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抱她出來吧。”澤井亮說著輕輕將金敏熙用雙臂抱起,抱出了車外。一手騰出空,將一件外套蓋在金敏熙身上。
金允娜將妹妹的玩具收拾在一個紙袋中,拿了出來,走到澤井亮麵前。
金敏熙趴在澤井亮的肩膀,似乎沉浸在一個十分美妙的夢中,嘴角還掛著甜甜的淺笑。
短短一截路程,似乎分外漫長。一片熾熱開始急劇升溫。清涼的夜風也無法為這片熱度降溫,兩人默默走著,兩旁的樹木枝葉發出輕柔的沙沙響,夜空一片澄明。不知名的蟲兒在草叢間低鳴,宛如在編織一首動人夜曲。
金允娜的手垂在腰際,潤白如玉,手指分外纖細迷人。澤井亮突然有種衝動,想要去牽那隻細嫩的手。
“井亮哥哥……我喜歡你哦……”睡夢中的金敏熙清晰地咕噥了一句,惹得兩個大人一陣失笑,笑過後又覺得氣氛分外黏稠尷尬。
“呃,這死小孩!”金允娜低聲說,慶幸夜色掩飾了她通紅的臉頰。澤井亮嘴角也掛了一抹不自然的笑容,但是目光卻落在了金允娜羞紅的臉上。
白皙如百合般純淨的麵龐,一雙眼睛烏黑如黑鑽石,閃著迷人的微芒。唇如櫻花,微微張啟,似乎微微一笑,唇角就會綻出一朵透明的水晶花朵。
澤井亮一陣失神,剛要說什麼,金允娜就站定了,聲音在空氣中響起:“到了。”
澤井亮抬頭,一陣錯愕閃過他的心底,他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高大而華麗別墅,喉中一陣幹澀:“這……是你家?”
澤井亮原以為會走到一處普通公寓,沒想卻看到如此一幢極為豪華的別墅出現在眼前。金允娜,究竟是什麼人?
金允娜伸手按了按黑鐵大門右上方的門鈴,別墅一層的燈亮了起來。一個身穿黑色正裝的中年男人沿著樹木掩映的走廊走了過來。
黑色的鐵門緩緩敞開,中年男人在金允娜麵前站定。看了眼澤井亮,朝金允娜微微鞠躬:“大小姐,您回來了。”
大小姐?!澤井亮一驚,金允娜……是這家的千金?!
“管家,將敏熙抱回去吧。”金允娜將金敏熙從澤井亮懷中抱過來,管家伸手將金敏熙抱緊。
“大小姐,您不進來嗎?老爺一直在客廳等您。”管家注視著金允娜,神情謙卑而有禮。
“不了,我要走了,你快進去吧,不然敏熙會著涼的。”金允娜欲將澤井亮的外套摘下來,卻被澤井亮阻止了:“沒事,讓敏熙蓋著吧,天有點涼。”
金允娜剛要轉身,管家卻有些遲疑地喊住了她:“大小姐。”
金允娜轉身,管家的臉隱在暗色中:“自從洪室長出事之後,老爺的身體就不斷出現問題。雖然崔社長在他身邊幫忙,但是老爺的精神越來越差了……大小姐,您有空還回來看看老爺吧。雖然在外人看來,老爺是LT最高貴的會長,但是,他也隻是個老人啊。”
金允娜一時語塞,半晌點點頭。管家朝兩人微微鞠躬,轉身沿著走廊走了回去。消失在別墅的門廳。金允娜轉頭,發現澤井亮待在原地直直盯著她,雙眸漆黑而不可測,臉色蒼白得嚇人……
(3)
巨人般傲立著的LT大廈,藍色玻璃折射著刺目的陽光,宏偉而充滿威嚴。
會長辦公室中,氣氛緊張。黑色辦公桌兩邊,會長金太成與樸美貞對坐,兩人低頭在簽署著某份合約,身邊分別站著各自的貼身助理。龍飛鳳舞的幾個字在合同末頁簽上,金太成放下銀色的筆,起身與對方握手。
“合作愉快!”金太成晃了晃樸美貞的手。
“合作愉快!”樸美貞臉上露出一抹自在必得的笑容。
秘密簽約完畢,崔大誌將一個小巧的箱子推到樸美貞麵前,樸美貞示意身邊的助理打開箱子,一疊厚厚的牛皮紙賬目本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是LT公司近三十年來的全部賬目本。我們拿出了最大的誠意,也希望貴公司可以履行合約。”崔大誌說。
樸美貞翻看了幾下賬目本,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她衝助理做了一個手勢。助理點點頭,走到一邊打了電話。幾分鍾後。助理回來,附在樸美貞耳邊低語了什麼,樸美貞笑容更加濃烈。
“金會長,現在您可以檢查我們履行的結果了。”樸美貞笑著說。
崔大誌當場撥打了一個長途電話,直通瑞士的私人銀行。按動了密碼之後,崔大誌屏息聽著。然後掛了電話。
“會長,所有的錢都已經彙入您的私人賬戶。”崔大誌俯身對金太成說。金太成眼底閃出一抹奇異的亮光,露出了輕鬆的微笑。
“金會長,再會。”樸美貞將裝著賬目本的箱子合上,帶著助理離開了金太成的辦公室。
傍晚的霞光漸漸暗淡,豪華公寓內沒有開燈,陷入一片寧靜的淡藍。澤井亮陷入沙發中,凝神望著半空,許久沒有動一動。
金允娜……金太成……
金允娜居然是金太成的女兒?!仿佛被一團灰暗的煙霧包圍,澤井亮整顆心陷入了穀底。
手機來電音刺耳地響起。澤井亮拿起手機,樸美貞興奮的聲音傳了過來:“井亮,我們成功了!金太成提供了新的偽造賬目!我們現在隻需要拿到真正的賬目本,連同LT已經公布的賬目一起送給檢察院,金太成就徹底完蛋了!”
