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王為何要殺居向?”我在心裏又重複了這個問題,記得那天在居商的城門邊看見了懸賞的布告,我立即擠入人群。這類的懸賞令通常就是對我們刺客的職業招募,看見它就等於看見飯碗。我閉眼回憶布告上的語句,除了最後一句“不論死活,賞黃金千兩”在腦海中印象深刻以外,其他的都很模糊,好像是說居向毒殺了什麼王妃什麼的。
確實不能怪我,除了賞金和所要刺殺的目標之外我們做刺客的什麼都不關心,也不會過問。那天見了告示後,我便到酒館中飽餐了一頓,同時備好幹糧和飲水,準備去拿我的黃金——對於我來說,見到了布告,隻要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居向的人頭就已經是我的了。然後就是一路追殺居向,直追到苑國邊境,遇上苑軍。難道被毒殺的王妃和苑國有關?
想罷,我說:“好象是居向毒殺了什麼王妃吧?”
倪光反問我:“你真這麼認為?”
我猶豫的看著他:“難道不是?”
他看著我,笑了笑,說:“兄弟,也難怪,你做的是刺客,隻要能拿倪光去換千兩黃金就夠了,其中內情你也無需多問的。”
確實,不問原因隻達目標是我們這一行不成文的規矩,如果凡事都問個為什麼,就不會有人來找我們談生意了。
倪光騎在馬上,抬頭望了望無盡的天宇,歎道:“很多時候,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影響的卻是整個天下。”
我心中一凜,道:“大哥說的是,單憑此次苑國大將歇同親率大軍接應居向一事,就可看出其中必有隱情。”
倪光點了點頭:“此事說來話長。兄弟你做刺客的雖然武藝高強,但有一些事情恐怕是不會去關心,不會去過問的。但這些事情對你將來出人頭地必有用處,做哥哥的就給你講講。”
我插口道:“大哥,出人頭地的事情我是不去想了,我這輩子就想一個人好好的過日子,等拿了這筆賞金,我要到這亂世之外去尋一片良田,自己養活自己,也不用去受那些世俗的約束,自自在在的,豈不甚好?”
倪光道:“不然!天下之大,何處莫非王土?要想不受約束,何其之難?唯有躋身顯赫,方能不受約控,達成自己的理想!而且兄弟你武功智計,莫不卓然,若真是就此埋沒,豈不可惜了這大好身才!不如此間事了之後,隨我同去倪國,到時候掙就一番功業,就算是黃金萬兩也唾手可得,何嚐會如現在這般為生計而忙碌?”說到這裏,期盼的望著我,目光中滿是熱切之意。
我淡淡的笑道:“天下豪傑數不勝數,兄弟我這點微末手段,大哥你實在過獎了。況且方今諸侯征戰不休,烽火狼煙,民不聊生,我也曾盤算過為君王效力,解民眾於倒懸,
可放眼望去,各國君王無不是為私欲征伐,又有哪一個是真正關心黎民之苦的呢?”
倪光道:“兄弟,做哥哥的曾經跟你提起過我倪國的國君,不知意下如何?倪君廣施仁政……”
我擺手打斷道:“大哥,兄弟心意已定,隻願這次事成之後洗手不幹,退出這吃人的亂世!”
倪光沉默了半晌,道:“兄弟,你太偏激了,既然不願,做哥哥的也不強求。對了,你是哪國人?”
我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道:“我沒有國家,姓秦,是秦部落的人,現在浪跡天涯。”
說罷,心中一痛,雙腿夾馬,向前狂奔。隻聽身後倪光輕聲歎息;“怪不得,亡國之人,亡國之人哪。”歎息聲傳入耳內,令我更加心痛,母親臨終時的話再次浮現耳際:“孩子,別想著複國,象你父親那樣,終究是送了自己性命啊。為娘隻盼你能平安了此一生,我願足矣!”而僅僅五歲的自己,什麼也不明白,隻是抱著躺在病床上的母親號啕大哭,喊著叫著不要失去娘親。可是母親依然走了,其後被聞訊趕來的叔父帶往南邊的楚國謀生,可是在路上遇到強人,叔父和隨從都力戰而死,自己則被一個白胡子的老頭救下帶走,再後來白胡子的老頭就成了自己的師傅,傳授自己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