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接過我手上那把槍,說:“三八大蓋在東北還算常見,我爸以前也擺弄過一把,聽說土匪以前從鬼子那弄到過很多,算是東北土匪的常用槍吧,但我還是不明白,這兩個土匪怎麼會帶著這麼多槍進山,就他倆也用不到啊。”
石豪立馬說:“應該不止他兩人,一定還有很多土匪一起進山,隻不過都被這林中的機關困死了,他們當時很可能就是為了逃命,加速開車,才觸動了這木籠子,被砸死在這裏。”
我又問:“他們這幫土匪為什麼進山啊,是來打獵的?”
彪子則說:“這有啥奇怪的,當年東北土匪遍地,跑山本就是土匪的副業,不僅能供山寨改善夥食,皮毛肉貨還能換錢買軍餉。”
我說:“打獵帶槍正常,但那炮是怎麼回事?”
這時石豪說:“那說明他們要獵的東西不一般。”
我恍然大悟,說道:“難道是藍虎?”
石豪點點頭,說:“有可能。”
彪子感歎道:“這藍虎是他媽活了多少年,五六十年前就有人進山獵它啦!”
我又看了一眼那車,突然想到什麼,興奮的對他們說道:“你看這裏連車都能開進來,看來肯定是有其他入口。”
我們繞著車轉了一圈,發現沒再有什麼值得注意的,石豪說我們繼續往前走。
阿蒼依舊走在最前麵,一副冷漠、不問世事的樣子。
阿蒼這人,我們談話他不參與,剛剛發現那車他也一點都不感興趣,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好在危機時刻他都能挺身而出,這點還是值得表揚的。
正走著,石豪突然停下腳步,耳朵快速動了起來,他一定是聽到了什麼聲音。
我問他怎麼了,石豪說:“前方有人……不僅有人,還有,藍虎!”
我很是吃驚,心想,這裏除了我們竟還有其他人?
就在我們往那邊跑的時候,一隻十幾人的隊伍正與藍虎纏鬥著……
一支由十幾個人組成的隊伍走在河岸旁的樹林中。
隊伍中的獵手個個都是跑山的壯漢,他們身上帶足了武器,手中還牽著多條獵犬。
隊伍領頭人裝扮奇怪,一身黑衣,臉上還帶著一個麵具,他身材不高大,且有些瘦弱,旁邊人都稱呼他少爺。
十幾個人加多條獵犬,氣勢洶洶,這陣勢確有幾分打狗圍的感覺。
打狗圍是眾多進山打圍方式中的一種,進山打狗圍,獵犬必然是關鍵,但可不是所有狗都能訓練成獵犬。狗雖忠實而勇猛,但沒經受過訓練的狗也大都是膽小懦弱的,當普通家狗遇到大型野獸時會嚇得不敢前進,甚至向後逃竄,將野獸引向主人,間接害了主人性命,所以說,訓練獵犬可是很有說頭的。
東北獵圈流傳著一句話,“獵犬吠山抖,訓狗老劉頭”,此話在獵圈中傳的很久,這其中其實是有個故事的。
清末民初,在長白山山下住著一個姓劉的老獵戶,此人專門進山打狗圍,並且從不與別人搭夥,每次都獨自牽著十幾隻獵犬進山。老劉頭訓練的獵犬彪悍勇猛,十幾隻聚在一起,連出來覓食的群狼都不怕,老劉頭就靠著這些獵犬行走山林,每一次回來都收獲頗豐。前前後後過了很多年,老劉頭手下的獵狗換了數批,但都不變的忠實勇猛,漸漸老劉頭歲數大了,走不動了,獵犬也都陪著他,一步也不離開。老劉頭去世後,十幾隻獵犬蹲在墳前寸步不離,誰牽都不走,任誰喂食也不吃。一個月後,所有獵犬都餓死在了老劉頭墳前。同村人將獵狗屍體與老劉頭同葬,之後此事就成了一段感人至深的佳話,從長白山傳遍東北獵圈。
各地區、各人家訓狗的方式都有不同,最多的方式無外乎打罵獎賞,所以訓出的獵犬都很是一般。據說老劉頭訓狗的方式特別,他喂狗的肉都是山裏猛獸的肉。老劉頭頻繁進山並不是他多麼貪婪,而是他從不在家喂食獵犬,都是放到山裏讓獵犬自己去捕食,那訓練出的獵犬可就和家養的完全不同了,不管是碼蹤能力還是撲咬水平,都和野獸有得一拚。還有,訓練獵犬,一定要練出一隻好的頭狗。所謂頭狗,就是打狗圍時獵犬群的靈魂所在,它不僅要聽主人的話,非常忠實且還得極其有能力,嗅覺要好,戰鬥力更要強,能支配手下獵犬,和主人有完美的默契,這種頭狗是最難訓練的,通常要淘汰很多隻獵犬才能練出一隻頭狗。
