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冷笑道:“這本就是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何須派人看守。其實朝庭幾十年前把這定為死囚之地後,除了偶爾在大赦之年往這島上押解那些重犯死囚,一個看守也沒有派駐過。”
小六子驚道:“那不怕他們逃了?”
旁邊的另一差人陳伍聽見,失笑道:“這兒離最近的大陸都近千裏,即便我們乘如此巨帆快船,順風也須數日方達,你還擔心他們真有能耐遊過來?他們若想逃,正是自尋死路。隻怕遊不出十裏,已經葬身魚腹。”
小六子點點頭,說道:“那倒也是。”隨即又似想起什麼,連聲道:“那如果他們造船偷溜呢?”
陳伍哈哈大笑,手指前方島嶼道:“這島上別說可供造遠航船支的粗大樹木。即便半腿高的荊棘也難得一覓。要想從此島逃脫,除非他們能生了翅膀,變了鳥兒飛走。”
”那……那如此說來,他們怎麼存活?就靠在岸邊撈魚?先前伍哥不是說過這島上雖有些許淡水可供飲用,但水溫非常高,幾乎無魚存在嗎?”小六子意猶未盡,繼續提問。
蕭衍心中一笑,似乎從小六子身上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此刻小六子的提問,正和自己當年第一次來島時的那些疑問完全沒有區別。
於是他徐徐答道:“此島上資源雖非常匱乏,但要真說餓死倒也說不置於。那火上腳下的熱湖及周邊海域水溫雖高,魚群罕至,但在魚潮溯往時節,也偶有死魚浮現。何況每年也有過把月有鳥群遷移經過,如有運氣,捕到若幹也可以熬得些日子做口糧。”
小六子恨聲道:“那豈不是便宜了他們,即不用坐牢,還有得太陽曬,還有海味和肉吃。”
陳伍哈哈一笑,大聲道:“如此腐魚爛肉,有何美味可言。等你回頭上島一次,你就不會覺得他們舒服了。換了我,寧死也不願意在這鬼地方呆上一天。”
小六子奇道:“這又為何?此島雖小,但呆在上麵,無人看管,食物也算勉強有保證,總好過呆在髒臭漆黑的深牢大獄之中吧。”
陳伍手指那股火山口飄出的濃煙,冷笑道:“那山中終年冒煙,整個島上覆滿了過人高的灰燼,一到下雨,幾乎整個島上都變成一座巨大泥坑,如不小心陷入其中,完全動彈不得。氣味之臭毒更不是常人可聞。終年不斷,我們再靠近一點,隻怕就要蒙上麵罩了。”
說罷更笑道:“你不覺得現在這味兒已經飄過來了嗎?嘿,一股臭雞蛋的味,讓人作嘔。”小六子頓時明白過來,點頭道:“那是,這味道確實是極難聞,我現在也隱約聞到了。剛才我有些作嘔,還以為是暈船的緣故,原來是這氣味的原因。”
蕭衍不屑道:“不僅如此,此島大部裸露在外,並無什麼深穴可供居住,僅有幾個小洞穴勉強可以容人。你要想搶到個可供避風雨的居住之所,非得拚個你死我活才行。你試想,這島上所困之人,都絕非善類,一個個凶殘惡毒無比,身處環境如此惡劣的地方,還要拚了命的去自相殘殺爭搶食物和居所,如此地方,豈不是天下最可怕的牢獄?”
隻聽他們描述,小六子心中暗想此島之惡劣,心中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歎聲道:“那是。先前還不知,現在想明白過來,還真有些可怕。唉,也不知道他們這些囚犯得到此種大赦,究竟是幸還是不幸。真換如此生不如死,不如鬧市街頭,一刀兩斷來得實在。”
“人若有一線生機,又有幾人會甘心求死。何況他們本就是罪大惡極,早就該死之人,能僥幸得活,已經是天賜之福了。”蕭衍拍了拍船舷,望著遠方漸近的這島,雙手緩緩抬起,合什心道:“這該是我最後一次押解上此島了。隻望此行一切平安。十年了,這島上從未有人去過,卻不知現在是何等模樣,那些困於此島上的死囚,不知是否早已經死絕。”
……
此刻這惡魔島上,也有一個少年坐在岸邊的褐色岩礁上,望著無盡的大海,看著天空偶過的孤鳥,心中念嘮著:“我不會死的,不管如何,我也要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