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羽墨的媽媽,突然就在電話的那一頭嚎啕大哭起來。
“趙可,你一定要找到羽墨。我就這一個女兒啊!羽墨上學的時候,有一次,一個老師帶著兒子孫聰聰過來做顧問給學校演講。兒子沒人照顧,羽墨又是班長,就把孫聰聰邀請到了我們家吃飯做客。老師演講完在學校忙,羽墨和聰聰在我們家一起寫作業。他爸說專家的兒子長得好帥,還給拍了一張照片。”
之後,藍見盛也帶著幾個小孩來我們家玩兒,他們把羽墨叫出去了,我覺得聰是客人,怕照顧不好,沒有讓他跟著去,讓他留在家裏繼續寫作業。
可是,後來聰不見了。到很晚的時候,藍羽墨一個人回來,哭得稀裏嘩啦,我心說準是藍見盛又欺負她了。
藍見盛那孩子就沒安什麼好心眼。總是欺負我們羽墨。我們藍家,她大伯專橫跋扈慣了,根本沒有誰敢提意見的。
我安慰了羽墨半天,問她聰呢,她吱吱嗚嗚說聰回家了。
我也沒多問。
沒想到,第二天就聽說那孩子跳了百貨大樓了。死得那叫一個慘啊。也不知道為了啥啊,在我們家學習的時候還好好地呢。對了,那孩子也喜歡超級英雄,跟羽墨談了好久呢。
“孫聰聰的媽媽,姓什麼?”
“好像說是姓閆的老師。”
“你們和藍見盛,為什麼同時搬家?”
“那件事兒後,羽墨的大伯藍玉經常來我家,他找藍羽墨私下談了好幾回,神秘兮兮的。後來,藍玉說要搬去沙市,給藍羽墨和藍見盛都辦好了關係,沙市的學習環境比連郎好,加上羽墨特別執拗要搬,我們就跟著一起去了。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啊。怎麼樣,對找到羽墨有沒有幫助?”
“藍羽墨真可憐,遇到你這樣一個又慫又自私的媽!”趙可聽得難受,說了一句掛斷,又打給了藍玉。
“孫聰聰這個孩子,您聽說過?”趙可開門見山。電話那頭的藍玉一愣,掛斷電話。
趙可又撥過去。她必須賭一把,沒有時間了。
“你兒子已經死了,這事已經無法追溯了。如果您不坦誠相告,作為網絡媒體大號,我發誓會把我知道的,全部發到網上。到時候,您最在意的這個官,恐怕要保不住。”
這一次藍玉沒有掛斷電話。
“說吧!”趙可咄咄逼人地追問。
“藍見盛這孩子,從小就手欠嘴欠。”
在趙可的重壓之下,藍玉開口了。
“經常欺負妹妹。我爸就這一個獨苗,確實給慣壞了。那天晚上,藍見盛回來,滿臉是泥,褲子上還有血。我和他媽都很奇怪,責問他又上哪打架去了。他死活不說。後來,孫聰聰死了,他就一直說是他害死的孫聰聰,讓我幫忙擺平,嚷嚷著要轉學。當時可把我嚇壞了,以為這孩子殺人了。調查才知道他那天並沒去百貨大樓。但是他說啥都要轉學,說天天做噩夢,那個孫聰聰來找他,睡不著覺。眼見孩子消瘦,我們也沒辦法。隻能開始著手轉學。”
“轉學前,那孩子的媽媽過來打聽情況,問為什麼孩子會突然跳樓,藍見盛說什麼都不知道。我知道他肯定知道什麼?但我也問不出來啊。這孩子從小就是個叛逆的孩子,手腳不識閑的,特別不省心。我在想,也許是他們欺負了人家。可怎麼也沒想到那孩子會被欺負跳樓啊。這心理素質也太差了吧。不過就憑我當官這麼多年的直覺,我感覺無論發生了什麼,這事兒都不能說!我跟藍見盛和藍羽墨說好了,別人要是問,就都說什麼都不知道。我憑借關係,也在學校裏上上下下打點了那幾個孩子。反正,那個老師是空手而歸,啥也沒問出來。這確實也不關我們什麼事兒啊,是那個孫聰聰他心理素質太差了。”
