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哪裏不舒服?”葉長煜問道。
“阿七呢?”應歸顏開門見山問道,“阿七怎麼樣了?”
應歸顏記得阿七為了自己,硬吃了一個蜀國士兵一刀,在她麵前倒下的。
經曆了那麼久的廝殺,當時她已經沒有去思考斟酌的意誌,見阿七負傷倒下,她下意識就是要為同伴報仇,算是徹底殺紅了眼。
她一開口就是關心旁人,葉長煜頗為不滿,若按他過去的脾氣,他絕對不會立刻告訴她,但一想到她昏迷前的樣子,不畏生死如他也驀然生出一絲惻隱,道:“他沒事。”
應歸顏倍感意外,忽然之間不知應該再說什麼。
她醒來至今所有的反應都讓葉長煜不滿意,以至於他的臉色不好看起來,盯著應歸顏不說話。
應歸顏歎他到底稟性難移,稍有不順心就開始發脾氣,這會兒她虛弱得很,根本沒心情也沒體力跟他糾纏,隻得轉過視線道:“情況怎麼樣了?”
“徹底拿下福元關了。”葉長煜不甘被應歸顏無視,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問道,“孤還不值得你多問一句?”
他看見應歸顏在聽見他們攻下了福元關之後,眼底情不自禁流露的歡喜。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捏著她下巴的手指不由收緊,道:“沒那麼容易就讓你回去。”
前一刻的欣慰瞬間化成憤怒從應歸顏眼底迸發,雖然說話中氣不足,但她依舊堅持道:“這是我和今上的約定,你留不得我。”
“回去了也得再回來,何必弄得這麼麻煩。”葉長煜回應著應歸顏不滿和憤恨的視線,內心的不悅隨之浮現在臉上,聲音跟著沉了下來,道,“父皇沒將話說清楚,五個月的時間拿下福元關,再有五個月,他要蜀國國璽。”
雖然能夠猜到葉齡安對蜀國的執著絕對不會僅止於一個福元關,但他竟還想要打到蜀國國都,隻用五個月的時間,這是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她也不願意再留在這裏。
她要回徽京,她要去找元初臨和宋嘉魚。
葉長煜鬆開手,輕理著袖上的褶子,道:“淮王蘇逸帶著那些殘兵敗將退居後線,我軍拿下福元關,雖費了些力氣,但如今其實正盛,父皇早有皇命,便是要趁此機會絕了西北這個後患。”
“魏國邊境還沒定論,再要深入蜀國腹地,太危險了。”應歸顏道。
“若擔心我軍實力不濟,實在多餘。”葉長煜冷冷掃過應歸顏還虛弱的麵容,另有所指道,“又或者,是你怕了?”
應歸顏支撐著身子要起來,葉長煜去壓她的肩膀,她體力還是太弱,硬被按在床上,隻得罵道:“葉長煜,你不能這樣侮辱人。”
她為了攻下福元關也是出聲如此沒有半句怨言的,可葉長煜卻還要用蘇扶臣來戳她的軟肋,更以此來辱沒她身為軍人的身份,她如何能忍?
應歸顏被壓製地死死的也沒有放棄掙紮,葉長煜看她這股寧死不屈的勁兒,眼前又浮現出了那個像是從修羅場出來的女戰士。
神思飄忽之間,右邊臉上忽然一陣火辣辣的疼,同時響起的清脆聲音讓他徹底怔住了。
應歸顏又打了他,這一次是毫不留情地一章扇在了他的臉上,他甚至相信,如果應歸顏還有多餘的力氣,能比當初跟自己動手時還要狠。
身為國朝儲君的尊嚴遭到蔑視,完全能夠激起葉長煜的憤怒,然而,他麵對的是應歸顏,所有的怒火都仿佛收到了壓製,即便他有心要對她做什麼當懲罰,他卻也下不去手。
這一把掌扇得痛但隻是扇紅了半邊臉,沒有像曾經那樣扇得他連嘴角都碎了。
“你最好老老實實留下養傷。”沒有像以前那樣說些其他威脅之詞,已是葉長煜現在最大的寬容。
葉長煜坐回床邊的凳子上,道:“你想知道任何城內的情況,都可以問孤。”
應歸顏此時才注意到,葉長煜身旁的木幾上放著好幾本些公文的冊子,這才知道他竟是將公務都搬來了她的床邊,看來是一直都沒有離開過自己。
她確實厭惡葉長煜,可她更需要了解現在的情況,於是道:“你撿著要緊的說吧。”
從來隻有旁人迎合葉長煜的要求,應歸顏卻是這副不耐煩的態度,葉長煜覺得好笑,但她尚且能與他說話,他們之間的情況也就沒有壞到底。
葉長煜正襟,將現在兩邊的局勢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應歸顏,末了還加了一句:“陳、魏和談還在繼續,元清儒暫時沒有危險。”
應歸顏不知葉長煜何時這麼好心,但他的這句話多少還是給了她一些安慰。
她雖沒去看他,還是當做禮尚往來地與葉長煜說了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