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2 / 2)

葉長煜不急著反駁,將應歸顏至少目前看來還是緊張自己的模樣盡收眼底,道:“你考慮清楚,接下去的四個月也要當擺設?”

應歸顏氣得一腳踹在葉長煜小腿上,罵道:“卑鄙無恥。”

葉長煜勉強頂住了她這一下偷襲,身子微微一歪,好在及時搭上應歸顏的肩穩住身形,看她沒有躲開,他淡淡笑道:“想好沒?”

若不是實在討厭這人的舉止行徑,應歸顏大約會因為葉長煜臉上浮現出的笑意而感到心情稍有好轉。

她眉頭依然皺著,道:“劉禮將軍如何會聽……”

話到此處,應歸顏才意識到葉長煜的真正意圖,又驚又怒地瞪著他道:“你想……”

葉長煜這是要拖她下水,讓她背上違抗軍令,私自帶葉長煜離開軍營的罪責,好將他們更深地捆綁在一起。

“打贏了是功勞一件。”葉長煜從應歸顏肩頭收回手,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道,“到拿下福元關之前,你能掙多少軍功,孤一件不搶,將來你跟父皇提要求時能多些底氣。”

應歸顏拍了拍被葉長煜搭過的肩,不屑道:“我還得多謝太子殿下為我考慮了?”

葉長煜不怒反笑,道:“既是謝孤,謝禮該由孤定。”

應歸顏當下被葉長煜氣笑了,心頭卻是一陣深重疑慮擔憂,還是堅持勸他道:“太危險了,你還是……”

“孤隻接受真心實意,冠冕堂皇的話不必說了。”葉長煜道。

應歸顏道:“葉長煜,為什麼一定要是我?我不喜歡徽京,不喜歡皇宮,更不喜歡住在那座皇城裏的任何一個人。你是太子,身邊那麼多高門貴女,何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我不想跟你有瓜葛,隻想留在西北,留在方舟大營。你讓我好好打完這場仗,這不都是為了陳國嗎?”

“在做應歸顏之前,你是陳國\/軍人。但孤在做陳國太子之前,便是你口中喚的葉長煜。”葉長煜逼近應歸顏,看她退一步,他便進一步,直到將她逼到無路可退,她的手肘抵上他的胸膛,他才停下。

這就是他們之間最大的不同,也是彼此根本無法達成和解的原因——本質不同,卻偏偏走上了同一條路,如何能不互相折磨?

“你告訴孤,為什麼要是別人?別人有什麼值得孤多看一眼的地方?”葉長煜問道,“至於你,孤也不知還要用多少時間才能找到答案。所以在此之前,孤不會讓你離開的。”

“這樣下去又有什麼意義?讓我多討厭你一點,多恨你一點,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應歸顏放下阻隔兩人距離的手,嚐試著放下成見,好好和葉長煜解釋,道,“不管你到底想要什麼,眼下最重要的是打退蜀軍繼而拿下福元關。這不是開玩笑,你沒有一點保護自己的身手,戰場上又危機四伏,你留在這裏才是安全的。我答應你,等這仗打完了,我們再好好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這樣不好嗎?”

“不好。”葉長煜回答得幹脆,倒是沒再近身相逼,但態度依舊堅決,道,“你說服不了孤,就隻有聽孤的去做,否則你什麼都別想得到,就這麼簡單。”

他有著足夠的耐心和應歸顏糾纏,雖然此行需要他完成的任務比起應歸顏來說更加艱巨,但他有信心,更有葉齡安和整個陳國作為支撐,一切都是遲早的事。

應歸顏無心也無力再和葉長煜爭辯解釋,一想到還有四個月的時間,她再也耗不起。

現在就像是被逼到了萬丈懸崖邊,她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反正從被葉長煜盯上的那一刻,她就已經逃不開了,注定要在這個漩渦中掙紮,隻為了盡可能地讓結局不那麼難堪。

應歸顏無奈歎了一聲,道:“好,我答應你,但你要保證,離開方舟大營後,你得聽我安排行事。”

葉長煜頗為滿意,道:“必不攔著你辦正事。”

“我稍後再去找劉禮將軍,你讓我先一個人待會兒。”應歸顏道。

“孤不想一個人待著。”葉長煜故意這樣說道。

應歸顏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揚聲道:“那你找範濤去!讓他陪著你,他不會有半個字的怨言。”

看她氣得臉都有些發紅,葉長煜好整以暇道:“你有多少怨言,可以說給孤聽聽。”

應歸顏當真是再多看葉長煜一眼便又要忍不住跟他動手的心,索性氣急敗壞地衝出營帳去透透氣,也好過繼續麵對這慣會找她不痛快的當朝太子。

帳外,範濤猛地被掀開的簾子打了臉,疼得他都以為自個兒的鼻梁都要斷了,手忙腳亂地將簾子壓下去,隻見應歸顏連背影都像是要吃人的怒氣滿滿。

然而隨後跟出來的葉長煜卻不疾不徐,掃了臉上被打得微紅的貼身內侍一眼。

範濤恍惚地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竟是從葉長煜的眼角捕捉到一絲笑意。

範濤小心翼翼地從葉長煜身邊收回視線,有句話在喉口打了個轉,終究連輕聲咕噥一句都不敢就這麼咽回了肚子裏——殿下笑了,這是見了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