知道了，下次不會了。”奈美抽抽鼻子，為了北川雅俊，她一定要忍！原田拓飛出一個冰冷的眼神，然後轉頭朝樓梯下走去。
“那個，不練習了嗎？”奈美驚訝地問。
“先吃飯，對於歌手來講，早餐是最重要的一餐。”原田拓背對著奈美說。奈美趕緊跟了下去。
走到餐廳，發現長長的餐桌上白色餐布幹幹淨淨，桌上除了中間擺著一盆淺紫色的美女櫻之外，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連一小杯牛奶都沒有。
“呃……我們吃什麼？”奈美有點疑惑地瞪著空空的餐桌，那個所謂的“歌手很重要的早餐”不會是指那一盆花吧？
“不知道啊，我還在研究。”原田拓漫不經心地扔過來一疊花花綠綠的餐券，“麗佳雅家裏有事，暫時請了幾天假。你看看這些，隨便點吧。”原田拓拉開靠背椅，坐了下去，翻著手中另一些外賣餐券。
啊，原來是菲傭請假了，看來離開菲傭，原田拓隻能餓著啊！奈美看著手中的宣傳單，都是比薩餅、漢堡、薯條之類的快餐。這種東西怎麼能當早點呢，又貴又難吃。
奈美一張張看過去，華麗的廣告辭藻隻能讓她胃裏更難受，大早上吃這些，會不會造成消化不良啊？好想喝味增湯哦……奈美揉著肚子，皺眉想著。突然，一個念頭跳進了奈美的大腦，她的眼睛亮了起來，胃也似乎不再難受了。
“怎麼樣，選好了沒有啊？”原田拓目光掃著手中的餐券，看上去也沒有什麼好主意。
“大早上吃這些怎麼能行呢？一會兒不是要練習唱歌嗎？這些快餐好油膩啊。”
“不是有早餐類快餐嗎？”
“也不是很好……”奈美眼睛轉了轉，走到原田拓旁邊，“那個……我們吃點別的吧。”
“吃什麼？”原田拓疑惑地看著她。
“吃清淡又有營養的早餐啊，比如，蛋包飯啊，味增湯什麼的。”
“喂，奈美，我這裏是餐廳嗎？居然還在這裏點起菜來了！”原田拓眼睛微微瞪大，不客氣地說，“要吃這些，等麗佳雅回來再說吧。”
“不用等她回來，我就可以做！”奈美得意地眨眨眼。
“什麼？”原田拓驚訝地打量著奈美，“你會做……早餐？”
“對呀，像包飯、壽司、湯、排骨、年糕……我都會做。呃，其實你買這些快餐也要花不少錢吧？與其花那麼多錢吃那麼難吃的東西，還不如我直接來做，我保證做出讓你滿意的美味哦！”
“你？”原田拓不放心地再次打量著奈美，一副不信任的表情。
“你可以讓我試試啊，很快的，不會超過半小時，喊外賣起碼得一小時吧。”奈美繼續遊說著。原田拓看了看桌麵上散落著的餐券，又看了看奈美自信滿滿的臉，思考了幾秒鍾，然後帶著依然懷疑的語氣說：“我隻給你這一次機會。”
“絕對沒問題！”奈美笑著看了一眼牆上的鍾，“半小時！”
半小時後。
空氣裏散發著誘人的食物香味。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原田拓不禁被這香味吸引了，朝廚房望去，隻見穿著菲傭圍裙的奈美正小心翼翼地端著透明的湯鍋放上餐桌，湯鍋中的味增湯隱約露出各種蔬菜，紅白綠黃，色相很賣座。奈美將兩份刀叉和碗筷擺好，雙手合十，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
做個飯有這麼好嗎？女生還真是奇怪的動物。原田拓的嘴角劃過一抹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的微笑。奈美抬起臉朝這邊招呼著：“好啦，美味早餐圓滿完成！”原田拓趕緊將臉折回去，裝著一直在看電視的樣子，低沉地應了一聲，起身走了過去。
走到桌邊，原田拓的眼睛不由得瞪圓了，繃緊的五官輪廓也放鬆了一些。
幾個蘭花銀絲邊碟子整齊地擺在桌上，一碟鰻魚紫菜包飯，一碟蟹肉紫菜包飯，一碟蒙奇奇頭像的餅幹，另外兩隻小碟子中分別盛著七分熟的培根煎蛋，金黃色的蛋液包裹著紅色的培根，發出陣陣誘人的香味。剛才原田拓聞到的，就是這些食物混合的香味。
