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表示突然想把對方拉進黑名單。
許輕飾正式上崗後,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然而她並沒有太多思考的時間,一直被林知逸招呼得團團轉:“許輕飾,校對一下這學期的宣傳計劃,沒問題的話打印一份給我。”“許輕飾,做個時間表,看看什麼時候去跟那幾家電商談合作。”“許輕飾……”
一開始她還會懵懵地問:“啊?什麼?東西在哪裏?是做什麼的?能再說一遍嗎?”而林知逸則會反問:“不如你去跟我們的保安哥哥談談人生哲學的問題?”
“啊?什麼人生哲學?”
“你從哪裏來,到哪裏去?”林知逸嗤笑道。
許輕飾語結,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付。隻是她早上仍是出了早市才來,一直忙得忘了早飯,沒過多久就有些暈頭轉向。她扶著桌子好一陣喘氣,聽得“啪”的一聲,一包士力架貼著手背砸到了桌子上。林知逸眼皮都不抬地說:“果然想叫馬兒跑,還是得叫馬兒吃草哦。”
“你……”許輕飾嚼著士力架,兀自嘟囔。
“嘰裏呱啦的,你在說什麼?”林知逸笑望著她,不徐不疾地問,“在罵我?”
許輕飾漲紅了臉,險些被士力架卡到了嗓子裏。她手忙腳亂拿過他桌前的礦泉水一陣狂灌,好不容易平息下來才道:“並沒有啦,隻是誇學長你是個好人。”模樣十分乖巧可人。
“得了吧,我可不想收好人卡。”
林知逸盯著她嘴角良久,直盯得她臉部發紅,忍不住問:“你瞅我幹啥?”
林知逸扔了一包紙巾給她:“擦擦你的嘴角。”
“哦,謝謝了。”許輕飾狠狠擦著嘴角。一想到有些粘牙的士力架和可想而知的粘在嘴邊的樣子,她就有些不想認識自己。而此時的她也免不得在心裏感慨:除卻性格惡劣了些,林知逸本質上應該是不錯……
誰料未等她大氣喘勻,便又聽到林知逸發了命令:“幫我去茶水間倒一杯咖啡。”
許輕飾當即反駁:“憑什麼?我是給學生會打雜,又不是給個人。”
林知逸瞅了瞅她的嘴角,又瞅了瞅被她放下的礦泉水瓶,有些難以忍受地說:“難道你還想讓我喝它?”
“呃……”許輕飾捂住嘴,無法想象那畫麵,最終在林知逸的眼神壓迫下,去倒了咖啡來。
“放糖太多,甜得齁人。”
“你以為我是小女生,要用這麼多奶油?”
……
如是再三,在許輕飾要發怒之前,林知逸卻先要怒了:“許輕飾你是不是誠心不讓我喝咖啡潤嗓子的?這都什麼玩意?”
“這也不好那也不好,怎麼不去吃貓屎?”許輕飾反駁。
林知逸定定地望著她,說道:“不好意思,茶水間的咖啡確實是貓屎咖啡。”
倆人這樣一番交流,早被宣傳部其他人看在眼裏,有幾個女生竊竊私語,眼神裏露出毫無疑問的鄙夷來。
許輕飾撓頭,委實有些尷尬。假如她認出那是貓屎咖啡,自然不會這樣作踐浪費。想想方才倒掉的一杯又一杯咖啡……不,倒出去的是紅紅的票子啊,她好一陣肉疼。
她再次回到茶水間,拿起手機搜索咖啡的做法。
正在這時,茶水間也走進來了幾個女生。她們接了水,卻並不走開,在旁邊你一聲我一聲地講話,活似許輕飾不存在。
“我們部長可真是不錯,有才能有顏值,還有品位。”
“可不是,單看這咖啡可就不是誰都能消受得起的。部長還為了它特意買了一整套裝備呢。”
“這咖啡啊,咱們是看著怎麼珍貴怎麼來,有些人就棄若敝屣。也不知是命好呢,還是無知……”
“大概是命好。你沒聽說嗎,辯論賽的稿子上錯字那是一個挨著一個的,辯論起來毫無邏輯,東一頭西一頭的,簡直搞笑。”
“聽說是一個賭注來著。早知輸了能去部長身邊,我就去了!”
……
許輕飾平心靜氣地做了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咖啡,端起來走到那群女生麵前。女生們立馬住了口,緊張地以手擋臉:“你做什麼?”
“我並不想做什麼,隻是想問,你確實想要這麼做嗎?想的話不如咱倆打個賭,你再輸給我,然後代替我履約好了?”
