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吃一驚,這怎麼可能。禿鷹在天上飛,即使是瞄準都需要幾秒,但他別說是瞄準,竟連看都沒看一眼,舉槍就打,卻精準的擊中目標,簡直是神人!
驚訝的不隻是我,彪子同樣也是驚的目瞪口呆,但更讓他恐懼的是,蒼戒戎此時依舊在看著他,那眼神很冷,看了讓人心頭發顫。
石豪的臉上看不出一點驚訝,他反倒是用有些訓斥的口吻對蒼戒戎說:“阿蒼,你太衝動了。”
蒼戒戎的表情未變,但嘴巴卻動了,我以為他是又要狼嚎,但他卻說了一句話:“你們可以叫我阿蒼。”
這可是認識他這些天來,他說的第一句話,而且還是對我和彪子說的,讓我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的表情依舊冷漠,但這句話卻明顯是在向我們示好,彪子揉著被他抓疼的手腕,向他點點頭。
回想起昨晚他閃著綠光的眼睛還有他剛才的狼嚎,如果不是他開口說了一句“人話”,我真以為他就是一隻狼,不不不,應該是狼妖,隻是變成了人的模樣。
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我竟也向他伸出手說:“你可以叫我大獵。”
阿蒼沒搭理我,把槍還給彪子,轉身走了。這時石豪對我說:“我師弟就這樣,你不要在意。”
我心想,哪敢在意啊,隻要別咬我,一切都好商量……
我們從石頭後走出來,我和彪子走近那禿鷹一看,已經死透了,那一顆子彈正中它的口中,從腦後麵射出來。
彪子對阿蒼說:“哥們,你這槍法真是神了。”
阿蒼看了彪子一眼,沒有說話。
這時,石豪有些緊張的說了一句:“快回石頭後麵去。”
我們急忙躲回岩石後麵,石豪讓我們別出聲,我也不敢多問怎麼了。
天色此刻已經暗沉下來,兩山之間很安靜,暫且聽不到一點聲響,但漸漸的,遠處傳來了聲響,聲音由遠至近,越發清晰。
那是一陣急速且混亂的聲響,聲音越來越大,呈一種陣勢,聽的人心頭發慌。我能想到正往我們這邊靠近的不是一隻或一頭什麼,而是整整一群。
當第一隻狼從山口跑出來,緊接著,一隻接一隻的跑過來,不多時,山下就站滿了灰狼,一隻接著一隻,整整一群,數一下竟有三十多隻。
狼群中走出了一匹灰狼,它站在狼群的頭排,身型較周圍的狼壯了一圈,身上的灰毛異常茂密,如一位穿著高貴鎧甲的將軍置身兵群,那氣勢盡顯威嚴,不用想,它一定是狼群的領袖。
頭狼慢慢的往山坡上爬,它嗅到了已死的馬鹿和禿鷹,緩慢的靠近它們,但它隻是在其周圍使勁的聞,卻一口也沒有吃。
“嗷”,頭狼忽然仰天嚎叫,下麵的群狼也跟著它嚎起來。
狼嚎的聲音由尖銳逐漸變的粗獷,尤其是頭狼,它的鼻子哼著氣,眼睛在暗夜裏綠如瑩燈,恐怖的讓人全身發寒。
“這是頭狼在發出挑戰的嚎叫,是帶有敵意的聲音。”石豪低聲說。
我問道:“它這是衝誰啊?我們也沒去招惹它。”
石豪回答說:“可能是阿蒼之前那聲狼嚎引起的,他剛剛用的是狼王慣用的聲音。”
我有些明白,阿蒼用狼王的嚎聲引走了那兩隻灰狼,它們回到狼群可能明白了那聲音不是狼王發出的,狼王知道後以為這山中還有別的頭狼,便主動帶著狼群過來挑戰,這是要捍衛自己地位的表現。
頭狼繼續緩慢的向前爬動,帶有挑釁的聲音一直不停的嚎出,它這是在等待著敵人的應戰。
頭狼越靠越近,彪子看形式危機,立馬將槍架在石頭上,直接瞄準狼王,他打算隻要狼王再進一步,他就開槍。
