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歸顏果斷地抽回手,道:“就這樣吧。”
那些不斷被壓製,一直在被磋磨的銳氣好像終於從應歸顏身上消失了,她連開口罵葉長煜的心思都沒有,真正地懶得過問,懶得搭理。
經過葉長煜身邊時,應歸顏聽見他叫她的名字:“應歸顏。”
這樣足夠令她討厭的聲音和口吻都不能再激起她的情緒,她隻是垂著眼繼續往前走,並沒有為他停留下一步。
葉長煜又叫了她一聲,聲音更陰沉,語氣更重。
應歸顏依然沒有駐足,仿佛沒有聽見一樣,背光走在回軍營的路上,踏著腳下泥地裏新長出的草,發出簌簌的聲響。
阿七見到應歸顏的時候,她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著。
他趕忙上前,關心問道:“老大,你怎麼了?”
餘光裏瞥見落在後頭的葉長煜,他將應歸顏往旁邊拉了一些,問道:“難道咱們昨晚的事被發現了?”
應歸顏搖頭,道:“沒有,隻是有些累。”
“累?”阿七注意到應歸顏臉上倦色確實重,道,“我就猜你昨晚上沒睡好,反正這會兒應該沒什麼事兒,你回去眯一會兒也好。”
應歸顏點頭,這就往自己營帳去。
阿七覺得不放心,又跟上來問道:“老大,你真的……就這麼把……把人放走了?”
“還假的嗎?”應歸顏微頓,叮囑阿七道,“忘了昨晚的事,昨天晚上真麼都沒發生,知道嗎?”
“對別人,我肯定這樣說,但是……”阿七往應歸顏身邊靠了靠,壓低聲音道,“我是怕你難過。”
阿七和應歸顏一起在方舟大營裏長大,雖不見得完全了解應歸顏所思所想,但還是知道她是什麼樣的性子,從來都有怎樣的人生理想。
應歸顏一直都想做個優秀的陳國\/軍人,她也確實在為這個目標努力,可昨晚,她親手放走了蘇扶臣,放走了如今他們最大敵人的領導者之一。
阿七擔心的是應歸顏不為人知的自責和對元初臨教導的愧疚,怕她自己積攢著這些情緒,時間長了對心情、對身體都不好。
應歸顏勉強笑了笑,去拍阿七的肩膀,對他的關心表示感謝,道:“哪有什麼難過,那就是我想做的事。”
即便真的成為敵人,她也希望和蘇扶臣之間是光明磊落的。
至於其他的,等攻下福元關再說吧。
看應歸顏不願多談,阿七也不好追問,兩人正要散的時候,他發現葉長煜始終在後頭兩三丈遠的地方看著他們。
他拉了拉應歸顏衣袖,問道:“老大,他到底要幹什麼?”
應歸顏瞥了一眼,道:“隨他去吧,總不會攔著我們打福元關。”
阿七忍俊不禁,道:“你還會開玩笑?我能放心點兒了。”
“做你的事去吧,我回去歇會兒。”說完,應歸顏回了自己的營帳。
說是休息,可應歸顏這會兒依然完全沒有睡意,她把附近一帶的地圖拿了出來,想要看一看有沒有可以再試著利用一番的地形。
一個人琢磨了好一陣仍然沒有進展,倒是困意借著地圖上錯綜複雜的地形標注慢慢侵蝕應歸顏的神智,不多一會兒的功夫,她便支著額睡了過去。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應歸顏醒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換了姿勢,趴在桌上將整條手臂都枕麻了。
正緩著手臂上的麻勁兒,應歸顏見阿七端著飯菜進來,她問道:“什麼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