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連翼族和龍族聯合起來都無法打敗教皇,他到底妖化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程度啊……
我急切地問:“那我們有取勝的可能嗎?”
龍劍蘭瞄了一眼還在熱烈討論的千熙,抹抹臉,無聲地歎息:“我也不知道。”
這一刻,我好像有什麼東西紮進了心髒裏,血汩汩地流出來,痛不欲生!
秦黎禦……秦黎禦他會死嗎?不、他不可以死,我還沒有告訴他,我喜歡他,他怎麼可以死?
往事如回放的電影般一幕一幕地從腦子裏閃過——和秦黎禦被羽希學園的保安追打、一起快樂地演《海的女兒》、一起放天燈、一起被關進地牢……
我滿眼通紅地抓住龍劍蘭,發了狂似的把他從椅子上扯下來:“你不是龍族的殿下嗎?怎麼會不知道打敗教皇的方法?一定有的!我知道一定有的!你快去翻典籍啊,快去……”
我的聲音哽住了,無法再說下去,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滾下來,爬滿臉頰。
“醜八怪……”
“喂!你別哭啊!”龍劍蘭掏出手帕,不由分說往我臉上抹,“我馬上讓他們去翻典籍就是了,你先別哭嘛!”
我抽噎著抬頭:“真的?”
“真的!真的!”龍劍蘭把手帕塞到我手裏,跑過去,靠在“左右”元老耳朵邊嘰裏咕嚕地說了一些話,元老立刻欣喜地點頭跑進了後廳。
千熙邁著僵硬的步子走過來,眼睛如鑄劍爐裏的液體那樣,通紅滾燙,狠狠地灼傷我的四肢:“蘇卿卿,如果有一天……”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抱著一大堆書籍跌跌撞撞跑來的“左右”元老打斷了——
“有關記載教皇的書籍全在這兒了,快,大家都來幫忙找線索!”
說完,他們手重重一丟,各式各樣泛黃的書籍嘩啦啦落了一地。
千熙,他剛剛……想說什麼?
我微微顫動了下雙唇,想說些什麼,觸到千熙倔強落寞的眸子,所有的聲音都卡在喉嚨間。我最終什麼也沒說,默默地蹲下來,抓起一本書深吸一口氣,認真地查找起來。
蘇卿卿,不要再想其他的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救秦黎禦的方法,至於千熙,以後會有機會問清他想說什麼的!
所有人都靜了下來,埋頭在大堆的古籍中緊張地翻找著,書頁翻動的嘩嘩聲如流水般,充滿著大堂的每一個角落——
……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
突然,“左”元老興奮的聲音打破了沉靜,一字一句地念出書上的內容:“塔羅紀元668年,一直被塔羅國民視為惡魔的羽氏家族,用自己的鮮血喚醒了枯萎的教皇本命樹,使昏迷的教皇重新蘇醒……”
我一聽,全身的細胞都興奮起來,丟掉手中的書,手腳並用地爬到“左”元老麵前,念出後麵的內容:“羽族鮮血,具有強大的破壞力,但也有另外一麵,那就是重生的力量……”
具有重生的力量……重生?那麼也包括可以讓妖魔化的教皇重生吧?這代表、這代表……秦黎禦有救了吧!
“我們有對付教皇的辦法了,對不對?”我欣喜若狂地抓住“左”元老,拚命地搖晃,“隻要找到當年的羽氏家族,我們就可以讓教皇重生,清醒過來的教皇,就不會再危害秦黎禦了,對不對?”
“可是……”“右”元老的眉頭深深地擰起來,樹皮似的臉上布滿了深深的絕望,“羽氏家族早在11年前的那場浩劫中與秦氏一族同歸於盡了呀…”
怎麼會這樣?
我頹然地癱軟在地,臉色一片死白,雙手緊緊地捂住胸口……
耳邊有許多人講話的聲音,我被人拖進一個巨大死寂的黑色旋渦,瞬間聾啞了,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
腦子一片空白,“右”元老的話,不斷在回放,每回放一遍,都好似重錘狠狠地砸在心上,皮開肉綻……
羽氏家族早在11年前的那場浩劫中與秦氏一族同歸於盡了……
羽氏家族早在11年前的那場浩劫中與秦氏一族同歸於盡了……
……
嗚嗚……秦黎禦……秦黎禦……我該怎麼辦?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千熙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步履蹣跚地走到門口,仰著頭眼神飄忽地看著外麵灰蒙蒙的天空,下巴筆直:“隻要羽氏家族的人用鮮血洗淨教皇本命樹,就可以了嗎?”
眾人齊刷刷地扭頭,被施了定身術般,一動不動地看著千熙。
他知道羽氏家族的下落嗎?我瞪圓著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生怕錯過什麼……
“千熙……”阿屁最先反應過來,兩三步跨到他身邊,“你……”
“阿屁,11年了……”千熙輕輕地笑了,如月光般柔美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清煙般的惆悵,“如果貢獻一點血,就能拿回魔杖,又有何不可呢?況且,這一切也都因我們家族的惡魔血液而起。”
說完,他閃電般地揮手,一顆晶瑩剔透的黑色球體安靜地躺在手心裏,閃著如夜空般深邃神秘的光芒。
那是……
我狐疑地看著千熙,他說的“如果貢獻一點血,就能拿回魔杖”以及“因我們家族的惡魔血液而起”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和羽族有什麼聯係?
