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粉身碎骨(2 / 3)

外麵傳來叮叮咣咣的響動,是師嵐野在幹活的聲音,另有一些不知名的鳥在叫,聲音有些嘈雜,全被沉雲歡收入耳中。

她從前也沒有睡過這麼惡劣的環境,本以為會難眠,但不知道是她身上的藥草起了效用,還是剛填飽了肚子,沒有饑寒的迫害,她的心情莫名地寧靜下來。

隨之而來的便是排山倒海的困意,她閉上眼睛陷入睡眠。

夢裏她仿佛又回到滄溟雪域。

那是人界第一禁地,風雪凜冽刮骨,即便是吃了火麟丹仍然凍得渾身冰冷僵硬。

日落之後黑暗籠罩了雪域,周圍不見一點光芒,無盡的黑暗攜著邪祟洶湧襲來。沉雲歡聽見同門弟子發出的求救聲,不敬劍從天而降,絢爛的光芒傾瀉方圓十裏。

在雪域中逃竄的同門立即露出欣喜的表情,衝她仰望,紛紛喊著:“雲歡師姐!”

沉雲歡立在半空,召劍而起,不敬劍在空中旋轉,最後飛至前方引路。她對眾人肅聲道:“你們跟著我的劍走,先退出雪域,我去攔住它們!”

在同門弟子的一陣呼喊中,沉雲歡頭也不回前往雪域腹地,阻攔想要衝過來的妖邪,隨後她麵前驟然出現大片白芒,刺得沉雲歡雙眼無法睜開,她以袖遮擋勉力睜眼,模糊中看見極盛的光芒中似有一座玉碑高立……

沉雲歡在夢中一驚,身體抽動了一下,疼痛傳來的瞬間意識也回神,睜眼就看見破舊的屋頂。

藥效總是有一陣沒一陣,好的時候沉雲歡感覺不到疼痛,總是用深度睡眠來恢複身體,反反複複地夢到之前在雪域的場景,藥效不好的時候身上總是疼,她則會短暫地醒來。有時師嵐野在屋中忙活,有時不在。

頭前一日沉雲歡的醒來很像是死前的回光返照,往後的幾日她的狀態變得極差,昏昏沉沉,偶爾醒來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師嵐野會在她醒來的短暫時間給她喂飯,再喂上一顆化食丹,如此便可直接化解體內的穢物。

這東西雖然很稀鬆平常,但對貧窮的師嵐野來說絕對是奢侈物。

就這樣不知星辰日月地睡了多少日,沉雲歡總算好轉起來,意識也變得清楚。

房中彌漫著藥草的苦澀味,顯然是師嵐野剛給她換過藥。她嚐試支配身體,手指頭已經可以動了,手臂費些力氣也能微微抬起,雙腿尚不能動彈,但先前那種疼痛已經減輕大半。

不知是得益於師嵐野的藥,還是她的體質本就出眾,總之骨頭長得很快。

正想著,門被推開,師嵐野走進來。沉雲歡轉個腦袋,黝黑的眼眸看過去,瞧見他隻穿了長褲,光著膀子一邊擦著長發一邊進來。

他生得很白,肩寬腰窄,並不是過分強壯,但也絕非瘦弱。臂膀和腹部的肌肉線條非常流暢,就算不是習武也是常年勞作才有的肌理,沒有明顯的肌塊,但身上各處似乎都蘊藏著足夠的力量。

是十分好看的身體,沉雲歡看了幾眼,移開了視線。

還沒擦幹的胸膛冒著水汽兒,早春的寒冷對他仿佛沒什麼影響,半點看不出來冷的樣子,他走過來往床邊一坐,開始擦拭自己的頭發。

沉雲歡看見濕透的長發滾落了不少晶瑩的水珠,在他的脊背上流下蜿蜒的水痕,濕發裏有一股花草香,與他皮膚上的熱意一起散了過來。

房子破破爛爛,人卻是幹幹淨淨的。

師嵐野將頭發大致擦幹,好像沒看見沉雲歡的蘇醒,兀自脫了鞋後吹滅桌子上燃得隻剩拇指長的蠟燭,然後躺下來從沉雲歡身上分了薄被。

燭燈滅了之後,房中變得漆黑無比,一點光亮都沒有,師嵐野躺在邊上,兩個人就將本來就不大的床榻占得滿滿當當,沉雲歡能感覺到他的臂膀抵在自己身旁,隔著薄薄的布料傳來他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