“怎麼樣？還不到半小時哦。我沒說錯吧，都說我可以辦到的了。”奈美笑臉盈盈地將圍裙解下，放到一邊。原田拓挑了挑眉沒做聲。
“你嚐嚐這個。”奈美指著盤中的鰻魚包飯，眼睛明亮得像夜空裏剛剛出現的星星。
原田拓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鰻魚紫菜包飯送進嘴裏，柔嫩新鮮的烤鰻魚在口中融化，一陣烤魚的醇美香味彌漫在口腔中。他的眼中突然劃過微微的驚異，手有些僵硬起來。
這個味道……
這個鰻魚的味道……
蟄伏在心底深處的某個地方被觸動，仿佛幽藍的海洋深處，一尾銀白的魚兒靜靜地遊弋而來，轉眼又消失在一片寂靜之中，隻留下一抹銀光。
“媽媽，媽媽！”稚嫩的童音響起，隻有五歲的原田拓揮舞著手中的藍絲帶小勳章，奔進花園，朝著一位美麗而年輕的女子跑去。
“媽媽，今天的鋼琴課老師又誇我了哦，說我更有進步了，我又得了一個獎勵呢！”小小的原田拓拉住媽媽的手，一雙琥珀色的大眼中閃爍著純真透亮的光芒。
“啊……我家的小拓拓是最棒的，哈哈！”年輕的母親挽起垂下來的柔軟卷發，抱起自己的寶貝，吻在他細瓷般的小臉上，滿臉都是溫柔的喜悅。
“媽媽今天給你做烤鰻魚吃，好不好？”母親輕輕捏著小男孩的臉，笑著問。
“喔！今天可以吃到媽媽做的烤鰻魚啦！萬歲！萬歲！媽媽做的烤鰻魚最好吃！”小男孩張開雙臂歡呼著，笑容如同花園中剛綻放的太陽花般鮮嫩。
母親攬起兒子，抱著他朝屋裏走去，一路灑下無數清朗笑聲，像點點金色陽光播灑在花園中。
那是什麼樣的時光，自己被一雙有力而溫暖的臂膀保護著，那是早已塵封的過往，心底最珍貴的記憶。媽媽的烤鰻魚，是兒時記憶中最珍貴的美味，也是刻上了媽媽烙印的食物。媽媽去世之後，吃了再多的烤鰻魚，卻永遠也無法再尋回那份淡淡的獨特味道。
但如今……
眼前的烤鰻魚包飯卻……驚人地重現了那個味道！
奈美剛拿起筷子，突然注意到原田拓怪異的神情，有些疑惑，又有些微微的緊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呃，這個，不合胃口嗎？”奈美小心翼翼地問。
原田拓像被人從夢中點醒般眨眨眼，將嘴裏的包飯咀嚼咽下，搖搖頭匆匆地說：“沒有，沒有，很好，很好。”然後伸手去拿湯。
一頓早餐，兩人吃得無比安靜，隻聽到刀叉和調羹觸碰瓷盤的“叮叮”聲。
吃過飯後，兩人匆忙地收拾碗筷，奈美轉身時不小心胳膊肘撞到椅背上，手中的一隻杯子摔了下去，幸虧地上鋪著毛絨地毯，杯子才沒有碎。
奈美趕緊將杯子撿起，連聲說了幾句“對不起”，等待著原田拓不客氣的責備，可原田拓卻破天荒地沒有任何生氣的反應，隻說了一句“小心點”，然後將手中的碗碟放進水池中衝刷幹淨，又擺放整齊。
“烤鰻魚包飯……味道還可以。”背對著奈美，原田拓突然冒出一句讓她很是意外的話。
“呃？”奈美一時有點接受不了他的這種轉變。
“杯子衝幹淨後就上樓開始練習吧，時間不多了。”原田拓轉過身，幾個疾步越過奈美上了樓。
味道還可以，這算是誇獎嗎？隻是還可以嗎？奈美嘀咕著。拜托，那包飯可是自己的得意之作啊！那麼費力做出來的，他居然說得這麼輕描淡寫。哎，算了，得到他的一句肯定已經算是出現奇跡了。
3
奈美擦好餐桌，沿梯走上二樓。
小偏廳裏，原田拓正站在玻璃櫃子前，用一塊黑色的絲絨布輕輕擦拭著玻璃門。
他的眼神輕輕落在玻璃櫃中的小提琴身上，仿佛一絲輕柔的風，一片溫柔的雲，嘴邊綻出一絲金色的笑容，無比深情。奈美驚訝地發現，在他的臉上竟然出現了難得一見的柔情，仿佛是在麵對自己深愛的人，千言萬語都無法表達那顆熾熱的心。
