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樣說一點也不是侮辱已經倒下的敵人;他們自稱是強大的,他們有他們的旺代,讓他們重新開始吧!我們倒要看看!
另外,我重複說一遍,不久就有必要在君主政體的君主國和共和政體的共和國之間進行抉擇了,人們將會看到大多數人讚成哪種政體。雖然下議院是全國性的組織,即使它反對君主政體也不能團結整個國家,那是因為它雖然明白地表示了反對君主製卻不敢同樣明白地宣布讚成共和國;它雖然說出了它不要什麼,但卻沒有說出它要的是什麼。下議院決定不放棄共和國這一名詞,而腐化墮落的當政者卻竭力使全國害怕共和政體,因為它清楚地了解全國一致要求共和政體。
四十年來,他們篡改了曆史,取得了不可思議的成就,其目的在使人害怕共和國;但最近十八個月糾正了許多錯誤觀點,戳穿了許多謊言,人民不再會受蒙蔽了。人民既要自由也要幸福。說人民為了一小片麵包準備放棄他們的全部自由,這是一種誣蔑:應該把這種誣蔑還給作出這種誣蔑的政治無神論者。在一切緊急關頭,人民不是表現了為道德的利益而準備犧牲他們的幸福和生命嗎?
1814年,人民不是寧願戰死,也不願看到外國人占領巴黎嗎?然而是什麼物質需要推動人民作出這種獻身行為呢?
要知道人民在4月1日如同在3月30日一樣都是有麵包吃的。
相反地,人們本來以為這些特權階級很容易被偉大的祖國和榮譽的思想所感動,他們的富有應該使他們非常敏感,他們至少應該比其他人更能估計到外國入侵的不幸後果;但不正是這些人在敵人麵前戴起了白帽徽和吻了哥薩克人的皮靴嗎?這些階級過去對國家蒙受恥辱拍手稱快,今天他們傲慢地宣稱憎惡唯物主義,他們準備犧牲千年的自由、繁榮和榮譽,來換取用不顧廉恥的手段買來的三天安逸,這些階級竟成為國家尊嚴的唯一保護者!因為腐化墮落使他們變得象牲畜一樣的愚蠢,使他們認為人民也隻有牲畜一般的食欲,因而他們自認有權給被他們剝削的人民以維持牲畜般生活所需要的食品!
在7月的日子裏並不是饑餓促使無產階級走上廣場的。
他們有著高尚的道德感情,那就是他們渴望為祖國服務來贖回他們的自由,尤其是他們對波旁王室的仇恨!因為人民從來沒有承認過波旁王室。十五年來他們把仇恨藏在心裏,靜待複仇的時機,而當他們強有力的雙手打碎了枷鎖時,他們認為同時也撕毀了1815年的那些約章。
這表現了人民比政府人士更有政治遠見;本能使人民認識到,不洗刷一個國家過去所蒙受的奇恥大辱,這個國家是沒有前途的。所以隻好戰爭!戰爭不是為了重新開始都些荒謬的征討,而是為了使喪權辱國的法國站立起來,給法國以榮譽,因為榮譽是繁榮的先決條件;戰爭嘛!
這是為了向我們歐洲的姐妹國家證明,我們並不懷恨他們在1814年把軍隊開進法國,因為這件事既是我們的也是他們的重大錯誤;我們知道為他們也為我們複仇的方法是懲辦說謊的國王並把和平和自由帶給我們的鄰邦!
這就是熱情地歡迎新世紀的三千萬法國人所希望的一切;這就是七月革命所應該產生的結果!七月革命是四十年來革命的繼續。
在共和國統治之下,人民用犧牲溫飽獲得了自由;帝國給了人民一些福利,但剝奪了他們的自由。這兩個政權都知道提高國家的對外地位,這是作為一個大國的首要條件。
1815年,一切都完蛋了,外國的勝利延續了十五年之久。七月的戰鬥若不是洗刷長期戰敗的恥辱,若不是恢複我們民族的團結,那又是什麼呢?既然一切革命都是一次進步,這次革命難道不應該保證我們享受那至今還隻得到一部分的福利,難道不應該最終還給我們在複辟時期所失去的一切嗎?
自由!
幸福!
對外地位!
這就是寫在1830年平民革命旗幟上的口號。而空論家們卻把這些口號理解為:維持一切特權!
維持1814年憲章!
維持偽正統!
