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要是貪圖如今的富貴,不肯去救你嫂子,我也不怪你。請到^^.^^^^^^.^^看”蒙武終於承認自己嫉妒蒙戰了,從來都是蒙戰處處不如他,怎地如今,他樣樣都不如蒙戰了,
“大哥——”蒙戰喊了一聲,恰聽見外頭阿四家的大咧咧逗弄阿菲道,“怎地,女婿來了,我們阿菲不樂意了,”登時抬腳就向外去。
隻猶豫了那麼一會子,蒙武算不準蒙戰此時出門,到底是去通風報信,還是叮嚀戚瓏雪不要壞事,趕緊使出全力追趕過去。
“蒙戰!”蒙武輕聲地喊,唯恐驚動旁人。
蒙戰一言不發,腦子裏混沌得很,一時間,將瓜州遇上瞽目老人、金折桂的來龍去脈一一想了一遭,仔細回想,那會子金折桂瘦巴巴的一個小人,還瘸了腿,蒙武去抓她,委實不厚道;但,樹林中,金折桂又曾推波助瀾,利用他的魯莽挑撥離間害死了看著他長大的長輩……
“蒙戰,咱們跟瞽目老人原本就有仇,你為什麼跟公子跟梁大叔,都跟那老瞎子住在一起?”蒙武快步跟著走了一段路,喘氣的時候就跟風箱一般,上氣不接下氣。
蒙戰登時呆住,腳步卻是不停,心想他們跟瞽目老人、金折桂有什麼不共戴天的大仇?看著蒙武這淒慘模樣,心裏說不恨金折桂是假的,可是,比之對虞之洲的恨,他當即橫眉冷目道:“公子叫你們去綁架個小兒,你們當真就去了?”
“……蒙戰,你莫忘了,那小兒詭計多端,心狠手辣。”蒙武當即略拉開衣裳,叫蒙戰看他身上的傷痕累累。
蒙戰一噎,但聽見金折桂、玉破禪房門外一片聒噪,趕緊快步趕過去。
蒙武想靠近聽清楚蒙戰說什麼,又覺自己乍然過去等人生孩子,難免會惹人懷疑,隻能弓著身子,遠遠地盯著那邊。
蒙戰過去了,頓時不知該說點什麼,稍稍猶豫,見瞽目老人、玉破禪、阿大、阿四、拓跋平沙等都麵看向屋子,忽地聽屋子裏一聲慘叫,趕緊拉住玉破禪,倫無論次道:“穩婆,穩婆靠不住。”眼眶一紅,慚愧地看向蒙武,心想玉破禪心善,回頭求他一求,隻要金折桂沒事,他嫂子就也沒事。
玉破禪點了點頭。
拓跋平沙道:“請你大哥過來吧。”
大哥?蒙戰登時傻住,眼巴巴地看向玉破禪,“八少爺怎知道……我大哥他……”
“呆子,人家媳婦快生孩子了,梅某會叫個醜八怪抬東西過來?誰不知道,八少爺叫自家媳婦看的都是儀表堂堂的人物。”梅老板跟梁鬆算完了賬,這才慢慢地走來。
蒙戰見梁鬆也無絲毫詫異,腳下微微一滑,隻覺得天冷得很,登時想,往日裏玉破禪小心謹慎,時時刻刻叮囑金折桂“寢不側,坐不邊,立不蹕,不食邪味,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目不視邪色,耳不聽淫聲,夜則令瞽誦詩書、道正事”,怎地會許梅老板帶著個麵目全非的蒙武來金折桂麵前轉一圈?況且,梅老板是何等圓滑、機靈的人物——不然他也吃不上這口飯,也斷然不是肯叫蒙武過來觸玉破禪黴頭的人。頓時感慨萬千,想到玉破禪的謹慎小心,不禁心生佩服;又因他們人人皆知,唯獨不與他說,便又有兩分慚愧,心知是自己往日靠不住的緣故;繼而,又為蒙武開始憂心起來。
“要瓜子、花生、蠶豆嗎?”梁鬆的兒子梁遜抱著個盤子過來,上頭擺著些零嘴兒。
玉破禪意思意思地捏了一枚蠶豆,眉頭依舊緊鎖,並不去看梅老板、蒙戰,見門內幾個強壯的媳婦推著一婦人出來,趕緊去問:“少夫人怎麼了?”
“沒事,正喝雞湯呢。”那婦人笑了,想起自己生孩子那會,才生完孩子,就能出門放羊割草,對玉破禪這緊張兮兮的樣子很不以為然。
“那就好。”玉破禪側耳去聽,聽見裏頭有低聲的叫聲,有些神叨叨地道:“嬸子們快進去,這一月二十八快過去了,隻怕下一會子孩子就出來了。”
“沒那麼快。”那婦人隻當玉破禪家生孩子還要挑個好時辰,嗤笑著,便又進去了。
在簾子張開的那一刻,玉破禪瞅見屋子裏地上的花生殼、瓜子殼,當即怒火中燒,隻覺得穩婆們該跟他跟金折桂一樣緊張,怎地屋子裏頭還嗑上瓜子了?手一握,當即把手中握著的那一粒蠶豆捏碎。奈何此時金折桂落到那幾個婦人手上,也不敢惹惱她們,臉上雜糅著憤怒、諂媚,討好地衝屋子裏笑了一笑,待簾子放下,才閃開看向蒙戰。
“阿武,阿武。”被人推出來的婦人扯著嗓子喊。
蒙武垂著頭,一聲不吭地,見梅老板都過去了,隻得慢吞吞地,好似老態龍鍾一般徐徐走過去,任憑那婦人叫,他也不搭理。
蒙武是什麼人?他昔日比蒙戰中用多了,幼時乃至少年時光,見到的都是斯文溫柔的女人,聽那婦人叫他,想起蒙戰媳婦如今是何等青春美貌,當即垂下頭,不肯相認。
“六妹夫,急匆匆叫我來,是為了何事?”虞之洲匆匆過來,見眾人都堵在這屋子外,才想起金折桂該生了。
“你的人,要如何處置,總該叫你來問問。”玉破禪麵色不大好,見蒙戰一直恍恍惚惚,便將手搭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拍,蒙戰還算厚道,沒見風就是雨。
蒙戰待要訥訥地開口,就聽蒙武冷笑道:“我是孤家寡人一個,你莫替我求情?我算什麼?孤魂野鬼一個,我且問公子一聲,公子的宏圖大誌呢?想當初,屬下追隨公子的時候,公子是何等的卓爾不凡,胸懷大誌,即使落拓到在西北養馬,依舊躊躇滿誌,滿心籌謀著如何東山再起。怎地如今就成了一個隻知道尋花問柳、鬥雞遛狗的紈絝子弟?滿子規城裏,能聽說的,隻有公子的風流韻事,就沒聽說過公子做過一件叫大家夥佩服的事!”
虞之洲先不屑地瞥向蒙武:“你是何人?膽敢這般與我說話。”
“屬下蒙武見過公子。”蒙武當即跪下給虞之洲磕頭,“多年不見,蒙武麵目全非,公子也,不複昔日指點江山的風采,成了滿身脂粉氣的公子哥。”
虞之洲頓時麵紅耳赤,指尖微微顫抖,胸中一口氣出不去,憋得脾肺要炸開一般,手指指了指蒙武,腦中晃過在西北販馬時,他們一群人雖潦倒,但意氣風發的時光,不覺閉了閉眼睛。半響把手指收回來,背著手輕咳兩聲,對蒙戰道:“你瞧,我沒弄死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