一隊人沿著河往下走,少爺對身旁一個壯漢說:“五哥,再讓獵犬聞聞。”
被稱為五哥的人呼喊著牽狗的手下,讓他們分散到周圍去查看。牽狗的獵手向周圍擴散距離,獵狗在地上積極地嗅著,它們的鼻子才是碼蹤最好的寶貝。
大約十分鍾過去,獵手們紛紛撤回,向那魁梧大漢說,“五哥,沒發現。”“啥也沒有,五哥。”
五哥聽完,看了少爺一眼。少爺麵部被麵具遮住,看不到表情。過了一會,少爺對五哥說:“那我們繼續沿著河走。”
走了沒多久,領頭的獵犬突然大叫起來,緊接著,後麵的獵犬全都跟著叫起來。
少爺和五哥頓時戒備,手下人紛紛舉起槍,環顧周圍。
獵犬還是不停的叫,聲音越來越大,突然,一隻野豬從一旁的樹林衝出,立刻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那衝刺的野豬體型很是巨大,獠牙外露,直衝向眾人。
獵犬依舊發狂地吠叫,野豬雖然蠻橫衝刺,但好像並不是為了襲擊眼前的眾人,它哼哧哼哧地叫著,聲音急促、緊張,更像是在逃命。
這麼大的野豬在森林中可以說已沒有天敵,即使是大型食肉動物也不會輕易去招惹它的,但它在逃什麼呢?
不管那麼多,少爺一聲令下,眾人舉槍便往野豬連射,野豬皮糙肉厚,自然不會受傷,依舊往前奔跑。
眾人還全神貫注地射擊野豬時,從樹林中又竄出一道身影,它緊追在野豬身後,比野豬速度還快。眾人定睛一看,發現那竟是一隻老虎!而且那皮毛太詭異了,竟然是深藍色的!
眾人手中的槍不停,短時間內目標就變成了兩個,子彈也射擊的更加密集。
藍虎向前一個猛撲,一口咬在野豬的後背上,野豬吃疼大叫一聲,藍虎一口下去,野豬後背被咬下去一塊肉,鮮血直流。
眾人此時將子彈大多射在藍虎身上,藍虎憤怒地轉過頭,怒視著開槍的一眾人等。野豬趁著這個空擋,不顧後背的疼痛,轉頭跑向林中。
藍虎不再追野豬,它速度飛快的衝向眾人,直衝一隻打頭的獵犬。
狗終究是狗,再凶猛的狗見到老虎這種猛獸也會被嚇蒙的。藍虎衝過去,一口將那狗頭咬掉,虎尾一抽,直擊旁邊那牽狗的人,隻聽那人一聲大喊,疼痛倒地,藍虎虎爪直壓那人胸口,那人狂吐鮮血,當場斃命。
在場獵狗眾多,但見到藍虎那一刹那,就都突然沒了聲音,嚇的不敢再叫,但唯獨一隻狗,這狗見到藍虎後還依然敢大聲吠叫,聲音也極其洪亮,牽狗的五哥鬆開繩,大喊一聲:“狼屠,上!”
此狗一定就是這群獵狗中的頭狗,它外形似狼,應該是典型的北方狼青,是傳統的獵犬,樣子凶猛,尾巴長,三角眼,和狼有些相似,但其似乎是雜交,看起來竟然比狼還凶猛。
狼屠衝向藍虎,它勇猛異常,瘋狂衝上去。但狗終究是狗,即使是狼,也隻能是狼群時才敢與虎拚一拚。
狼屠撲向藍虎,藍虎爪子一揮,直擊向狼屠側腰,這一爪子下去,狼屠滾出三米多遠。
藍虎再衝獵狗,它伸爪直掏一隻獵狗肚子,那狗的肚子當即被抓出一個巨大肉洞,露出了腸子和內髒,不斷向外淌血。藍虎快速躍起,直衝那狗的主人,一口下去,隻見那人的半個腦袋都沒了。
藍虎如此快速地屠狗殺人,其他人的神經頓時繃緊,握槍的手都有些不穩。這些人都還很年輕,經驗淺,算不上老獵手,雖見過老虎,但如此凶猛且皮毛怪異的老虎還是頭一次見。
五哥邊抽獵刀邊對少爺說:“少爺您後退,能跑盡量跑。”雖然隻是短短幾分鍾,但五哥已知道這藍虎不是一般動物,近距離用槍也打不中,倒不如抽出獵刀管用。
少爺慢慢後退,但他手中槍不停,並且他槍法不錯,有幾次打出的子彈甚至是擦著藍虎皮毛而過。