澤井亮隻是聽著,這驚天好消息似乎未能引起他一絲喜悅。
“瑞士銀行那邊你改編的查詢程序太厲害了!崔大誌去查詢時候,他誤以為錢真的都打進去了呢!哈哈,他其實根本不知道,他那個賬戶中,一分錢都沒有進賬!”樸美貞無比興奮,“好了,井亮,我先不跟你說,我還要檢查這本賬目本,真正的賬目本我已肯定,一定放在了金太成的私人辦公室。井亮,你想辦法拿到那本賬目吧!”
電話掛斷,澤井亮握著手機,手在空中靜默了許久。
隻要拿到真正的賬目本……金太成就徹底完蛋了!
金太成……徹底完蛋了!
澤井亮將手機扔在一邊,將頭埋進了雙臂之中。
第二天。
LT大廈前,進進出出的職業白領之間,身穿灰色工服的保潔人員推著保潔車走進了大廈,在大廳中分散開來,朝著各自應負責的區域而去。
會長金太成所在的樓層,走廊空曠,一片安靜,隻有秘書坐在秘書台後整理著資料。會長還沒有來,最近一段時間,會長上班總是不太準時,似乎在為某件很重要的事情分神。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一輛保潔車推了出來,一個戴著棒球帽的高大的保潔人員推著車朝會長辦公室走了過去,他的帽簷壓得很低,快要將整張臉遮蓋。
這是每周一例行的辦公室保潔工作,不過今天,保潔人員來得似乎有點太早了,自從LT連續爆出醜聞,大家都似乎擔心被炒掉,每個人都變得勤奮起來。秘書站起幫忙打開會長辦公室,讓保潔人員走進去。
輕輕關上門,保潔人員在門口站定。臉微微抬起,是一張絕美得令人驚異的臉龐。
他伸手將門鎖輕輕擰上,一道機敏的目光從壓低的帽簷下射了出來。喬裝成保潔人員的“城市獵人”放下保潔車,戴上潔白的手套,拿起空氣清新噴霧在四周飛快地噴灑一通。然後快步走向辦公桌正對的書櫃,從口袋中掏出一個極小的黑色監視器,貼在書櫃壁上。安放好監視器之後,“城市獵人”開始在辦公室中翻動起來。
從搜集到訊息顯示,金太成那本真正的賬目本就放在這間辦公室的某處。
“城市獵人”用精巧的鋼絲撬開所有密閉的抽屜,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現,甚至按動了書櫃中每一本書,都沒有發現什麼暗藏的機關。
此時,一輛檢察院用車停在LT大廈前。檢察官尹英善走下車,抱著一疊資料走進大廈。
對LT三年一次的例行調查,每次都沒什麼大問題,但是這一次,尹英善卻發現了很多疑點。賬目顯示的很多資金都去向不明,用途也十分可疑。一件十分小的工作就會動用大量的資金,與其說是LT財大氣粗,倒不如說這些錢都花得十分冤枉。而且盡管花了巨款投資,LT的成績卻在逐年下降,可股市卻一直保持旺勢。
這讓尹英善感到十分費解。他打算將這些從賬目本中發現的疑點直接與金太成對質,希望可以得到圓滿的解答。尹英善走進電梯,按動閉合鍵,電梯緩緩閉合。金色的電梯門上繪製的一朵金色玫瑰漸漸合成一朵。
電梯開始朝上升起。
金太成辦公室中。
“城市獵人”已經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卻依然沒有找到賬目本的影子。他將醫用助聽器塞在耳中,用手在方形桌的四周輕輕敲擊著,傾聽著。
“咚咚咚——”
一陣有別於其他地方空空的聲音,“城市獵人”將助聽器拔下,仔細觀察敲擊著桌板。果然,桌板上四條細細的縫隙出現,呈現了一個正方形狀,似乎在那方形之後有什麼玄秘。
“城市獵人”打開保潔袋,掏出的不是清洗劑或刷子,而是一把細細的薄鋼片刀。刀片緩緩地插入細細的縫隙間,緩緩地滑動著。
“哢噠——”
刀片被什麼輕輕卡住了,手用力撬起——方形木板紋絲不動!“城市獵人”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電梯到達了會長的所在樓層,電梯門緩緩開啟,尹英善拎著公文包走了出來。沿著長長的走廊朝著金太成辦公室走去。秘書遠遠地站了起來,尹英善站定,掏出自己的證件。
“我是檢察院檢察官尹英善,我想請金會長配合我進行一些公務調查。”
辦公室外,尹英善的聲音傳了進來,在安靜的辦公室中無比清晰。“城市獵人”的手微微一僵滯,手上更加用力撬著縫隙。
“啪——”方形木板破開了!
