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離開這裏！”女子的聲音堅硬如冰，手指著電梯方向。
“好，好。”金允娜已經被嚇傻，連聲答應著要跑卻被對方一把抓回。
“你剛才看到什麼了？”女子的手抓住金允娜的胳膊，臉幾乎是貼著金允娜的臉。金允娜感覺到那非凡的力道。
“沒，我剛，剛到。我，我還沒按，按門鈴。”金允娜語無倫次。對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鬆開胳膊：“你記住，再讓我看到你在這裏出現，你就不會這麼容易走人了！”
金允娜點點頭，轉身匆匆穿過走廊上了電梯。
漆黑的病房中，兩道慘白的光束照亮兩張孤單的病床。年幼的澤井亮站在兩張床前大聲哭著卻沒有任何聲音。
爸爸，媽媽。爸爸，媽媽……
轉眼，大雨磅礴，整個世界都被狂雨澆灌著。年幼的澤井亮跪在草地上，將冰冷的灰色墓碑抱在胸口。
好痛……好冷……好痛……徹骨的痛，似乎整個人被撕開的痛……
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裏，井亮好痛，好冷……
澤井亮猛地睜開眼睛，大汗淋漓。頭頂的光有些微微刺目。四周一片安靜，沒有病床，沒有大雨，沒有墓碑。
他躺在自己臥室的柔軟的床上，身邊放著無數隻消毒後的玻璃瓶。瓶中放著各色的藥丸。他上身的衣服已經被褪去，右側肩膀裹著厚厚的紗布，肩胛骨傳來錐心的疼痛，他無比蒼白，甚至連右胳膊肘關節處的紅色閃電胎記似乎都沒有了血色。
“井亮，你醒了。”樸美貞正在剪一塊白色紗布，見他醒了，坐到了床邊，“子彈我已經幫你取出來了，幸虧沒有傷到骨頭。我敷了藥，差不多幾周就能恢複。”
“謝謝。”澤井亮動動嘴，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
樸美貞聲音輕柔，目光中盛滿疼惜和責怪：“井亮，你該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配合你引開別人注意力啊。”
澤井亮臉上露出蒼白的笑容，說了六個字：“崔大誌家，很危險。不可以讓你去。”
樸美貞不再說話，眼底冒起薄薄的霧氣，她將軟毯掖了掖，輕聲問：“喝水嗎？”
澤井亮搖搖頭，笑容淺了下去：“賬目本的確是在崔大誌家中，但是恐怕今天該轉移回金太成手中了。”
樸美貞點點頭：“我們再找機會吧。”她將溫度計從軟毯中拿出來，對著燈光看了看，露出輕鬆的笑容：“體溫還好。比較正常。井亮，這周末的濟州島拍攝要不要推遲一下啊？你的情況能行嗎？”
“不用。應付拍攝沒問題。我不想節外生枝。”澤井亮露出一個艱難的笑容，“謝謝你，美貞，如果沒有你，我真的會很困難的。”
“你的電話閃了兩下就掛掉，我知道有大問題，就馬上趕過來了。”樸美貞將溫度計放回醫藥箱中。突然想到了什麼，“剛才在門口，我看到那個記者。”
“記者？誰？”澤井亮微微閉上的眼睛又睜開。
“就是那個很蠢的記者，叫什麼‘真相之眼’的。我走出電梯時，看到她正站在門口。”
“她怎麼會……在這裏？”澤井亮一陣錯愕，心墜了下去，難道是從崔大誌家跟蹤了自己？
“別動！”
崔大誌家的書房中，他被金允娜猛地推進窗簾後。心髒幾乎要跳出了胸腔。
當時金允娜的長發拂過他的手，仿佛一陣如絲的夜風，他聞到一股淡淡的木槿花香，那是她頭發中的香味。她的聲音堅硬而決斷，如同天邊銀月般輪廓分明，令他隻能聽從。她給自己爭取了逃跑的時間。雖然隻是短暫的幾十秒鍾，卻是無比珍貴的幾十秒鍾。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算是救過自己。
她明明比自己先離開，為什麼又會出現在自己家門口？澤井亮微微抿了抿嘴唇，難道，自己有什麼地方被看穿了？他努力回想著以“澤井亮”身份與她接觸過的片段。不，沒有留下一絲可以的跡象。那麼她來這裏到底是做什麼？
“金允娜……我是說那個記者，她沒說來這裏做什麼嗎？”澤井亮問。
“似乎說是來找你做什麼采訪，你們之前有預約過嗎？”樸美貞驚一杯水遞給澤井亮，澤井亮接過水喝了一口，搖搖頭。金允娜來這裏的目的和原因，一定要想辦法弄清楚才行。
（5）
陽光一瀉而下，咖啡廳的玻璃圓桌邊緣閃爍著迷離的微茫。仿佛鑲嵌了一圈細小的鑽石。
