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司機靠在車身上抽煙，看到賀深，側了側身子給他讓路。
門口大爺一臉不耐煩上來開門，道：“平常幾個月見不到人影，怎麼今天跟趕集一樣，來這麼多人……小夥，你找誰？”
賀深指了下院中的女人身影，道：“陪老婆一塊來的。”
“哦。”
跛腳大爺開了門。
一踏進這所精神病院，賀深首先察覺到不對，門口柱子上的監控器鋥亮光潔，上麵的保護膜都沒撕幹淨，明顯是新安裝的。 夏涵回頭看到他，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來，手中悄悄把紅包塞了過去。
“院長，通融通融，給我們半小時就行。”
“有孝心的好孩子。”
院長咧嘴笑著，手捏了捏紅包的厚度，大手一揮，叫出來一個護工帶著兩人往前走。
這裏設施老舊殘破，不遠處還有幾幢廢棄的高樓，走在前麵的護工是個剛畢業的青年，身上仿佛被這地方感染，也是一副死氣沉沉的狀態。
“我才來兩個月，沒幾個人，病人不過三十來號，都是周圍村子送來的，家屬從來就不管了。”
“聽說這地方以前是個愛心公益捐助活動建起來的，後麵逐漸沒人管，就靠補貼過日子，藥物吃得起就吃，吃不起誰管啊。”
“你們找的是厲唯吧？中午剛送過來的，說她沒有親屬了，隻能先收留在我們這。”
穿過黑黝黝的走廊，來到盡頭的房間，護工從鑰匙串上麵翻鑰匙，找了半天，沒一個能打開的，他索性推開窗子，把手伸進去擰開了門鎖。 夏涵賀深對視一眼，雙雙有些無語，如果從門內就能打開的話，那配鎖還有什麼意義？
病房內橫著五六張床，空氣中彌漫著朽味，是長期不通風造成的難聞氣息，最裏麵的中年女人臉衝牆，佝僂著背，光從背影就能體會到她那股絕望死寂的心情。
“小妹妹，你吃飯了嗎？”
忽然有個傻笑著的女人從兜裏掏出水煮蛋，塞進夏涵手中。
“沒吃飯，肚子會餓，你快嚐嚐。”
護工在一邊見怪不怪道：“千萬別收，要不然過會兒你吃了，她又得要回去，賠一個水煮蛋還不行，硬說自己那個是會唱歌說話的雞蛋。”
“……哦。”
夏涵急忙鬆手塞回去，快步走到那個女人身邊，道：“早上剛見過，還記得我嗎？”
女人手裏拿著張照片，聞言，怔怔抬頭望著她。
“她的情況還好，時瘋時不瘋的，也不鬧事，你們要是她家屬的話，接回去不會造成多大麻煩，好好盯著看就行了。”
夏涵蹲身，輕輕從她手中抽走照片，道：“這就是你女兒？”
厲唯點了點頭。
“你說，宋秋濃害死了她，是怎麼回事？”
提到那個名字，厲唯渾濁呆愣的眼裏立馬湧上凶光來，她伸手掐住夏涵脖子，叫嚷道：“還我女兒，還我女兒，囡囡才二十歲，你們怎麼忍心去欺負她的！”
賀深眼疾手快，按住她手腕，道：“放開！”
“咳咳……”夏涵擺手，斷斷續續道：“沒事，厲唯，你想不想替你女兒討公道？”
這話一出，厲唯總算緩緩鬆開手，低下頭，神情落寞。
“放心，我會幫你去查的。”
夏涵出聲安撫，手刀脖子上摸索兩下，心有餘悸道：“宋秋濃做的壞事多了去了，想找她報仇的不止你一個，告訴我你家囡囡的消息，我幫你。”
連續的言語安撫下，厲唯總算冷靜下來，她抬眼，眼眶發紅道：“夏小姐，幫幫我。”
隨後，在夏涵手機的備忘錄上打下了幾行字，離開時，護工正因為患者給他衣服上抹鼻嘎而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