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男朋友約會?”媽媽那邊笑得十分曖昧。
“媽媽,不要這麼無聊好不好?”我很無語,她明明知道我沒有男朋友,對男生更是十分反感,還故意這樣講。
“好失望。”
“那就這樣了。”我有點兒不耐煩地掛斷電話。
媽媽對我夜不歸宿的行為看得很開,她有時候巴不得我趕緊找一個男朋友。而且我隱約可以感覺到,她對我怪異的打扮和對男生奇怪的看法很不理解,但是我優異的學習成績又讓她很無奈。
畢竟,作為學生,除了外表和心理上對男生排斥,我似乎並沒有犯很大的錯誤。
我再次回到病房裏,老奶奶不滿意地哼了一聲,我知道她嫌我腳步聲太大。
“啊,煩死了!”我的胳膊和腿都蜷縮在椅子上,怎麼都舒展不開,心裏也很煩躁,忍不住嚷了起來。
“吵死了,你要不要人睡覺啊。”隔壁床的老太太悶悶地叫了一聲。
我忍住沒跟她爭論,目光定格在了銀惑星的床上。他倒是睡得很舒服,而我放著家裏柔軟的床不睡,跑到醫院裏受罪。
但他是病人,我總不能把他一腳踹下去,自己躺在床上休息啊。
我越想越懊惱,最後隻得在椅子裏擺出一個稍微舒服一點兒的姿勢,閉上眼睛逐漸睡去。
清晨五點多鍾,醫院已經開始忙碌起來,病房的燈也被打開了,走廊裏窸窸窣窣的全是腳步聲。
“臭丫頭,病人都醒了,你還在睡,去幫病人買早餐!”一隻手對著我的額頭猛戳。
“我昨天晚上一夜沒睡好,別……”我渾身上下全部僵硬了,胳膊和腿都是酸麻的,沒有知覺,現在被人這麼喚醒,頓時感到煩躁極了。恍惚中,我用力擺著雙手阻攔那隻手。
“病人醒了!你不是一直想讓他醒嗎?”老奶奶繼續戳我。
我忽然意識到銀惑星已經清醒了,精神立刻隨之一振,睜大眼睛看著叫我起床的老奶奶。
她端著漱口杯,一臉厭惡地看著我。見我突然睜開眼睛,她竟然被嚇了一跳。我越過她,跳到病床前,有些激動地看著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天花板的銀惑星。
“喂,覺得怎麼樣?”我急忙問道。
他的視線落在我臉上,秀眉攏在一起,伸手揉揉太陽穴,聲音有些沙啞:“請問你是哪位?”
“你不認識我也屬於正常,我叫羅曼蒂,昨天的事情真是對不起了。”我不以為意地笑笑,伸了一個懶腰。
“昨天的什麼事情?”他坐直身體,一臉困惑地看著我。
我伸懶腰的動作頓時滯住,看他一臉迷糊的表情,心裏頓時一陣竊喜。看來他一覺醒來,把他受傷的前因後果全部忘記了!
“你不記得也沒關係,現在你沒事了吧?”我抬起眼皮看牆上的鍾表,還有一個小時就要上課了。
“頭有點兒痛,不過這裏是哪裏?”他摸摸後腦勺,眼睛打量著四周。
“醫院啊。”我隨意地抓抓頭發,回答他。
“謝謝你救了我,真的很感激。”他的目光有些迷茫,但是他真誠地說道。
“呃……不用謝,不用謝。”我尷尬地擺擺手道,十分心虛。
“那……”他像是極為痛苦地躺回到床上,猶豫了一會兒,才終於張口問我,“能不能告訴我……我是誰……”
他的話剛出口,我的心跳頓時停滯了一下,我盯著他呆若木雞。
“糟糕!這孩子怕是被撞壞了。”一旁的老奶奶心疼地說道,她忽然猛拍我的肩膀,“還愣在這裏做什麼,去請醫生啊!”
我立刻反應過來,向醫生的辦公室裏奔去。
替銀惑星治療的醫生姓艾,他見我一臉慌張,迅速來到了病房。
“醫生,他是不是被撞傻了,為什麼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在一旁幹著急。
艾醫生很冷靜地走到銀惑星身邊,簡單地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隨即很鎮定地對我說:“病人被撞到以後,腦子裏有一根神經被淤血壓迫,根據他受傷的位置,他出現了逆行性失憶,也就是說,他忘記了受傷之前的所有事情。”
“那該怎麼辦?”我咬住嘴唇,震驚地看著醫生,“他的記憶可以恢複嗎?”