一隻手突然搭在了彪子的槍管上,“不要打,交給阿蒼去解決。”石豪說。
彪子將獵槍拿下,看著阿蒼,看他打算怎麼做。
阿蒼緩慢起身,慢慢走出去,緊接著他全身伏低,呈爬行動物的姿態,這一動作頓時嚇了我一跳,不僅是我,彪子也是驚訝不已。
阿蒼的動作不僅嚇了我們一跳,頭狼見他猛然伏地,也是一驚顫,很防備的往後退了一步。但沒多久,頭狼便緩過神來,立馬呲出白森森的狼牙,後腿用力去蹭著地麵的土,隻要阿蒼再有什麼動作,它隨時都會進攻。
阿蒼的麵部看不到一絲恐懼,依舊出奇的冷靜,非常奇怪,他那表情中竟還有明顯的友好,似乎很向往去接觸眼前這隻蓄勢待發的狼王。但狼王好像並不買他的賬,依然保持著戒備的姿態,隨時準備出擊。
阿蒼突然起身,狼王發出敵意的吼叫,他緩緩摘下頭上的帽子,映入眼中的是他那滿頭深灰色的頭發,灰發隨風飄動,在月光下閃爍出如狼王毛發一般的光亮。他那雙閃著綠光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狼王,狼王的眼睛此時也發出陰森的綠光,四目相對之下是滿滿的陰寒。我隻感覺,那根本不是一個人和一匹狼,分明就是兩隻狼在對峙。
阿蒼的表情中依舊隱藏著對狼王的示好,但狼王並不接受,隨時準備攻擊阿蒼。阿蒼再次四肢觸地,雙腿跪在地上,鞋尖彎曲,五指換成爪式插進地上的土裏,張開嘴似野獸一般的對狼王嘶吼。而他的狼嚎聲一點也不比狼王發出的弱,感覺那嚎叫更像是從狼的咽喉湧出的聲響,人根本發不出來。
阿蒼的嚎聲更渾厚、更囂張,驚的狼王也是不敢輕易向前。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狼王沒有起身率先攻擊,阿蒼反倒是一下撲了過去,直壓狼王。
狼王很迅速的一個扭身,避開阿蒼的攻擊。但阿蒼卻更快,在狼王轉動時,腦袋一轉,一口咬住了狼王的脖子。狼王吃疼,爪子便往阿蒼身上抓,阿蒼的衣服被撕開數條裂口。阿蒼雙手猛一使力,“嗵”的一聲將狼王狠狠的壓在地上,並像戰勝的猛獸一樣,壓著自己的手下敗將,大聲的衝狼王嚎叫。
真是活久見啊,隻聽說過狼咬人,但卻從沒聽說過人咬狼的。老話說的話,狗咬你一口,你還能回過頭去咬狗一口。狼王還沒咬阿蒼,阿蒼就主動去咬它,我也該思考一下以後要是有狗咬我我要不要咬回去。
阿蒼和狼王這一短暫的決鬥,阿蒼以絕對的優勢獲勝。狼王在阿蒼的身下用力的掙紮,但阿蒼卻如千斤頂一樣壓在狼王身上,讓它不得動彈。
阿蒼不再對狼王嚎叫,麵容也從猙獰恢複平靜,站起身退後。他似乎並不想傷害狼王,隻是想向狼王證明自己而已。
狼王並不服氣,它此時已顏麵掃地,剛剛它丟臉的表現已經讓下麵的群狼看到了,如果就這樣罷休,它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那岩石上。狼王必須要挽回自己領袖的尊嚴。
說時遲那時快,狼王立馬發起第二次攻擊,它起身一躍撲向阿蒼,阿蒼不動,就站在那裏等著狼王的衝擊。狼王的距離越來越近,此時我都替他捏一把汗。
狼王馬上撲至阿蒼麵門,那鋒利的狼牙已饑渴難耐,此時狼王隻想痛飲阿蒼體內的鮮血。但接下來的畫麵不隻是我,就連山下的群狼都震驚的紛紛後退。
就在狼王馬上就要撲到阿蒼的身上時,阿蒼突然伸出右手,那伸手的速度太快,人眼竟都捕捉不到。
阿蒼的手徑直向前,直衝狼王脖頸,那狼王足有百斤重,竟被阿蒼掐著脖子提了起來!