藍虎衝向還在開槍的人,他虎尾一抽,直中一人脖頸,隻聽“哢嚓”一聲,那人頸骨斷裂。藍虎身體一躍,又是一口咬掉人頭,鮮血狂噴。
藍虎接連咬死數人,此時能活著的獵手隻剩三五個,場麵真如屠殺一般。
一個黑瘦的獵手膽子大,抽出獵刀直劈藍虎而去。藍虎突然閃至他側身,虎爪一揮,那人腰都被抓爛開。他疼痛難忍,想回身逃走,藍虎衝上去便是一口,脖子直接咬斷。
五哥看在眼裏,頓時暴怒,瞪圓了雙眼大喝一聲:“黑子!”揮刀便衝了過去。
五哥大刀一劈,力如泰山壓頂,藍虎虎尾直抽五哥握刀的手。五哥將刀一偏,躲過虎尾,那藍虎突然張開大口,咬向五哥。五哥頓時受驚,他揮起一拳,砸向藍虎腦袋,這一拳用力很猛,但卻不能給藍虎造成傷害,反倒是震得自己拳頭生疼。
藍虎獠牙逼近,五哥後退不及,他忽然大喊一聲,一個勾拳砸向藍虎下頜。五哥這彪形大漢的一拳也不是鬧著玩的,藍虎閃到一旁。
“砰”的一聲槍響,少爺那邊瞄準後朝藍虎開了一槍,藍虎瞬間閃躲,但子彈還是刮了它側身的皮毛一下,藍虎怒吼一聲,直衝少爺而去。
狼屠受了一次重傷,艱難站起身,跑到少爺身旁,見藍虎衝過來,依然勇猛,再衝護主。藍虎大爪一揮,再將狼屠拍倒,少爺抽刀,伶俐躲過藍虎撲咬,一個回身,一刀刺向藍虎背脊。
少爺出刀不拚蠻力,倒是有那麼一股子柔勁,快、準,連刺過去,藍虎猛吼一聲,震得少爺雙耳生疼。
這時,五哥衝了過來,一把抓住虎尾,大喊一聲畜牲,他用力想將藍虎甩起,但藍虎用力一晃,五哥腳下不穩,摔倒在地。
少爺出刀再砍藍虎,藍虎則張嘴硬生生咬住少爺的刀,少爺慌亂,要抽回藍虎咬在牙間的刀,藍虎稍一用力,“哢嚓”一聲響,竟將口中鋼刀咬碎!
一路上接連聽到槍聲,我們加快腳步往前衝。
當我們趕到那裏時,看到河邊有兩個人正與藍虎纏鬥,一個高大威猛的壯漢,一個帶著麵具的怪人。
地上滿滿都是屍體,有人的有狗的,血肉模糊,一片狼藉。
阿蒼看到藍虎,抽出黑刀,立馬衝了上去。我知道他根本不是為了救那兩個人,他隻是見到藍虎後會興奮。
藍虎似乎已經認識阿蒼,阿蒼揮刀斬向藍虎腦袋,藍虎閃身躲過後,虎爪直衝阿蒼腰間。阿蒼身體一躍,一腳踢在藍虎腦袋上,藍虎虎頭一震,身體並未翻倒。阿蒼扭動著腳尖,剛剛他用力過重,藍虎腦袋又堅硬異常,此時他整個腳掌都發出巨疼。
見那兩個人都受了傷,石豪和我衝過去,把那兩個人拉了過來。
彪子也要衝過去與藍虎鬥,被石豪攔住說:“周圍空間不大,別站在這裏影響阿蒼。”
阿蒼一向喜歡單打獨鬥,我們聽了石豪的話,快速躲進旁邊樹林。
樹林中,見那兩個人傷的都不重,我們還沒開口,隻聽那個戴麵具的突然問我們:“你們是什麼人?”
這是什麼語氣,我們還沒問什麼他倒先問了?
我態度也不好地說:“不管我們是誰,反正是我們救了你們,你連句謝都沒有,懂禮貌嗎,我還沒問你們是誰呢?”
戴麵具的不說話,那大漢則客氣道:“謝謝幾位兄弟救命之恩,你們可以叫我老五,這是我家少爺。”
石豪問他們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老五剛想答話,戴麵具的少爺則說:“這應該和你們沒什麼關係。”
一聽這話,我立馬不樂意了,說道:“你會不會說人話,沒我們衝過來救你們,你們現在可能都被那藍虎消化拉出來了。”
戴麵具的哼了一聲,老五忙道歉說:“兄弟不好意思,我代我家少爺給你道歉。我們就是一個普通獵幫,進山跑山,不巧遇到了這怪異的大貓,差點都撂在這山裏。”
這老五說話還算中聽,但那個戴麵具的態度怎麼那麼差,我們是來救他們的,也不是來害他們的?
透過麵具我能看到他的一雙眼睛,眼睛竟然還很大,我本以為這種傻逼都得長得一副賊眉鼠眼,看來還是有特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