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記清楚了:隻有我能欺負許輕飾(1 / 3)

忙碌起來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眼間,約定好了的辯論賽就要開場了。

在比賽現場看到許輕飾時,林知逸多看了她幾眼——活似遭遇了慘無人道的碾壓,她整個人瘦了許多,神色間是無法掩飾的憔悴。

“你瞅我幹啥?”許輕飾惡聲惡氣地道。她心情不佳,這幾天不知傷到多少無辜,此刻看到當事人,自然沒有什麼好言相對。

因著她那口不知道跟誰新學的濃重的口音,林知逸直接對上了下半句:“瞅你咋地?”話一出口,他便發覺不對,鬱悶又懊惱,緊緊閉上了嘴。

然而為時已晚……繃了很多天的弦似乎一下鬆了許多,許輕飾不給麵子地哈哈大笑,得意得讓人有些不忍心。

剛還在自責可能對她苛刻了些,猶豫是否要放水的林知逸冷笑了一聲:“He who laughs last laughs best(笑到最後的是笑得最好的)。”

許輕飾幾乎是下意識地辯駁:“我們是應該尊重結果,但是你也不能否認過程。完全以結果為導向,而忽略了沿途走過的花花草草、鶯歌燕舞,不僅是得不償失,而且是個悖論。沒有踏踏實實走過的一步一個腳印做鋪墊,哪裏有建成的高樓大廈?鐵凝說,‘成功的花,人們隻驚羨她現時的明豔!然而當初她的芽兒,浸透了奮鬥的淚泉,灑遍了犧牲的血雨’,也佐證了這一點。我們關注結果的同時,更要正視過程,它才是最重要的。”

原本忙碌有序的現場一下安靜下來,大家都詫異地望向許輕飾。

許輕飾傲視了一圈,補充道:“所以哪怕你笑到了最後,但是這個過程我很享受,也開心過,便不能說你的結果是最好的。”

說好的粗魯野蠻的人物設定呢?林知逸定定地望著她,直到對方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才又微微笑道:“很好。”許輕飾的神色剛要緩和下來,便又聽林知逸補充道,“希望等會兒在賽場上還能看到這樣的你。當然,如果沒有把冰心說的話安給了鐵凝,在佯裝自信的時候語氣快而不飄,再堅定些就更好了。”

“胡說!老娘豈止自信,簡直是自信滿滿!你才是佯裝淡定的吧?是沒想到老娘才思泉湧,能說會道,所以慌亂了吧?”許輕飾強詞奪理地喊道。

“輕輕。”席思瑤輕輕拉了她一下,搖了搖頭。

林知逸不欲多說些什麼,點頭走開,去後台準備。

看著對方完全消失,許輕飾如飽滿的氣球一下跌坐在了椅子上,嚇了席思瑤一跳。

“可能,真的是要輸掉了……”她的語氣中帶著不自然的焦躁,“你看,剛剛那段你教我背的,原來要用在辯論賽上的,結果我一下就說了出來,等下辯論的時候我要說什麼呢?”

這次辯論賽的主題是“論結果重要還是過程重要”,許輕飾這一方的觀點則是“過程重要”。為了應對不同情形,席思瑤為她準備了諸多資料。她焦頭爛額背了這許多天,委實心力交瘁,自信與警惕心都大大降低。因此林知逸稍一試探,便露了底。

“辯論中第一重要是立場,第二重要是氣場。方才這一出,許是他刻意為之,先在心理上打敗你呢?”席思瑤冷靜地分析。

“對對,一定是男神的心理戰術!團長你不要怕他,快恢複血槽,等下要讓他見識到什麼是元氣少女!”

“其實你想,最壞的結果又能壞到哪裏去?不就是去學生會裏給學長做小跟班嗎?想想多美好的事,也就團長大人你覺得糟心啦。”

話說到此處,作為親友團的“叫早團”一眾少女心思活絡起來,又開始嘰嘰喳喳個不停。

“我才不想去做什麼小跟班!說起來你們不是我的親友團,而是他的暗線吧?”原本緊張萬分的許輕飾聽她們嬉鬧,反而有些放鬆了,不由打趣道。

“怎麼會?自然第一愛團長大人啦,不過男神就是占了一點點的優先級……”女生笑著,比著小拇指尖道。

“經不起一點點考驗的人性啊。”許輕飾歎道,哄著她們各就各位,“行了,都快撤吧,我準備一下也要上場了。”

席思瑤臨走前又有些不安地看了她一眼。許輕飾強笑著攆人:“我知道啦,準備工作做了那麼多,不贏回來豈不白費了你的一番心思?”

“輕輕你不必……”

“噓。”許輕飾衝她做了噤聲的手勢。

席思瑤無奈,隻得拍拍她的肩,轉身離開。

無人知道,假如此前還有不到50%的成功希望的話,在與林知逸對陣那片刻,許輕飾的心氣已被消磨得一絲不剩。她竭力淡然,卻無法掩飾越來越弱的氣場和極度擴張的不自信。她竭力壓製住焦灼和暴躁,深吸了兩口氣,便走上了台。

台下,是滿滿的圍觀的學生。他們熱情而期待地喊著林知逸的名字,直至評委再三宣讀規則,大家才慢慢平息下來。

形勢確實不太好了,全神貫注專注著許輕飾的席思瑤有些頭痛地想,直到被人拍了肩膀:“你還好吧?”