金色的陽光灑進金允娜透明清澈的眼睛中，她笑著將一塊方糖放進冒著微微熱氣的咖啡中，然後用咖啡勺輕輕攪動幾下，然後推給對麵的尹英善：“英善哥，給，幫你放過糖了。你嚐嚐，絕對好喝哦！”
尹英善接過咖啡杯，抿了一口，嘴角浮起一抹燦爛如陽的笑容：“不愧是允娜，每次放過糖之後的口感就完全不同了。”
“那當然，以後想要喝到這麼好喝的咖啡，就來多多賄賂我好了。”金允娜笑著說。
兩人之間似乎一切都談笑如常，但尹英善喝著咖啡，金允娜抿著果汁。那層燦爛的明亮表情之下，兩人都將無盡的疑慮和無數疑問掩藏了起來。
那些湧動著的問題，是兩人誰都不想開口提出並且詢問的。但最終，尹英善將那層薄薄的金色透明撕開，放下咖啡杯，遲疑了半天，說：“允娜。昨天——”
“我去了崔大誌家。”金允娜飛快地說，轉著手中的果汁杯。
“什麼？”金允娜這麼快就回答，尹英善有些意外。金允娜眉頭皺了起來，掛在嘴邊的笑容也漸漸消散，她似乎在與自己掙紮著。
“允娜……其實我不是來質問你的。”尹英善輕聲說，“我隻是……”
“英善哥，你昨天去找崔大誌，是不是去詢問醫院監視器中的陌生男子？”金允娜突然問。
尹英善愣了一下，點點頭：“的確。檢察院同事們辨認了我洗出的照片說，那個男子和之前來看望洪在石的薑在宇有些相像。”
金允娜呼出一口氣：“是不是這個人？”說著，她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尹英善猶疑地接了過去，低頭看了看，神情變了。
“就是這個男人！允娜，你什麼時候拍到的？”
“英善哥，這個薑在宇外號叫閃電。是我爸爸的貼身私人保鏢。一直以來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因為這個男人是從越南偷渡過來的殺手，被爸爸搭救了，所以一直在為爸爸賣命。”
“什——麼？”尹英善覺得身體一陣發寒，“你的意思是……這個男人……是伯父，派到醫院的？”金允娜沉默不語，半晌，說：“洪在石的股票操縱案，牽涉的人不算少。到底有多少人想讓他閉嘴，我也不知道。”
“允娜！”尹英善像是被嚇了一跳，瞪著金允娜，“你的意思，不會是……洪在石的事情……你是在懷疑伯父嗎？”
“我不知道。英善哥。我也想知道。”金允娜抬起頭，笑容早已從臉上消散。一層莫名的憂傷和憤怒蒙在臉龐，“我昨天去崔大誌家和你的目的是一樣的，我隻是想問洪在石的死究竟和爸爸有沒有關係，當時你來拜訪，崔大誌就讓我先去了書房——”
說到此處，金允娜突然頓住話頭。
安靜的書房中，隻有桌麵上精致的小時鍾在走動。夜風從窗戶拂進來，送進清涼如水的月光。她無意間轉身，看到站在立櫃後高大而沉默的“城市獵人”。
有一瞬間，金允娜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覺。她看到“城市獵人”的雙眸，竟然如水般清澈透明。那雙眼睛，並沒有極度的黑暗與血紅的仇恨。那雙望著自己的眼睛，目光如天邊的月光般清泠。
“你是……‘城市獵人’？”她向他發問了，但是他卻沒有回答。隻是沉默地看著她。
“允娜，允娜？”尹英善伸手在金允娜眼前晃了晃，她猛然回過神來，才知道自己走神了很久。
“啊，對不起。”金允娜掩飾著慌張，尷尬地笑了，猛吸了一口果汁，“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說崔大誌讓你進了他的書房。”尹英善提醒她。
“哦，對，是，是書房。進了書房以後……”金允娜無法說下去，打算轉移話題。
“請問是金允娜小姐嗎？”突然，一個清脆溫和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金允娜下意識抬頭，頓時瞪圓了眼睛。一位年輕的花店快遞員，手中捧著一大捧鮮嫩欲滴的香水百合，看著自己。
金允娜下意識點點頭，對方將花束遞到她手中，將一張簽收單放在桌麵上。
XX花店的送花服務，金允娜錯愕不已，滿滿一大捧的百合令她有些眩暈，她匆匆簽了自己的名字，對方拿了簽名單離開。
“怎麼會有人將花送到這裏來？”金允娜驚異地回頭看著手中的百合，純粹如白玉般的花朵怒放著，幾朵染著微綠的長長花苞夾雜其中，細長優雅的花杆與綠葉相得益彰。
好美的一束花，送花者是誰？金允娜仔細看著這束花，發現花束中夾著一張粉色的卡片，她將卡片抽了出來，上麵用鋼筆寫著一行小字：中午十二點，戴妃公園天鵝湖邊見。