“從目前的醫學條件看來,恢複的可能性不大,淤血散去之後情況可能會好轉。之前有過類似的病人,受到外界強烈刺激之後出現失憶,可是當他受到同樣的刺激之後,可能會瞬間恢複記憶。”艾醫生很專業地解釋道。
“那您的意思是要我再撞一次他的腦袋?”我很尷尬地看著醫生,總覺得不太靠譜。
“臭丫頭,你胡說什麼呢!”奶奶不願意了,對著我嚷道。
“目前最重要的是通知他的家屬,幫他恢複失去的記憶。”醫生嚴肅地看著我,隨即又轉身向銀惑星問了一些話,結果銀惑星竟然是一問三不知,完全處於失去記憶的狀態。
“丫頭,你不是這孩子的家屬又湊什麼熱鬧,趕緊去找他的家屬啊。”老奶奶操起她的牙刷柄就開始敲我的腦袋。
“奶奶,你到底要不要刷牙,不要老是敲我的頭啊,我也很著急的好不好。”我捂住被敲痛的頭,氣得直瞪她。沒想到這位老奶奶也是身經百戰,竟然一點兒都不畏懼我,她踮起腳尖瞪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著急還不快去找他的家屬?”
我歎了一口氣,不是我不找,而是我找不到,昨天翻遍他的全身,什麼都沒有找到。
“你們是同學吧,學院肯定有他的檔案,去打聽一下不就好了?”老奶奶又開始敲我。
我忽然覺得她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於是點點頭,毫不猶豫地朝醫院的門外走去。
站在醫院的大門前,我忽然覺得一身輕鬆。
銀惑星實在是一個超級大累贅,我幹脆走人好了,一了百了,反正他也失憶了,根本不記得是誰打傷了他。
可是,我腦子裏的天使在訓誡:羅曼蒂,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不負責任的事情呢?這跟你憎惡的那種不負責任的行為又有什麼兩樣!虧你還整天想著伸張正義!
正邪兩個念頭在我的腦子裏進行著一場頗為壯觀的拉鋸戰。算了,我終於找到平衡點,隻要做到通知他的家屬就好,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我迅速回到校園,跑去老師辦公室請了假,隨即直奔教務處。
“我要查一下銀惑星的個人資料!”我板著臉,冷冷地盯著正在操作電腦的一位值班的男同學。
“這樣不好吧?”男生連帶著椅子往後退了幾步。
“你應該知道銀惑星是怎麼昏迷的吧?現在他在醫院裏生命垂危,難道你也想受到他那種待遇?”我挑挑眉,一下子坐在他的桌子前,握緊拳頭對著他麵前的桌子猛地一捶,頓時感覺手指都快被自己捶斷了,但是忍著痛沒叫出聲來。
“可是……學院裏有規定……”他的聲音開始發抖。
“砰”的一聲,我廢話不多說,對著桌子又是狠狠一拳。肺都快被氣炸了,他要是再不給我找資料,我的手都要痛死了。
“好好好!我給你找!”他的臉都快變綠了,他迅速趴在鍵盤上幫我敲資料。
我等著電腦係統出結果,順便揉揉自己的手指。
“那個……他的資料不是很全啊……”男生麵帶難色,小聲說道。
“什麼意思?”我直接翻到桌子對麵,彎下腰看著電腦頁麵。那位男生直接從椅子上跌落下來,給我讓道。
姓名:銀惑星。監護人:保密。年齡:保密。性別:保密。身份證號碼:保密。民族:保密。聯係電話:保密。
我悲憤交加地看著上麵那麼多“保密”,猛地轉身抓住那位男生的衣領,咬牙切齒地問:“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保密是什麼意思?我們學院可以容忍這樣的學生來念書嗎?”
“銀惑星是一個例外,具體我也不知道,他的家庭確實很神秘。”男生可憐兮兮地看著我,見我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終於猛地一拍腦門,叫道,“對了,他的家庭住址我知道,是常春路七號!”
“不食人間煙火的羅曼蒂竟然也來打聽男生的資料?”門口突然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我連忙鬆開男生的衣領,恢複了一臉淡漠的表情,慢悠悠地抬起眼瞼,隻見我們學院的文藝部部長韓秀娜懷抱著一堆資料,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一襲白色民族複古短裙下,黑色的綁帶皮靴將她的雙腿襯托得格外纖細,濃密的黑發燙成了極為精美的波浪大卷,一直垂到腰際。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名牌,雖然她家裏很有錢,但是對於她來說,金錢是永遠不夠花的,所以隻要是有錢人,她都很崇拜!
而我對於她這種長相漂亮卻相當拜金的女生向來沒有好感。
“管好你自己就好了。”我很厭惡地看了韓秀娜一眼,大步往外走。
“羅曼蒂,我可是會昭告天下的哦!說你之前所謂痛恨花美男都是幌子,其實你是愛在背地裏行動。”韓秀娜還不甘心,追著我大聲說道。
“隨你。”我迅速轉身,逼近韓秀娜美豔的小臉,冷冷地說道。
她的臉隨即一僵,嘴唇哆嗦了幾下,再也不敢說什麼。
我這才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帶著幾分威懾的意味,轉身朝校外走去。
然而我一轉身,心裏就懊惱起來。該死的韓秀娜!打聽銀惑星的事怎麼可以被她看到,真是丟臉又麻煩。
偏偏又找不到銀惑星的監護人,真是快把人煩死了!
常春路七號?
我想了一下,思忖著反正銀惑星也有家,我回去後就接銀惑星出院,把他送回家,然後我就可以甩掉這個大包袱了!
想到這裏,我也不覺得有那麼煩惱了,我在學院門前攔了輛車向醫院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