因此他們對內給人民帶來奴役和貧窮,對外喪權辱國。難道無產者隻是為了改變他們很少見到的金幣上的人像而戰鬥的嗎?難道我們對新的金幣如此好奇,以致去推翻王位來滿足這種好奇心嗎?一位閣員政論家說,我們在七月革命時堅持要求君主立憲,以路易。菲力浦來代替查理十世。根據他的說法,人民隻是作為中產級階的工具參加戰鬥的;換句話說,無產者隻是角鬥士,他們為特權階級的娛樂和利益而互相殘殺,特權階級卻在窗口拍手叫好這當然是在戰鬥結束了的時候。這些代議製政府的美妙理論的小冊子在11月20日出版,裏昂就在21日作出了回答。
裏昂工人的回答表現得如此堅決,以至於任何人都不敢再提這位政論家的小冊子了。
裏昂事件在人們的眼裏顯示了多麼可怕的地獄啊!整個國家看到這支忍饑挨餓的工人組成的大軍冒著槍林彈雨,寧願一下死去不願活著受罪,都感到憐憫。
不僅僅是裏昂而是在全國各地,工人都被苛捐雜稅壓得喘不過氣來。這些工人不久以前曾為勝利感到十分驕傲,因為這次勝利把他們走上政治舞台和自由的勝利聯係在一起,這些工人曾經企圖複興整個歐洲,他們正為反對饑餓而鬥爭,饑餓已經使他們不再有足夠的力氣來對複辟王朝所帶來的新舊恥辱表示憤慨了。甚至連奄奄一息的波蘭呼聲也不能轉移他們對自己貧困的注意,他們留住了眼淚,以便為他們自己和他們的孩子哭泣。這些痛苦竟然使得他們這樣快地忘卻了被殺死了的波蘭人,可見這是何等的痛苦啊!
這就是七月的法國,它給那些空論家們搞到何種地步了!
在那些歡騰的日子裏,當我們肩上扛著槍,穿過被挖起鋪路石的街道和街壘的時候,我們為自己的勝利而陶醉和歡呼,內心充滿幸福的感情,一麵想象著國王聽到我們的馬賽曲的宏亮歌聲從遠處傳來時,臉色如何的蒼白,而人民聽到這歌聲該是如何的歡樂;那時誰會料到,這樣的歡樂和光榮竟會一下子變成了深沉的悲哀呢!誰會想到,從地窖裏爬出來,嚇得發抖的資產階級,在看到這些堂堂六尺之軀的工人,竟會吻他們的破衣,聲淚俱下地一再讚美他們的大公無私和英勇無比,誰會想到這些工人卻會在他們所征服的石板路上潦倒而死,誰會想到他們的讚美者竟敢把他們叫做“社會的災禍”呢!
高尚的靈魂!光榮的工人,你們臨終時,我在戰場上和你們握了最後一次手,道了永別,我用破布蓋起了你們的臉,你們在勝利中幸福地死去,這次勝利應該為你們的後代贖回自由。
但是六個月以後,我卻在監獄裏找到了你們的孩子,每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聽見他們的呻吟,聽見劊子手的咒罵,還聽見迫使他們停止叫喊的鞭子聲。
先生們,你們對那些已經顯示過他們力量的工人大肆淩辱,使他們現在的處境比迫使他們進行戰鬥以前的處境更加惡劣,難道不覺得有點輕率嗎?使人民痛苦地認識到在勝利中受了溫情主義的欺騙,這是明智的嗎?你們能夠肯定不再需要無產階級的寬恕,以致敢於表示不再害怕無產階級的報複嗎?
看來你們似乎認為隻要事先誇大人民殺人搶劫的情景,不必采取預防人民報複的措施,好似誇大這種情景就是防備這種情景成為現實的唯一手段。把刺刀刺進那些在勝利後交出武器的人的胸膛是多麼容易啊但是要磨滅人們對這次勝利的記憶,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你們花了將近十八個月的時間,想一點一滴地重建在四十八小時內被推翻的一切,但是你們十八個月的反動並不能動搖我們三天的事業。
任何人類的力量都不能推翻既成的事實。
一個人可以說有些前因沒有後果,但是有沒有人能說,有的後果沒有前因呢?法國已經在六千個英雄的血泊中受孕了,她的分娩時間可能很長,很痛苦,但她的腹部是健全而有力的,害人的空論家不可能使她流產。
你們沒收了七月革命的槍支。是的,但子彈已經打出去了。巴黎工人的每一顆子彈都在圍繞世界轉動,他們不斷地打擊敵人,而且將繼續打擊敵人,直到自由和人民幸福的敵人一個不剩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