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1 / 2)

應歸顏知道自己如今就是麵對葉長煜時最大的籌碼,但偏偏葉長煜的手裏同樣拿捏著現在幾乎她所在意的全部,這樣的較量真要僵持下去隻可能兩敗俱傷。

前一刻僅剩的混沌在和葉長煜對峙的時間裏消散,理智完全歸位,應歸顏苦於自己成了俎上魚肉,卻也不想就此任人宰割,不到最後一刻她絕不認輸——

哪怕真到了那樣的時候,她也不會認命。

感受到應歸顏無聲的抗拒,葉長煜反而露出欣慰之色,收回撫在應歸顏臉上的手,道:“總不會讓你白來西北一趟。”

已變得溫和多了的語調,葉長煜的另一隻手依舊握著應歸顏的手,指腹摸索在她的手背上,而他似在思慮什麼。

應歸顏嫌惡地看著那隻手,卻沒有縮回自己的手。

嘴角微微上揚,葉長煜看著她,道:“怕了?”

應歸顏同樣冷笑了一聲,反問道:“你不怕嗎?”

這一場較量裏他們各有忌憚,所以都在試探著對方所能承受的最大底線,有用或是無用的抱負和折磨都至少能讓彼此之間可能形成的懸殊局麵有所平衡。

應歸顏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需要和另一個人用這樣別扭的方式相處並且無法逃脫這樣的桎梏。

而對葉長煜來說,這一場關乎情感上的馴服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新鮮和刺激,滋生了他過去沒有體驗過的渴望,是比對權力和皇位更強烈的占有欲望。

葉長煜沒有回答應歸顏的問題,目光落在他們握在一起的手上,銳利之下是深重的顧慮,即應歸顏口中所說的那一份“怕”。

這一場爭執在葉長煜的沉默下結束,應、葉二人的關係隨之變得更加惡劣,盡管在外人看來,他們和剛來方舟大營時沒有太大的區別。

應歸顏依舊日日在營中等待前線送來的消息,同時計算著接下去需要做的每一步和剩下的時間——他們這第一仗已經拖延了一些時間,再不速戰速決,想要按照和葉齡安約定的時間拿下福元關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終於,在又一次送回的軍報中,兩軍你來我往的局麵終於出現了變化,隻是情況對陳\/軍而言並不有利。

陳\/軍在交戰中中了蜀軍的一處埋伏,死傷不少,撤退時又遭遇蜀軍追擊,盡管最後陳\/軍奮力突圍,但撤回營中的隻有三成將士,而且基本都有在交戰中受了傷。

並且,蜀軍當夜偷襲陳\/軍營地,陳\/軍倉皇撤退,因此丟了堯縣,真正讓蜀軍搶先越了過兩國邊境。

消息送回方舟大營立即引起眾人注意,劉禮隨即派兵前去接應先遣隊伍,並且立即安排奪回堯縣的計劃。

這一結果雖曾在應歸顏的設想中,但她之前並不認為兩軍交戰的開局就會給陳\/軍這樣大的挫敗,但當現實發生,她除卻驚愕之外,更生出諸多不安來,好似這一次的失敗背後還隱藏著什麼秘密。

從主帳出來,應歸顏聽見葉長煜在後頭叫她,她卻沒停步,繼續往自己帳中走。

葉長煜不讓範濤去追,默然跟在應歸顏後頭進了她的營帳,看她不似過去急切的模樣,故意問道:“不急著衝去前線了?”

應歸顏給了葉長煜一個白眼,道:“光我著急有什麼用?沒有軍令,我拿什麼去支援?”

葉長煜看應歸顏嘴硬,其實正在收拾行李,而他隻在一旁坐下看著。

應歸顏快速將行李收拾完,沒給葉長煜好臉色,道:“太子殿下有什麼吩咐大可直說。”

“托你一件事。”葉長煜道。

應歸顏看不得他這副故作姿態的模樣,冷哼了一聲,隻當沒聽見。

“你要走可以,但得帶上孤。”葉長煜道。

應歸顏突然稀奇起來,頗為意外地看著葉長煜,道:“你知道我想去哪兒?跟我去?知道危險兩個字怎麼寫嗎?”

葉長煜氣定神閑地看著應歸顏,道:“你不願意,我們就一直在這兒待著。”

劉禮雖是軍中主帥,但葉長煜這個太子在,還是監軍,凡事必然需經他同意,應歸顏走不了,就是葉長煜不肯鬆這個口,並不是劉禮非要她留下。

話又說回來,葉長煜何等身份,能來著西北前線已是破天荒的一遭,劉禮斷不敢讓他當真以身犯險,所以必然會盡全力將他留在後方大營。

於是現在情況便是葉長煜不許應歸顏走,除非她能說服劉禮,讓她帶上他一塊兒走。

行軍打仗並非兒戲,應歸顏當下火大,衝去葉長煜麵前揚聲責備他道:“這不是鬧著玩的事,你跟著去了能有什麼用?到時萬一出了狀況,所有人還要設法保護你。你是陳國太子,來監軍,來鼓舞士氣,不是來給陳\/軍將士們找麻煩的。”

“你以為孤來西北隻是為了當個擺設?”葉長煜站起身,回應著應歸顏激憤的視線,眼底湧動著隱秘的怒意,道,“當太子是命定之事,來西北卻是孤自己爭取得來,自然有孤要做的事,你隻管照孤的吩咐做,孤也會滿足你的要求。”

“不行,你如果出了事後果更嚴重。”應歸顏堅持,“你做事應該有分寸,否則還不如直接當個擺設來得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