裏麵果然有一個密閉的小空間。小得隻能放得下兩本書。此時,這密閉的小空間中,一個封麵老舊的賬目本靜靜地躺著。
“對不起,會長現在不在。”秘書抱歉地告訴他。
“那我可以進去等他吧。”尹英善的聲音再次傳來。
“現在有保潔人員在打掃,請稍等,我進去催一下。”秘書答應了他。
“城市獵人”伸手將賬本飛快地抽了出來,放進了保潔包中,然後飛快走回到保潔車上,打開保潔箱,拿出另外一個厚厚的牛皮本。假的賬目本被飛快放進狹小的空間中,那塊方形的木板重新被扣上。
高跟鞋走近到門前——
“城市獵人”快步將翻亂的東西放整齊。
門把手被擰起!幾乎是同時,“城市獵人”衝到了門前,輕輕將鎖上的按鍵按了回來。
門開了——
秘書站在門口,辦公室中彌漫著一陣空氣清新劑的味道,看來已經進行到了尾聲,保潔人員收拾好拖布,推起保潔車。
“這麼快就清潔好了嗎?你比之前來的做得都快啊。”秘書帶著些讚許。保潔人員隻是微微點點頭,然後推起了保潔車走了出去。
尹英善站在秘書台前翻動著書架上的公司內刊,聽見聲響,他的餘光看見一位身材高大的保潔人員走了出來。
走廊一陣靜謐,走廊兩邊對開的窗戶湧進絲絲帶著涼意的晨風,拂過保潔人員的帽子,他將帽子壓了壓,沉默地推著保潔車走了過來。
經過尹英善身邊,尹英善目光注視著這位高大的保潔人員,似乎在探究著什麼,連雜誌都忘了翻。檢察官的目光如劍射過來。涼風異常冰冷,保潔人員神情冷峻,握著推車欄杆的手指捏緊了。
“檢察官先生,您可以進來等候了。”秘書探出頭來。
“哦,好的。謝謝。”尹英善收回目光,將雜誌放回書架,起身朝辦公室走去。保潔人員推著車朝電梯走去,腳步依舊緩慢,灰色製服下的雙腿卻正在僵硬!
突然,尹英善頓住了腳步,猛地轉身,喊了一聲:“喂,你等一下!”
這喊聲如同一道冰冷的劍插進脊背,保潔人員在原地站定,雙手死死攥緊了推車欄杆。空氣似乎黏稠起來,呼吸變得困難。他緩緩轉過身,壓低帽簷看著尹英善。尹英善眼眸中的光深不可測,保潔人員白色的手套下沁出一層細汗。
“你的東西掉了。”尹英善指了指地板,一塊清潔海綿躺在地板中央。
“謝謝。”保潔人員飛快地彎腰去撿,似乎有些短小的衣袖在他過於健壯的胳膊微微抻上去,露出一段胳膊肘。
一道暗紅的閃電形狀胎記,赫然在手臂上凸顯。
尹英善眼睛微微一眯,注視那一閃而過的紅色胎記。
海綿被撿起,丟回保潔車。保潔人員推著保潔車走向電梯,神經已經繃緊到極點,雙腿似乎僵硬如鉛石。
當走上電梯,按下閉合鍵,電梯門緩緩閉合電梯開始下滑時,他才發現製服背後已被汗漬浸透。他打開隨身的保潔包,手伸進去,摸著那厚厚的老舊賬目本,臉上卻出現與成功不相符的灰暗表情。
(4)
樸美貞注意到澤井亮對於複仇的進度明顯拖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