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崗了。本人現在是光明路派出所所長,比你記憶中出息了,手下管著二十幾個民警、好幾十個協警。”
“可你說過你這輩子就喜歡當刑警。”
“我靠!”彭大勇脫口而出,“還不是因為你小子扔下我跑這兒療養來了!”
說完彭大勇就後悔了,不過隻後悔了一秒鍾。他知道,即使這句話裏藏著不負責任的抱怨,明天普克也會忘記。
普克正要說話,彭大勇的手機響了。他拿出手機看了一下來電,上麵是馬一路的名字。
彭大勇對普克解釋:“馬一路的電話,我接一下。”
“聽你的語氣,我認識?”
“所裏一個小年輕,我跟你提過幾次,做夢都想幹刑偵,就是腦子不太靈光。人是好人,我給弄去當片警了,應付婆婆媽媽正合適!”
說著,彭大勇接通了馬一路的電話:“喂,馬一路……”
電話裏傳來馬一路明顯帶著哭腔的聲音。
“彭、彭、彭、彭、彭……”除了一連串的“彭”,一個別的字都沒有。
彭大勇一下子來火了,“彭你個頭!你小子平時不結巴呀!還他媽哭哭啼啼的,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彭大勇拿著手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旁邊的普克側耳傾聽,“聽上去吐了,可能有情況。”
普克的提醒讓彭大勇清醒了。他克製自己,盡量使語氣緩和。
“小馬,出什麼事兒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電話裏又是一陣嘔吐聲,此起彼伏,激烈程度可以用驚天動地來形容。普克湊近彭大勇,仔細辨識手機裏的聲音。
“兩個人,還有一個女性,比較年輕,也在嘔吐。”
彭大勇拿著手機不得不提高音量,大聲問:“馬一路,你在哪兒?和誰在一起?要不要叫救護車?”
馬一路在電話裏哭了起來,“彭所,太、太可怕了……”
一句話沒說完,馬一路又哇哇地吐起來。彭大勇聽到馬一路哭,一方麵知道馬一路的安全沒問題,另一方麵又對他的軟弱感到惱火。
“馬一路,你給我聽著,不管碰到啥事兒,你是個警察,你都給我保持冷靜,就你這慫樣,你還想……”
手機裏的嘈雜聲打斷了彭大勇,接著一個年輕的女聲接替了馬一路的哭聲。她的語氣很平靜,隻是像被捂住了鼻子,聽起來有點兒齉齉的。
“馬警官是我叫來的。我叫江小流,住在明月花園9棟604。現在我和馬警官在9棟704我的樓上鄰居家,704的老太太死了。馬警官有點兒控製不住,現在我應該打110還是等你們派別人來處理?”
彭大勇看一眼身邊的普克,把手機切換成外放模式。
“除了你和馬警官,現場還有別人嗎?”
“還有老太太的屍體。”
“你們沒動屍體吧?”
“想動也動不了。”
“現場任何東西都別碰!”
“除了大門和主臥的門把手,什麼都沒碰。”
彭大勇想想還有些不放心,“再確認一下,老太太確實死了?”
“死得不能再死了。”
“馬一路在哪兒?”
“我讓他到樓道去吐了。”江小流聽上去很老練,“我看過CSI,我覺得我們應該保護犯罪現場。”
彭大勇看看普克。
普克低聲問:“我能不能問一句?”
彭大勇趕緊把手機送到普克嘴邊,“盡管問。”
普克對著手機提問:“一個老太太死在自己家裏,你為什麼會認為那裏是犯罪現場?”
電話裏沉默了一會兒,彭大勇和普克都以為接下來對方會有某種情緒的爆發。
但是並沒有。
“因為一個人不可能把自己的頭割下來,然後再把胳膊塞進絞肉機裏絞碎。反過來的可能性也不大。”江小流在電話那頭心平氣和地說,“反正我是這麼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