女生愣住,片刻後氣勢淩人地說:“你怎麼可以這樣講話?這置部長於何地?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出爾反爾,不守信用……”
許輕飾目瞪口呆,連連搖手:“你不樂意你說嘛,說了我不就知道了?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不樂意……”如是顛三倒四地念著唐僧咒,一路奔回了辦公室,咖啡也灑得隻剩下半杯。
林知逸待要發火,看著她的臉色忍了忍,低頭喝了咖啡,然後如許輕飾所預料的那般,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看著對方即將抬頭,許輕飾竭力保持垂頭喪氣的姿態,活似受到了極大的屈辱。林知逸看了她一會兒,再沒講一句指責的話,隻是擺擺手要她整理節目單。
許輕飾成功完成自我解救,心花怒放地終於坐穩了位子。
隻是自此以後,許輕飾的工作範圍似乎得到了滲透性的擴張。端茶倒水、清理桌麵、訂餐買飯……外加一項不能忽視的日常:被部門裏其他女生使小絆子,間或諷刺幾句。久而久之,她亦是修了十分的涵養功夫。
隻除了一位——臨院的“小太妹”劉美美。劉美美上大一,許是被家裏寵慣了的,到哪裏都帶著一群人橫著走,很有一番“大姐大”的派頭。“大姐大”當年追過林知逸,在被男神婉拒又明拒後顏麵大失,曾放出話來,無人敢倒追林知逸。此時被一個大二的“過了氣”的所謂“女神”站在前頭,不免有些意難平,便時不時地拐著彎地來找麻煩。
許輕飾煩不勝煩,卻也躲不開、避不掉,愁得很。
一周後,不放心的席思瑤前來“探班”,很是被嚇了一跳:“輕輕,你不是給學生會打雜嗎?怎麼看起來……”像是成了林部長龐大後宮的一員,還是因得寵而被人妒忌的那個。
許輕飾這才驚覺,自己早已被林知逸當成隨意指使的小跟班,且有了奴化思維:“林知逸這個渾蛋,我要找他談談人生。”
結果可想而知。
她在樓梯間半道攔截林知逸,隨後聽到他反問道:“所以呢,你想要怎樣?”
他進了一步,許輕飾下意識後退一步:“也不是要怎樣,可是你得給我個說法。憑什麼我要給你做牛做馬?不行,我要求一個月賭注折半。”
“所以其實你是想找補?不就是想毀約嗎?”林知逸問。
“才不是我想毀約。明明是你擅自擴大工作範圍,增加了我的工作量。”許輕飾反抗。
“我有問過你意見,說起來也不能算是擅自。雙方都默認同意了,那不是達成一致了嗎?現在你又來要求我縮短工作周期?”林知逸哂笑道。
“哪裏有……”許輕飾待要反抗,卻又不自覺地想起第一次給對方衝咖啡的情形,乃至於第一次擦桌子……她……確實沒有明確說不同意的。可是,第一次開始做那些,也好似都有不得已而不得不為之的理由啊。
想明白了的許輕飾懊惱極了。到了這時候想不出對方每次都在設圈套,誘使自己主動上鉤,那可就傻到太平洋去了。
“看來你想明白了。”林知逸低笑了一聲。
聲音離得未免太近了些。回過神的許輕飾警惕地抬頭,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退到了牆角裏。林知逸低著頭看她,一手搭在她身側的肩膀上,標準的“壁咚”姿勢。
心激烈地跳了起來,許輕飾一個沒控製住自己,就猛地抬腿踹向對方肚子。林知逸“啊”的一聲驚呼堵在了舌尖處,而許輕飾已經溜開了。
看著他鐵青的臉和緊捂著肚子的手,許輕飾不由問道:“你還好吧?”不待對方回答,又趕緊把水潑給對方,“誰讓你沒事靠我那麼近?我不習慣的……我不習慣的時候,瘋起來我自己都怕。”
好樣的,真是好得緊!林知逸黑著臉,半天沒說出話來。
難得看到對方吃癟,心裏不是不開心的,可是對方一句話都不說,委實讓她心裏沒底。許輕飾再三給自己打氣,終於鼓起勇氣,主動攙扶著對方一步一步回到了辦公室。
兩人這個樣子回到辦公室,宣傳部一下就熱鬧起來,紛紛跑過來慰問。林知逸煩不勝煩,說道:“關門,送客。”
許輕飾聽他一個指示一個動作,不敢有多餘的念頭。
然而隻剩兩人的房間,氣氛著實有些不對,許輕飾沒忍了一會兒便道:“不如我去給你買點藥?”
“你想買什麼藥?”林知逸沒好氣地問。
許輕飾想了一想,答道:“活絡油?”
林知逸不再說話,許輕飾便當他默認。抓起包,她飛也似的朝門外衝去,跑到校醫院,買藥,取藥,再往回趕。她倒是行色匆匆,不想被攔在了辦公室門外。
不知從哪裏獲悉消息的“小太妹”劉美美帶了四個人,正好堵在那裏,看到她過來,便嗬嗬一笑道:“我早就說,咱們遲早呀,得算一算賬。”
許輕飾剛略微退了一步,便被四人圍在了中間。她便站得直直的,聽對方與她算賬:“死皮賴臉地一定要跟在我男神身邊,不聽我話一定要倒追,倒追不成還敢對我男神動粗,你倒是能耐得很啊。”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許輕飾哭笑不得:“你得聽我解釋,不能隻聽他們的一麵之詞。”
待她將賭注一一道來,劉美美的黑臉早已擺了許久:“照你這麼說,你是無辜的,都是我男神的錯?”
看她的神情,許輕飾哪裏敢點頭應是,可是不應,對方再把一盆髒水潑過來,她照樣承受不起。思來想去,許輕飾猛一咬舌,突然大聲哭道:“媽媽,快來救我!他們都好可怕,還攔著路不讓我走……”
劉美美初時被這一變故驚住,待回過神來便要上手動粗,恰聽得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緊接著是男神冷冷的聲音:“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