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
他的妹妹,一直是這麼的厭惡他。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去針對她,責罵她。因為她是他不懂事的妹妹呢。
但是之後發生的事卻讓他後悔不已,乃至為此大病一場。妹妹竟然在半路上遇到了山賊!幸好她沒事,不過就算他這個沒良心的妹妹都不托人送份家書回來,還要謝家派人通知,他也有必要跑去杭州看一下。
大病未愈,他便背著娘親,偷帶了點銀兩,跟著木槿前往杭州尼山書院。看到妹妹平安無事,他一切都放了心,而令他意外的是,妹妹竟然一下子跟他親密了起來。
妹妹終於長大了呢。
看著妹妹明媚的笑臉,他覺得心裏仿佛射進來一束久違的陽光。
他們是血脈相連的親人。爹和娘,都不是對子女特別關心的人,他不管妹妹,還能剩下誰呢?
書院裏的人,大都是粗魯男子。不過跟妹妹同房的人人品倒是還不錯,有理有矩,很有君子之風。隻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男子的眼神裏總透露著一股陰狠之氣。還有一點就是他竟然一直是睡長椅的,難道是妹妹拿什麼跟他做了交易?
雖然心裏懷疑,他也沒有過多的表現出來。看得出那個人對待妹妹還算不錯,也沒有什麼過分的表示,應該是沒有看出妹妹的身份才對。舊友王徽之竟然對妹妹也有些不一樣的興趣,那個見色起意的家夥,才不能讓他覬覦阿棠!
沒想到妹妹的修業成績竟然這麼好,最後他不得不施展了些小手段,托人幫忙,讓他分配到了鄮縣做縣令。看得出妹妹在為自己沒有給他取的更好的官職而難過,真的沒想到,三年書院學習竟然能讓她變化這麼大,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隻不過這種變化,讓他感到很欣慰。
鄮縣是阿蘭長大的地方,是她的故鄉。即使是為了她,他也要把這個地方治理好才行。況且他身上的毒也已經發作了,恐怕再過不久,也是要死了的吧。
沒想到之前用來殉情的毒藥,到了現在才開始發作。但是他並不想死啊,他還沒有治理好鄮縣的水患,還沒有看著妹妹嫁人,他還沒有做很多事情,但是,看來現在,也是來不及了。
在落入山賊之手的前一刻,他服下了毒藥,隻想著盡早離開這個世界。他不願因為自己,給鄮縣的百姓和家人添麻煩。那些山賊不可能去拿一副屍體去敲詐勒索。
但是他卻意外地沒有死。半睡半醒之間,他仿佛看到阿蘭在床邊照顧他,細心地給他喂藥,給他擦臉。後來,妹妹竟然一個人上山來,將他救了下去。他又感動又心疼,那個柔弱又高傲的妹妹,怎麼會有膽子一個人進入山賊的巢穴呢?萬一受傷了怎麼辦,她一個女孩子,被抓住了怎麼辦呢!但是她卻將他成功救了出去,並且糾集一幫朋友們,不僅治理了鄮縣的水患,還得到了百姓的擁戴。並且聯合朋友,成功解救了鼠疫,還陰差陽錯地治好了自己身上的傷。
竟然用血液作為藥引,真虧她想的出來呢。這個妹妹,那個隻會蜷縮在別人身後的王藍田,又怎麼能配的上她?要說她的這些朋友中,最忠義的一個,莫過於那個名叫梁山伯的男子,雖然家境一般,卻有勇有謀,為人善良,妹妹要是跟了他,肯定能過上好日子。妹妹說,那個梁山伯另有心儀女子,但他看得出這隻是推托之詞,妹妹真正喜歡的,卻是那個行事心狠手辣的馬文才吧?
罷了,隻要是妹妹想要的,他都一定會幫她爭取過來。他的命,是妹妹救的,這世界上沒有第二個阿蘭,隻剩下一個妹妹,她的幸福就是他的。
鼠疫漸漸過去,他也重新得到了鄮縣的委任令,繼續做他的縣令,守著阿蘭的家鄉,並且納了一個與阿蘭長相相近的女子為妾。那個女子據說曾經是妹妹書院裏的浣衣女,性子也倔強,跪在自己府衙外三天三夜,隻要求自己娶她。並且不要正妻之位,隻要當一個妾室就好。
她這樣的執著態度,似乎是因為對妹妹的心意的移情所在的。
納了她,也並無不可。反正這世上也隻有一個阿蘭,其餘的人,都是一樣的。
他的願望,隻要守在這裏就夠了。守著妹妹辛辛苦苦為他爭取來的官職,守著那個永遠不能忘記的人的故鄉,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