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蘇扶臣安全奔向福元關後,應歸顏沿原路返回陳\/軍軍營,幸而沒有被發現,她順利回到自己營帳中,隻是著短短的一個時辰之間,她的心情實在經曆複雜,以至於一直輾轉至天亮時分,依舊連眼都沒好好閉過。
黎明時,軍營中的將士便已開始早操,應歸顏聽著帳外開始繁忙的聲響索性出去看士兵們晨練。
在簡易的教練場邊站了不多時,應歸顏便發現葉長煜也起了身,這會兒兩人中間正隔著訓練的隊伍。
雖因為蘇扶臣的突然出現被擾亂了心緒,可應歸顏記得阿七跟自己說過的話,記著彭城在葉長煜的手下成了怎樣的一座鬼城。
葉長煜望著晨光中肅容看向的應歸顏,不急著上前,更像是在觀察她今日顯得反常的舉動——換做以前,她可是會第一時間就扭頭離開的。
短暫的對峙後,葉長煜繞過教練場,見應歸顏轉身離開,也並非要甩開他的意思,而是要換個地方與他說話。
他慢慢跟在應歸顏身後,腳步不快,應歸顏也如此,可兩人間的距離還是漸漸被拉開。
兩人到了軍營後頭的一個僻靜角落,應歸顏也停了下來,問道:“為什麼?”
沒頭沒尾的三個字,葉長煜疑惑卻氣定神閑,問道:“哪個為什麼?”
應歸顏努力克製著因為激動而發顫的身體,垂在身側的雙手死死攥著拳頭,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艱難道:“彭城。”
葉長煜了然,仍是淡然自若的眉眼,道:“統共就那麼幾個幫手,這樣漏了底,不怕嗎?”
不怕他像對待彭城裏所有的百姓一樣,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應歸顏轉身,困惑且帶著憤恨的目光深深釘在葉長煜身上,用力地質問他道:“到底為什麼?”
葉長煜走近應歸顏,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眸光逐漸冰冷,道:“孤曾經要你交代,在彭城幫誰偷藥。你不肯說,孤也懶得多費力氣問……”
“為什麼?他們都是無辜的。”應歸顏道。
“無辜?”葉長煜不屑地一笑,神情更顯銳利,道,“身上那些青紫淤血還是當夜的蜀軍留下的?有可以殺人的武器不用,拿棍棒打你?”
應歸顏更加憤怒的反應非但沒有讓葉長煜住嘴,他反而少見地說得更詳細,道:“如果真的事救了你的人,孤問你,你有什麼不敢說的?無非是你那無用的同情心作祟,白白吃了苦還不願意跟仇人討債。你當時若說了,孤也隻對付下手的人,偏你不願意說,你又怪誰?”
“強詞奪理,你就是個瘋子。”應歸顏怒道。
葉長煜不怒反笑,迫近應歸顏,將她逼地連連後退,道:“你知道孤是這樣的人還不肯說實話,你要保護一個人,孤就殺十個,殺百個,現在都殺光了,他也逃不了。”
“我不需要報這種仇。如果不是他們,我當真就死了。”
“那孤就是殺了你的救命恩人,你也可以殺了孤,幫他們報仇。”葉長煜張開雙臂,一派聽之任之的模樣。
應歸顏實在不明白,葉長煜看不得她在旁人那裏受一絲委屈,卻狠得下心百般折磨她,如此直接卻扭曲的感情,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到頭。
這麼多次糾纏、爭吵,甚至動手,應歸顏已經沒有力氣再在這些事上和葉長煜爭辯,所有的歉意和愧疚,她隻當自己一人忍下,隻是想起韓少遊和素心肚子裏還沒出世的孩子,她格外惋惜。
沒有等來應歸顏的拳腳相加,葉長煜看著她挫敗落寞的神情,聽見她緩慢沉重的一聲長歎,他再度走近她,想要去拉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