“允娜，是你的朋友嗎？”尹英善的聲音傳了過來。金允娜將卡片放回了花束中，猶疑地搖搖頭：“不知道是誰啊，隻寫了一張卡片約我見麵。署名都沒有。”
“嗬嗬，這麼神秘。該不會是有人要製造告白氛圍吧？”尹英善的笑聲有些幹巴巴，他喝了幾口咖啡。
“告什麼白啦！要是告白就該送紅玫瑰啊！”金允娜笑了，低頭聞了聞那些花，“這還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的花呢。不過花倒是很漂亮，我最喜歡百合了。既然收了花，就一定要去見見送花的人才行呀。”
陽光落在紅色的花蕊上，聞著花香的金允娜被也染上了淺淺的金光。尹英善沒再說什麼，將目光移開，默默地喝著咖啡。
已是正午，金允娜準時來到戴妃公園。
戴妃公園是附近一個最大的公園，不僅花木繁多，而且公園正中央還有一個不小的人工湖泊，湖中常有白色天鵝遊弋，所以起名為天鵝湖。
金允娜站在湖邊，朝四周望著，並沒有看到有什麼人像是有約。遊人們都三個兩個聚在一起，談笑著，散步或者坐在樹下吃零食。難道是被人惡作劇了嗎？金允娜拿出手機，電子鍾表指著現在正好是十二點整。通往湖邊的小徑上依然沒有任何人出現。
到底是誰這麼無聊，想出這種伎倆捉弄人啊？自己居然傻乎乎地真的跑了過來，那個始作俑者，搞不好現在正在嘲笑自己呢！金允娜剛要離開，突然一陣劃水聲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湖邊飛了過來：“你很準時啊。‘真相之眼’小姐。”
金允娜回頭去看，清澈透明的湖麵上，一條白色的樺木雙人船停靠在岸邊，湖邊垂下的柳藤隨風搖擺著，不時地將白色的船遮擋。澤井亮逆光站在白色小船上，雙手插兜看著自己，滿臉戲謔的笑容。湖麵反射的粼粼光團不時劃過澤井亮的臉龐和身體，他看上去幾乎半透明，似從湖中突然冒出的精靈。
金允娜一陣駭然，怎麼會是他？！和自己約定見麵的人，是澤井亮？！是他送了自己那麼大一捧香水百合嗎？
“花還喜歡嗎？拿不準你喜歡什麼樣子的，所以就挑了百合。”澤井亮開口問她。
“呃，還，還不錯啦。你怎麼知道那是我最喜歡的花啊？”金允娜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喜悅和害羞，將目光從他臉上挪開。
“我不知道啊。”澤井亮的笑容更加燦爛，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仿佛深海的白色貝殼般，“要是給女孩子送花，百合是最穩妥的吧。總不能送去一大捧紅色玫瑰吧？當然，如果喜歡紅色玫瑰花，下次有機會再送你嘍。”澤井亮加上最後一句話，深深地看了眼金允娜。
金允娜再次直視著站在船上的澤井亮。這個花花公子，總是不放過任何機會和女孩子調情嗎？！紅色玫瑰……居然這麼隨便就說要送別人紅色玫瑰，紅玫瑰是那麼輕易送給誰的嗎？！難道他的感情世界完全是金閃閃的辣妹和鮮花紅酒嗎？真是一個完全沒有心的男人啊！
“不用了。謝謝，我想沒什麼機會了。”金允娜語氣冷冷地說，“一個把奪走別人初吻當成遊戲的男人，送什麼花我都沒有興趣。”
“呃？什麼？”澤井亮有些發愣，接著另一抹好奇而古怪的神情浮在臉龐，他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哈？那個……之前在晚宴上那個……金允娜記者，你，你是第一次？”
金允娜的臉“騰”地飛紅，她大聲咳嗽一聲，將此話題拋開：“你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情，澤井亮先生？”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澤井亮臉上戲謔的笑容沒有散去，表情依然停留在上一話題中，“你才是，為什麼總是跟著我？像鬼魂一樣總是在我家門口晃來晃去，你到底想做什麼？上次還在我家門口暈倒，結果惹出那麼大的禍。搞得現在大家都以為你是我女朋友，喂，‘真相之眼’小姐，你暗戀我也不是這樣的追求方法啊，我不喜歡這麼激進的手段。”
“你！什麼暗戀！什麼手段！”金允娜急得麵紅耳赤，衝站在船上晃悠悠的澤井亮喊，“你以為我願意跟著你嗎？！上次的新歌發布會專訪，要不是你突然拒絕采訪，我又怎麼可能追到你家裏去碰運氣？我隻是個記者，我需要完成任務我才能繼續工作，我可不是那種閑得有空去自找倒黴的人，這位先生！”