電光火石間,我猛地想起那次夢境共遊遊樂園時他說的話——
不,羽氏家族到我爸爸那一代,總共有兩百多人,全部都死了,今天,就隻剩下我一個了………
我震驚地愣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之前一直疑惑和沒有辦法聯想到一起的事情全部都聯係起來了!死神和魔術師他們提到的11年前的那場浩劫,其實就是千熙在遊樂場和我說的那場殘酷的家族戰爭,也就是發生在羽氏家族和塔羅國王秦氏家族之間的戰爭!
我真的是太後知後覺了!
又或者,是我潛意識裏一直抗拒著不肯承認曾經有那麼殘酷的事情發生,所以就不願意深入地聯想……
“右”元老激動地奔到千熙麵前,青紫的嘴劇烈地顫動:“你、你、你貴姓?”
千熙看著“右”元老,如水晶棋子般的眸子幾乎要射出光來:“我是羽氏家族的唯一後人——羽千熙!抱歉,幾天前,是我任性地拿走了洞穴珠。”
所以說,那天晚上,他可以如常人那樣行走,是因為拿走了洞穴珠的關係嗎?還有那場毀天滅地的戰爭,是真的發生過……
“左右”元老說,要搶在妖神教皇下手前,用羽氏後人的鮮血洗淨其本命樹,讓教皇重生。
“左右”元老也說了,已經妖魔化的教皇想徹底毀掉威脅他生命的魔杖,就必須用秦黎禦祭奠本命樹,也就是說,隻要妖神教皇沒有找到本命樹,秦黎禦都是安全的。
千熙和阿屁成天早出晚歸,為了洗淨教皇本命樹的準備工作而忙碌著,我完全沒有任何機會詢問他關於那天晚上的事情。
翼族和龍族所有的人都動了起來,時刻關注著周圍一絲一毫的變化,一時間,整個教皇領地因為大肆尋找本命樹而鬧得人心惶惶。
妖神教皇怎麼也想不到,他苦苦尋找的本命樹,就隱藏在被他遺棄的教皇聖殿裏,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我再見到千熙和阿屁,是幾天後在沙漠綠洲的大雲層上,也就是教皇聖殿。
一個巨大的六芒星魔法陣在兩米高的圓形祭台上閃閃發亮,散發著紫白色的光芒,外圍豎立著一圈畫著紋章的黑色柱子,每個柱子邊上,都站著好幾個穿黑色鬥篷的龍族和翼族。“左”元老抓著紙筆,不苟言笑地站在祭台的左側;“右”元老一臉凶惡地握著亮鋥鋥的武器,擺著隨時開打的姿勢………
天陰沉沉的,塞滿了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雲。風呼呼地刮著,奄奄一息的教皇本命樹抽筋似的劇烈搖晃。枯黃的葉子脫離五彩的樹梢,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散落在地上,發出“沙沙”的悲鳴聲……
不知道為什麼,從踏上教皇聖殿那一刻開始,我的眼皮跳個不停,不管怎麼掐都無法讓它們停下來;一顆心也惶恐不安,突突地跳到喉嚨口,似乎一不小心就要蹦出來。
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吧?
我看著站在身邊的千熙和阿屁,雙手不安地絞成一團:“千熙……真的……會沒事嗎?”
祭台上延伸到本命樹底部的花崗岩的水道,足足有20公分寬啊,該死的翼族和龍族,他們在搭祭台的時候就不能壓低點嗎,這麼高的水道,潑兩桶血都不夠吧!
千熙突然俯下身下,狹長的眼睛微勾,死死地盯著我,柔和的目光如耀眼的星星在眨眼,他的聲音輕輕地滑過我的耳邊:“卿卿,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會不會傷心難過?”
說完一揮袖,一個漂亮地轉身,他一步一步地朝兩米高的祭台走去。白色滾紅邊的拖在地上的披風,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舞動,顯現出一種絕決而驚心動魄的美……
我的心一顫,踉蹌著倒退了一步,瞪圓了眼,看著由阿屁扶著一步一步踏上祭台的千熙,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為什麼突然說這樣的話……
我腳尖一點,飛躥上去,卻被護衛擋在了祭台的樓梯下。我找準機會,迅速地彎腰想從旁邊的空隙溜過去,兩隻透著森冷寒光的利劍刷地在我麵前交叉,手也被人緊緊地拽住了,整個人動彈不得……
“你們不要擋著,我有話要對千熙說呀!”
護衛麵無表情地看我一眼,吐出來的聲音灌了水泥似的,硬梆梆的:“請不要幹擾儀式的進行。”
沒辦法,隻好這樣說了!
我有些激動,聲調也拔高了好幾度,幾乎是在喊叫了:“千熙!你會沒事的對不對?”
他的腳步頓了下,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邁著堅定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踏上祭台……
儀式開始了。
阿屁手中閃著烏光的刀片輕輕往千熙手腕上一劃,腥紅的液體瞬間冒了出來,緩緩地滴在花崗岩水道上。一滴、兩滴……層層疊疊,最終彙成一條紅線,婉蜒地流向教皇本命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