她抬頭,望見紅口白牙笑得一臉燦爛的白宇,不由道:“還好,謝謝你。”謝意十足,態度卻也是十足的敷衍,甚至連人都沒多看一眼。

白宇感歎道:“不是準備過河就拆橋吧?好歹我勞心勞力插了朋友一刀才……”餘下的話音在席思瑤的白眼中打住。

“當然是真心實意的謝。”席思瑤目不轉睛地對白宇說,“要不是你拿來海量的林知逸的私密資料,還幫我研究他慣用的戰術和技巧,今天這一戰我簡直無法想象。”

效果好得過度了,白宇莫名心虛。他張了張嘴,又道:“話說過了今天,咱們的約飯是否可以提上日程了?”

正在這時,周邊的同學們發出了爆笑聲。席思瑤連忙朝台上望去,發現許輕飾正一臉漲紅。

“咦,看排位,她應該是四辯。難道現在就到了總結陳詞的時候?”白宇詫異地道。

自然不是。比賽才剛到二三辯對攻的時候,許輕飾卻一時情急脫口而出,直接打亂了最初的安排。

而仿佛就此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噩夢一個接著一個……措辭顛三倒四,更是犯了不能直視的常識性的錯誤,就連賽前林知逸糾正的作者名稱,她也沒能好好記住。難為她已打定破罐子破摔的主意,立誌輸人不輸陣,到了這種情況,便不再死記硬背席思瑤給的資料,而是拿起自己的草稿侃侃而談。

而這一切,看在諸人眼裏,卻是十足的貽笑大方。林知逸儼然也沒料到,自己久不出山,剛一出來便遇上這種信手可碾壓的對手,因此哪怕從頭贏到了尾,他也沒露出一絲微笑。

這場比賽對於許輕飾是一種折磨,對於林知逸來說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直至比賽結束,兩人都活似經曆過一場生死搏命的戰鬥。

圍觀了團長被吊打的全過程,席思瑤不由憤憤道:“林知逸欺人過分了吧!明知道輕輕是菜鳥,還這樣不留餘力……”

白宇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替他多爭辯了一分:“不是因為他是我室友才這樣講——這場辯論賽,即便門外漢如我,也能看出他並未怎麼出力。”

心知確實如此,可到底意難平,席思瑤顧不上與他多言,在許輕飾退場後便匆忙跟去了準備室,在門口與林知逸撞了個正著。她強撐著門口不讓對方進。林知逸問道:“這是打算食言而肥了?”

屋內的許輕飾聽到了他的聲音,似料到了一般,頭也不抬地衝門外喊:“瑤瑤嗎?沒事,讓他進來吧。”

二人這才一同走了進來。席思瑤猶自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在許輕飾身邊,卻驚奇地發現,對方神色竟是比賽前好了許多。

看著如牛般大口喝水的許輕飾,林知逸勾了勾嘴角——這才是“打開”許輕飾的正確方式啊,嘖嘖,一如既往的粗魯,不知淑女為何物。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許輕飾看到他嘴角的那抹嘲意,有些不耐煩地說。反正她已經裏子麵子折得幹淨,又深知逃不開為奴為婢的生活,索性不再瞻前顧後,將自我釋放個淋漓盡致。

林知逸將對方的不耐看在眼裏,心中好似有羽毛劃過,輕輕撓了一撓。他竭力壓著聲音,不讓自己顯得過分得意:“別忘了我們的賭注。今天調整一天,就從明天開始上崗吧。”

許輕飾哼了一聲,眼瞅著對方還不肯走,便又惡聲惡氣道:“明天才開始算呢,那現在你可不可以立刻、馬上、馬不停蹄地給我消失?”

林知逸眯眼看了她一分鍾,“哦”了一聲,說道:“那麼,明天見。”好好的一句話,被他隔音隔得稀裏古怪,聽得許輕飾一身雞皮疙瘩。

席思瑤待林知逸走了之後,很是仔細看了許輕飾一會兒才道:“輕輕,你現在看起來……狀態還不錯?”

“當然啦!你還不知道我嗎,考前重度焦慮症患者,考後就成了一匹脫韁的野馬……”

眼瞅著許輕飾越說越沒譜,席思瑤連忙截斷她:“你明天真的要去學生會打雜?”

許輕飾哀歎一聲,恨不能在地上打滾撒潑:“臣妾不想去啊……”因生得美,她便是裝哭,也別有一番韻味。

偏偏罪魁禍首注定看不到這些。林知逸一路回去,嘴角都是翹起來的。白宇跟在他身旁,停停走走。最後還是林知逸率先道:“你這是背著我做了什麼?速速招來。”

“我隻是不明白。你看,一邊激起人鬥心的是你,讓我偷摸摸把你的資料啊戰術啊送給對方的也是你,到底你是想讓對方贏還是輸呢?”白宇充分表達自己的不解,“這是其一。其二的話,但凡她有些出彩之處,你區別對待我也沒二話。可是你都做到這種程度,她還表現得如此之差……性格也不見得怎樣,你又是為了點什麼呢?”

“嗯,是個好問題。”林知逸慢悠悠地答道。

……

等了許久也聽不到對方再多說一個字,白宇差點以為自己漏掉了什麼:“所以呢?”

“嗯,所以什麼?”

“你不給我解惑?”

“我說了讓你問,可是沒說要回答。再說了,與其在我這裏找不可能有的答案,不如多花點心思在你的瑤瑤身上。”林知逸丟下這句話,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