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零章(2 / 2)

知道此時曲堅的主將是蘇禮臣,應歸顏在抵達之前,便從葉長煜哪裏了解過他的行軍作風,於是在勘察過周圍地形之後,她下令全軍拔營後撤五十裏。

原本能夠渡過代河對陳\/軍來說是極為鼓舞的一件事,但現在他們連曲堅的城門都還沒真正看見就要後撤,未免過於消磨士氣,因此營中有副將並不認同應歸顏的決定。

劉禮和葉長煜都還在後方,應歸顏此時便是前鋒營裏最高的話事人,她堅持要拔營後撤,雖然難免令人不解,但作為向來最看重服從的陳國、軍人,從副將到小兵無一不遵從。

於是,陳\/軍先鋒營火速撤退五十裏,還沒正式開戰便漲了蜀軍的威風。

蘇禮臣看陳\/軍撤退,知道是自己先前騷擾陳\/軍渡河和夜襲先鋒營起了效果。現在陳\/軍尚未休整完畢,他需把握住機會打破陳\/軍防線,至少先將人驅逐去代河另一邊再從長計議。

很快,一支蜀軍隊伍從曲堅城中出發,來勢洶洶地進攻陳\/軍先鋒營,雙方在代河邊又一次發生激戰,這回,陳\/軍又被打退了二十裏,但生擒了蜀軍帶兵的將領。

看似是蜀軍又贏了一仗,但領將被擒無異於莫大羞辱,蘇禮臣因此更為惱怒,堅決要將陳\/軍趕到代河對岸。

應歸顏帶領陳\/軍先鋒營駐紮在代河河岸,很快跟前來支援的大軍會和,自然也見到了葉長煜。

葉長煜聽聞應歸顏擒獲一名蜀軍將領,說要去看一看,卻遭到應歸顏阻攔。

營帳中,應歸顏攔在葉長煜麵前,道:“已過了代河,就不用故技重施了吧。”

“這兩者之間有必然關聯?”葉長煜反問道,“你既然知道過了代河,眼下隻有最後一道關口擺在眼前,你再要婦人之仁,是不是為時太晚?”

葉長煜慣會用激將法,蘇禮臣又不是個沉得住氣的人,他又好大喜功,持續的小勝已經讓他開始飄飄然,葉長煜如果真把擒獲的蜀軍將領殺了,將屍體送去曲堅蜀軍麵前,必然會徹底激怒蘇禮臣。

地方主將有如此弱點本該被好好利用,但應歸顏至今都不願意接受葉長煜這種過分輕視性命的殘忍手段,他要那名主將死,必然不會隻是“死”這麼簡單。

“人是我抓的,該由我親自處置吧?”應歸顏道。

葉長煜倒是有些意外於她這樣的回答,問道:“你要怎麼處置他?”

“你將人交給我就行,總不會將他放了。”應歸顏道。

“當真?”葉長煜頗是玩味地注視著應歸顏。

他這樣古怪的神情看得應歸顏後背發涼,她不由後退一步,道:“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葉長煜冷哼一聲,道:“你自己做過什麼心裏不清楚?孤沒問責,你以為真的就沒發生過?”

他說話總是這樣雲裏霧裏,但關聯他們之前的談話,應歸顏豁然開朗——

她不止放過蜀國的人,而且還是個對蜀國而言身份尊貴的領導者。

葉長煜好整以暇地看著應歸顏,欣賞著她眉眼間發生的變化,眸光漸漸冷淡銳利下去,道:“活著才有痛苦煩惱,若死了那叫解脫。”

他一點一點地走近應歸顏,眸光越來越冷,越來越利,狠狠地紮在應歸顏身上,道:“所以你該慶幸,如今還能死已算是幸事。不然你看看你自己,活著快樂嗎?”

應歸顏不想跟他爭辯這些歪理,扭過頭沒有作答。

“孤要你活著,就會留下你的那些舍不得。”葉長煜莫名笑了一聲,“傾盡全力?孤當真要看看,你還有多少力可以出,又有多少力可以用在蘇扶臣身上。”

應歸顏不吭聲,葉長煜沒再逼她,隻道:“人由孤處理,屍體你親自送去曲堅,交還給蘇禮臣。”

他用盡一切辦法在應歸顏和蘇扶臣之間設置障礙,從一個模糊的陳國女將軍形象,到清晰可見的斬殺蜀國將領並送歸屍體羞辱蜀國的可惡的陳國蠻\/子,葉長煜是要所有的蜀國將士都將她看清楚,也讓她明白自己和蘇扶臣究竟有沒有可能。

“我不去。”應歸顏拒絕道。

葉長煜從袖中拿出一張字條,以兩指夾著,道:“陳、魏邊境才送來的情報。”

應歸顏要去奪,葉長煜卻直接藏去了貼身處,道:“送了屍回來,自然交給你。”

一麵是元清儒,一麵是蘇扶臣,葉長煜就是死死拿捏住了她的把柄才如此肆無忌憚。

葉長煜悠然向帳外走去,不忘提醒應歸顏道:“稍後就將‘人’交給你,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