“那昨天呢？昨天又是怎麼回事？昨天你好像也去我家了吧？聽我的助理說，看到你在門前晃來晃去。”澤井亮依舊不依不饒，語氣卻慢了下來，似乎所有的對話隻為等待這一句，他雙眼深深看著金允娜。
“哦，昨天啊……”金允娜頓了頓，腦海中閃過她看到的畫麵：表情痛苦的澤井亮臉色蒼白，側躺在地毯上，肩膀一片血紅，鮮血染紅了地毯。
澤井亮的目光注視著她臉上最輕微的表情變化。
她看到了什麼？她知道了什麼？她究竟為什麼去了自己的家門前？
不，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看到了那一幕場景。雖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但是很顯然，那並不是一個偶像歌手該有的麵目。一定是有什麼十分重大的事情發生了。但是，那不關自己的事，自己的目的，隻是需要要將采訪完成。
“昨天當然是更重要的事找你了！”金允娜飛快地截斷回憶，大聲說，“不過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找個助理堵在門口連門口都不讓靠近？”
“你是說，你沒看到我家中的情況……呃，我是說，你沒來得及按門鈴嗎？”澤井亮目光閃爍著，探究地看著金允娜，似乎在辨別她話語的真偽。
“按門鈴？！”金允娜瞪圓眼睛，“我剛出了電梯沒走幾步，還沒到門口就被那女保鏢抓住了，難道你是總統嗎？隨時擊退接近你的人嗎？金允娜裝出一副不屑與氣惱的神情。
澤井亮嘴角浮起一抹輕笑，表情放鬆了不少。這一切都被金允娜看在眼中。她知道，自己掩飾看到的那一幕，是做對了。
“我昨天找你，是想感謝你之前送我去醫院。”金允娜覺得該進入自己的正題。
“隻是為了感謝我？”澤井亮追問一句。
“呃，當然了。還有一點事情，想問問你。”金允娜隻好說實話，“其實是這樣的，這周末你去濟州島的拍攝，能不能讓我進行一次跟蹤采訪啊？拜托，澤井亮先生，就讓我跟著去吧，我一定不給你惹麻煩！雖然我知道你們早已拒絕媒體探班，但是我保證……”
“好吧。我答應你。”
金允娜一怔，極度詫異地抬起頭，瞪著對麵的澤井亮。不是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吧？澤井亮，這麼快就答應了？！這不是真的吧？！
澤井亮皺皺眉，一副嫌棄的樣子看著她：“你真是太可怕了，與其被你像鬼一樣跟著，還不如直接把鬼放出來算了。”
“什麼……鬼？！”金允娜氣得直翻白眼，但知道此刻不能得罪澤井亮，雖然恨死了他，但臉上還得帶著笑容，心裏卻在暗暗詛咒他晚上拉肚子。
“啊！是井亮哥哥！”
一聲尖叫劃過半空。
“啊呀！他們在這裏偷偷約會！井亮哥哥在約會！”
像是突然從地下鑽出來的似的，一群穿著校服高中女生出現在湖邊的小徑上，指著金允娜和澤井亮憤怒地喊著，群情激昂地跑了過來。
“井亮哥哥，你怎麼可以有女朋友！”
“井亮哥哥！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聲聲憤怒的哀怨聲中，金允娜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
“約會？不，不不，你們弄錯了——”金允娜想要辯解，她可不想被這些女生撕碎。
“上來！”突然，她的胳膊被猛地拽住朝湖邊拉了過去。她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澤井亮拉上了白色的樺樹船。
澤井亮將一根長長的杆子猛地在湖心一點，船駛離了湖邊。澤井亮坐在船中，開始拚命地劃槳，金允娜坐在澤井亮對麵，拿起另一幅漿瘋狂地劃了起來。
樺樹船慢慢朝湖心駛去，當那群女生湧到湖邊時，金允娜和澤井亮已經在很遠的湖麵了。
看著那群女生站在岸邊不停地喊著，金允娜為剛才慌忙之間的狼狽樣子感到有趣，不禁笑了起來，轉頭發現澤井亮也在笑。
笑聲感染彼此，最後兩個狼狽逃離的人一起大笑了起來。站在湖邊不遠處的尹英善神情失落，眼底閃動著某種莫名的傷感。
離尹英善所站的垂柳更遠處，一輛紅色跑車靜靜地停著，車中的樸美貞凝視著湖心的小船，小船上歡笑的兩人如同一片雪花融入了她的眼睛，冰冷而生澀，令眼睛酸脹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