奈美微微有些疑惑，原田拓臉上僅有的兩次溫柔都跟這小提琴有關，這提琴到底有多珍貴呢，連放置著它的玻璃櫃都可以得到如此的嗬護！
“這小提琴……看上去好像很貴啊！”奈美輕輕咳嗽一聲，小心試探著。
“當然貴。”原田拓沒有回頭，依舊充滿柔情地擦拭著玻璃櫃門，聲音淡淡的如抽出的絲，帶著一點不屑，偏著頭，掃了奈美一眼，“它起碼值十個你的價錢。”
什麼啊……奈美撇撇嘴，“值十個你的價錢”，這算什麼話啊！說話不帶刺會死嗎？
“一把提琴值那麼多錢嗎？哼，我，我可是無價的！”奈美壓低一點聲音，不服氣地反駁。
“哈，你無價？”原田拓差點失笑。
“對啊！”奈美挺直胸膛，“在我父母的眼中，我就是無價的！”
原田拓翻了翻白眼：“這是最重要的人送的禮物，比無價更無價。”
呃？最重要的人送的禮物啊！怪不得那麼珍惜，原來貴重的不是琴，而是送琴的人。是戀人嗎？
“難道是紀子送的？”奈美自言自語。
“什麼？”原田拓反問，“什麼紀子？”
“就是那個很紅的女演員清水紀子啊……你不是跟她鬧過緋聞嗎？她是你的秘密戀人吧？是她送的吧？對不對？”奈美眼中閃著精明的光。
“你們女生除了八卦，還能幹點更有意義的事嗎？”原田拓不耐煩地說。
“不是她嗎？那……難道是女模特邊度芽衣？還是，歌手橘慶美？”
“好了好了，過來開始練習吧。什麼亂七八糟的！”將黑絲絨布放進一邊的銀色盒子中，原田拓走到了鋼琴前，“昨天試了一下，你的音準好像有些問題，從頭訓練的話沒有那麼多時間了，現在你挑一首歌，我從頭一句一句教你。”
“好。”奈美意興闌珊地走了過去。
“現在你唱一首自己很喜歡的歌吧，我先聽聽看。”原田拓手指敲打著鋼琴琴蓋。
“呃？自己喜歡的歌？”奈美遲疑了一下，轉轉眼睛使勁想著，“呃……好像……也沒有特別喜歡的歌。要不……國歌？”話音剛出，奈美看著原田拓嚇人的臉色，趕緊閉了嘴。
“除了國歌，難道你從小到大就沒有唱過一首完整的歌嗎？”原田拓手指猛敲了幾下琴蓋。
“呃，那個，也不是沒有。”奈美趕緊說，“完整的歌，我也會幾首，像《三隻狗熊》什麼的……”
“什麼，《三隻狗熊》？”原田拓一臉崩潰，“那是幼稚園老師教的歌謠吧？”
“呃？呃，嗯……”奈美額頭上開始冒汗了。
“算了算了，跟你能說上什麼話啊！”原田拓手一揮，從琴架的碟片盒中抽出一張唱片，封麵是一個黑人女歌手。將碟片放進一邊的唱片機中，“找一首她的歌，我從頭教起。要是你在決賽場上唱出《三隻狗熊》，不等評委趕你我會先殺了你！”
唱片機顯示器上閃爍起綠色的數字，一陣運轉唱片的摩擦聲之後，一陣悅耳的鋼琴聲傳了出來，接著，渾厚有磁性的女聲傳了出來，在偏廳中縈繞著。奈美緊張地聽著，讓自己盡量記著這節奏。
突然，一陣提琴聲從偏廳另一頭響了起來，是原田拓的手機來電聲。他離開琴凳，快步走到一邊拿起手機走出門。幾分鍾後，他折了回來，對奈美說：“公司有事，我現在得去一趟公司，你繼續聽，在我回來之前都聽完它！”剛走了幾步，他又頓住腳步，轉過來瞪著奈美說，“都得聽完，聽懂了吧？”
奈美使勁點點頭，原田拓依然有些不放心，但還是轉身走了。
奈美從窗口偷偷地看著紅色的跑車開出車庫，駛出了草地前的小路上了大路，很快消失在綠樹間。
“哇，總算是能歇口氣了，真是可怕，在他旁邊，感覺自己完全變成了木偶啊！”奈美舒了一口氣，坐在琴凳上。黑人女歌手洪亮的嗓音在廳中回旋著，澎湃的感情似乎要衝出唱片機。
“唱得果然好啊……”奈美讚歎著，不過，原田拓不是想要自己達到這樣的水平吧？就算再練上個三百年，恐怕也夠嗆吧！
目光無意掃了一眼玻璃櫃，櫃中白色木架上，那把金色小提琴安靜地立著，奈美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