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定之日到來時好像跟平常沒有兩樣(2 / 3)

他衝坐在書堆裏的幽靈少女雙手合十做個“參拜”的架勢,然後笑著跑掉了。

他急著赴約,跑得像一陣風似的那麼快,沒注意到書堆中的幽靈少女正慌手慌腳地想要站起來。抵不過血壓突然變化,她剛剛起身就又跌回去,伏在書裏一動不動。坐在門口凳子上看街景的老板背著手踱過去,用手裏的書戳戳她的後背。看她猛然驚醒似的抬頭,好像沒什麼大事的樣子,老板咳嗽著摸出一包煙,又折回到門口去坐著。

“弄倒的書給我摞回去啊。”

幽靈少女沒應聲。緩緩摘下黑邊圓眼鏡,疑惑地張望四周,又把眼鏡戴回去,盯緊牆上掛著的月曆。

2007年,6月。

——————————

PM 15:50,醒獅Club。

這條通往後台的走廊裏連像樣的燈都沒有,唯一能發光的就是牆上的燈箱。可能是本酒吧招牌樂隊的海報,叫做“風暴獅子”,還挺有工業重金屬搖滾的風格。

就可惜不夠亮。

朱暄借著燈箱的光,仔細查看手裏那一條一條塑料繩編成的東西。他剛剛在走廊上撿到的,實在搞不明白這是什麼。身後不遠處洗手間裏有兩個男人在吵架,為蓋過前麵樂隊的聲音,嗓門格外大,聽得人心生厭煩。

朱暄聽見其中一個在說:“憑什麼我幫你平事?你知不知道我找你來是幹什麼的?”

另一個說了些什麼,先前那個更生氣,嚷嚷著:“雲妙維,就找這麼個人,有這麼難嗎?啊?”

跟著又壓低聲音跟另一人說了什麼,這回能聽清的隻有隻有後半句:“……知道多要緊嗎?”

“不就是錢嘛,我們都是衝錢辦事。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忙,這點都不肯幫,就不是誠心合作了。”

朱暄撇撇嘴。這第二個人的聲音流裏流氣的,一聽就不是什麼好人。他蹭死黨的光來這裏聽心儀的地下樂隊練習,本以為下午不會有什麼魚龍混雜的客人,怎知道酒吧到底是酒吧,什麼時候都可能碰上三教九流的人。

有人跟朱暄擦肩而過,肩膀撞了他一下。昏暗中他沒看清對方長什麼樣子,隻覺得好像是個女性。他意識到自己這麼大的個子在狹小的走廊裏呆著不動很礙路,而洗手間裏那兩個男人好像隨時可能從吵架升級成打架,本著不惹事的原則,他將撿到的古怪物品放進口袋裏,往後門方向去跟死黨彙合。

也許這是樂隊不要的道具呢。可以留著做個紀念。

他這樣想著。

——————————

PM 16:20,快餐店。

蘇宏旻跟湯天傑吵起來了。一開始是為爭論今天下午的練習中究竟貝斯和鼓手誰的錯誤更嚴重,後來演變到爭論應該從哪支樂隊挖角新主唱?朱暄存心挑事,把在酒吧走廊裏看到的燈箱海報名字說出來,問他們的意見。果然他們爭吵的方向為之一變,一個堅持認為“風暴獅子”的風格守舊,重金屬搖滾早在80年代就被淘汰了,往後肯定是後搖的天下。另一個說“風暴獅子”明明是流行金屬,是在重金屬之外有所創新的風格,不能混為一談。

朱暄咬著薯條端起自己的盤子,挪到旁邊桌去遠距離看他們吵架。酒吧洗手間裏那兩個男人的對話還在他腦海中回蕩,跟眼前的爭吵一對比,更感覺出不同。那是一種陰鬱的,帶有某種暗刺的危險氣息,明明跟自己毫不相關,但就是好像肉裏紮進一根針。可能耐心地好好想想就能找到這怪異感覺的根源,但朱暄不想花那個心思。

“你坐過來幹什麼啊?女孩子們說話,學長你能不能別偷聽?”

“我不跟傻子坐一桌。”朱暄回頭做個鬼臉。他認識現在正戳著自己脊梁的女孩子,是同一所學校的學妹,叫做羅妍。她跟四五個女孩子占了半張長桌,大概都是親近的同級同學。朱暄坐過來之前,她們正在說某個人的壞話,形容得對方好像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躲在暗處到處給人使壞。一開始還是在說這個外號叫“飯桶人”的人有多討厭,漸漸就變成商量怎麼聯合起來捉弄對方。為了解氣,說出來的主意一個比一個損。

“誰稀罕聽你們這些小丫頭閑聊?你們隻管繼續。”朱暄這樣說著,其實也知道自己坐在這裏,她們絕對不會再聊下去了。他不認識那個“飯桶人”,也談不上什麼仗義相助,隻是不想聽到有人在自己身邊商量著怎麼欺負人。

羅妍從背後推他,一群學妹們幫著抗議不休,說死纏爛打的男生現在已經不受歡迎了,現在都流行霸道高冷,內心帶著傷痕沉默寡言的那種,要套近乎先下功夫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