阿蒼右手抓住狼王的脖子,好像根本不費什麼力氣。他抬起左手,我以為他是要用拳頭去砸狼頭,但他卻把左手放到了嘴邊,用牙齒咬破食指,將一滴血滴在狼王伸出的舌頭上。
這小子是瘋了嗎!狼王已經惱羞成怒,他竟然還用血去引誘狼王,這樣會讓它發狂的!
我趕忙問石豪:“阿蒼這是不要命了嗎?血腥味會讓狼王發狂的。”
石豪好像完全不擔心阿蒼的舉動,對我說:“沒事,他有自己的辦法。”
阿蒼用力將狼王扔在地上,死死的盯著它。我本以為狼王會立馬反撲,但出乎意料的是,狼王不但沒有爆發狂性,反倒是變冷靜了很多。
更為逆天的場麵發生了:狼王慢慢走近阿蒼身邊,用頭去蹭阿蒼的腿,那樣子就像是一隻馴養成熟的哈士奇在向主人撒嬌。
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些,內心仿佛有一萬多隻草泥馬呼嘯而過,不禁想問,什麼情況?發生了什麼?我轉過頭去看彪子,不用想,以他的智商,內心更是淩亂。
狼王安靜的將後腿跪地,阿蒼半蹲下身,撫摸著狼王頭上的毛,這畫麵就更像主人與寵物了。
看著狼王變的順從,狼群其他的狼也逐漸靠近阿蒼,不多時,這群狼就把阿蒼團團圍住,阿蒼一會摸摸這匹狼的頭,一會又去抓抓那隻狼的脖子,他不像是獵人,更像動物園飼養員。
長這麼大,我都聽周圍跑山的長輩們說狼是一種多麼凶狠、狡猾、殘忍的動物,但今天看到的這一場景卻徹底的顛覆了我的認知。
場景有些詭異,我一時有些理解不了,便問石豪:“能講講這是怎麼回事嗎?”
石豪笑著說:“沒什麼,阿蒼和狼很親密的,狼非常聽他的話。”
我又說:“這可不隻是親密吧,他好像一下子就馴服了狼群。”
石豪依舊微笑的說:“這其實就是一種認祖的方式。”
“認祖”,我越聽越糊塗,“阿蒼是人,狼怎麼還能認人為祖呢?”
石豪笑著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想起以前我家老爺子給我講過的大山裏的事。
大山裏有這種傳說,就是狼、狐狸、黃鼠狼等,這一類動物有時真的會成精。
曾經有人跑山打獵,看到深山裏的樹下坐著一名身型妖嬈的女子,經驗豐富的老獵人便不會靠近,離著很遠就繞道離開,即使她發出呼喊,也不會靠近,這大山深處怎麼會有這麼瘦弱的女子在這?這事不對。但那些不懂事的青年獵人可能就會靠近去看看怎麼了,如果發現真是位貌美的女子,有些心腸不好的就會起邪念,心想這大山之中,我做什麼誰能知道,就要去糟蹋那女子,但等碰了那女人時,女子頃刻之間原形畢露,這些有邪念的傻子也就命歸西天了。
在山裏,有經驗的老獵手不會主動去打狐狸,那東西邪性,惹不得。更為奇怪的是,狐狸見到拿槍的獵人根本不怕,悠哉悠哉的從你身邊走過去,似乎是知道你根本不會打它。
一想到之前老爺子們給我講過的各種傳說,我不禁胡思亂想,這阿蒼不會真是狼變的吧?
我們從岩石後麵走出,靠近狼群。我還是心有餘悸,眼前這一群畢竟都是狼,不是狗,我害怕,怕它們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