趙可掛斷了電話。
原來藍見盛一問就炸,藍羽墨爛在肚子裏的,竟然跟閆老師的兒子有關。
她正在辦公室裏焦灼地來回踱步,門被推開了。
閆素站在門口。
不同的是,她換上了失蹤前一天穿過的那件衣服。衣服看起來,竟然比記憶中的新了許多。
趙可揉了揉眼睛,在找到閆素之後,她莫名其妙地沒有幻覺了,為什麼現在又出現幻覺了。
她盯著閆素衣服上的那顆,本該在她家抽屜裏鎖著的,她去考古玩兒的時候給閆老師帶回來的扣子,此刻那扣子端正地縫在閆老師的衣服上,陽光下閃閃發亮。
趙可突然對著自己的幻覺開口了。
“網絡上,竟然沒有留下一丁點兒你跟孫聰聰曾是母子的痕跡,這個手法,完成得如此幹淨漂亮,非易常凱莫屬吧?老書記,易常凱,你,你們三個是莫逆之交。從老書記給我遊戲網站的線索開始,我就陷入了你們給我步下的棋局。你們引導我一步一步找到了被易常凱囚禁的你。但是六年,你在陰暗潮濕的地方,腿傷卻沒有惡化,六年,你在信息封閉的地方,竟然能將真愛粉三個字脫口而出。這說明,你根本就是剛剛到頂峰修理廠的地下室去的,易常凱的倉庫鑰匙,也是故意丟在那裏的。”
趙可說到這裏,突然揚起眉毛。
“是你,藍羽墨家樓梯間裏藏著的那個矮個子的人是你?”
“是我。”
此刻趙可幻覺中的閆素,逼真到跟真人完全沒有區別。
“那天我沒想到,你會突然出現在樓梯上方,沒想到跟藍羽墨在一起的,竟然是你,所以我逃走了。還掉了這個扣子。”閆素用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衣服上那過分閃亮的紐扣,露出有些奇怪的詭笑。
“放蛇的也是你,你知道我離開藍羽墨的房子了,才下手。”
閆素點頭。“是我。”
“那麼......”趙可一字一句,緩緩地說。“柳月娥案件視頻中模仿藍羽墨的人是你,殺藍見盛的是你,綁架孫貌的,跟超英凶手鬥的人,一直是你。不是什麼偶然。因為藍羽墨和藍見盛跟你兒子孫聰聰的死有關,所以你隻想除掉他們兩個。”
“所以你一直都在把罪證向藍羽墨身上引。你才是帽子戲法凶手的冒充者。你想借助一個十年前的案子,借助易常凱,除掉藍羽墨和藍見盛。之後,一切都歸罪於易常凱就行了。因為他畢竟是李隊無法再抓住的犯人。所以,你早就知道易常凱是凶手,你幫他做了掩護,給他製造了不在場證明。不......”趙可突然吃驚地說。“六年前,你說功成身退。易常凱不是十年前死的,是六年前。你想隱藏幫助凶手的罪證,所以製造了一場帽子戲法,自己跟著消失了。”
“若批評不自由,則讚美無意義。”閆素淡淡地一笑,眼神明亮地看著趙可。“你說的也對,也不對。”
“你一直在我身邊。我在地鐵站看到的就是你。你怕你的計劃敗露,對我用了致幻劑。這就是為什麼救了你之後,我的幻覺沒了的原因。也許讓超英凶手抓住藍羽墨和艾塵宇,也是你的計劃。可現在,你不想讓我救羽墨,所以再次對我用了致幻劑。那天在孫貌出現的現場,我看到的人也是你吧!因為致幻劑,所以我錯誤地把真實出現的事兒,當成了幻覺。這一招瞞天過海,真的厲害。”
“不,這並不是你計劃的全部。以前你一直在不停地說,帽子戲法凶手擅長利用媒體,教我用親身體會去破案。你在一步步引導我!利用我對你的感情,讓我成了媒體大號去體驗凶手。你還有隱藏的動機......”趙可驚愕地喃喃地看著眼前這個虛幻的人。“讓我成為媒體大號,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