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箭枝大部分都被苑軍盾牆擋住了,但仍然有一些苑軍士卒被從盾牆空隙間穿過的弓箭射中,發出一聲聲痛苦的慘叫。我軍弓箭手也有損失,不時被對方的弓箭射倒,雙方傷亡不斷增加。過了片刻,苑軍重裝兵陣已接近我軍弓箭手五十步以內,杜可令旗一變,一陣急促的大鑼聲響起,我軍輕裝步兵掩護著弓箭手迅速向兩翼退去,中間立時閃出早已等待多時的重裝步兵和戰車。
苑軍戰鼓聲突然加密,雨點一般敲在人心裏,苑軍重裝步兵隊列中閃出幾個缺口,數十輛戰車衝出,直向我軍殺來,步兵們沒有了弓箭手的威脅,便也不再保持整齊的隊形,密集的跟在戰車之後衝過來。幾十步的距離眨眼便到,我軍戰車在最前與敵戰車周旋,第一線的步兵則遭到苑軍步兵的首先衝擊,無數的斧鉞和盾牌撞擊在一起,發出沉悶而響亮的金戈之聲。
苑軍重裝步兵攻擊十分凶猛,一浪接一浪的反複衝擊著我軍防禦陣形,我軍殊死抵抗下才讓苑軍未能有所進展,敵軍戰車在我數量占優的戰車攻擊下反而損失較大,不一會兒便有十多輛戰車上的甲士或被刺中眼珠,或被砍去手腕而失去戰力。
又過了一會兒,我車兵的優勢越來越明顯,已經形成以多打一的局麵,還有一些戰車已經沒有了對手,在對方陣中馳騁著,擾亂敵人隊形。但在防禦為主的戰鬥中,車兵們不敢太過脫離我軍步兵,因此作用不大,令我暗呼可惜。
苑軍此次進攻的決心顯然很大,投入的重步兵達五六千人,我軍兩千人的重步兵勘勘抵擋了半個時辰,隨著傷亡的增多,隊形開始顯露散亂之勢。杜可皺著眉派出三路傳令兵,一路打探管麟左營戰況,命令他們若無危險便向敵軍右翼施壓,迫使敵軍退兵;一路向蛟盟的後營求援,要求增兵支援被敵將歇同主攻的我軍右營;另一路向樊城內路赫將軍傳話,讓他不要輕易開城支援,以免敵軍趁亂入城。
最後這一道命令是和我們這幾個在杜可身邊的將領商議後決定的,仲孔明因為戰事非常吃力,向杜可要求樊城內派出援軍,但杜可站在高木台上見到離城二裏有苑軍一隊騎兵和大隊步兵排成陣勢,便猜到歇同的意圖,他是想趁城上開門支援的時候一舉攻入樊城!既然料到了,便不能不有所防備,不僅不能向樊城求援,尚且要派人通知路赫,守城第一,不要開城。
自然,這樣一來在敵軍優勢兵力的進攻下我軍處於劣勢,現在隻希望能堅持到大寨築好,好能依托寨牆抵禦了。三路傳令兵先後回來了,由於未遭到敵軍進攻,管麟大營已經築成,但苑軍有八千人在他營前列出了攻擊陣勢,令他不敢分兵;路赫則正準備開城出兵,接到杜可命令隻能作罷;而蛟盟則派出了兩千名重裝步兵前來支援。
杜可並不讓來援的兩千名重裝步兵投入作戰,隻是讓他們做好準備,同時命令弓箭手後撤,立即幫助修建大營,而掩護弓箭手的輕裝步兵則從兩翼投入攻擊,減輕正麵仲孔明的壓力。
雖然兩千名輕裝步兵投入了攻擊,但一來苑軍人多——除去牽製管麟的八千人和準備突襲樊城的一萬人外,苑軍正麵有兩萬多人攻擊我軍右營,而我軍則隻有五千人參與抵禦,二來輕裝步兵攻擊重裝步兵本身就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在苑軍重裝兵麵前損失較大,因此苑軍的攻勢仍然十分猛烈。當然這樣一來確實分散了苑軍注意力,令正麵仲孔明的壓力減輕不少。
又過了一會兒,一線重裝步兵損失慘重,兩千人折損了七八百人,終於支持不住,開始後退。苑軍潮水般湧了上來,若是我軍正麵防守的重裝步兵被衝潰,失敗將是不可避免的!杜可見狀大急,一催馬長戟向前一指,高聲叫道:“虎賁軍隨我來!”
我立即催動五百名親軍隨著杜可大纛向苑軍衝去。五百名親軍都來自居軍中的精銳—
—城守軍,個個如狼似虎般的衝入了苑軍重裝步兵之中,立時殺開一個缺口!保護主將安全是我的職責,我策馬越過杜可衝在最前,楊過、隨衝明、石厚和鬥介四人則緊緊跟在我身後,幾個人一起護衛著杜可在苑軍陣中衝殺。
我手提血鴻劍,施展開剛剛領悟到的劍法,從馬上任意砍下,氣勢如虹。每劍出手必傷敵人,有的被我砍斷了手腕,慘叫不止,有的被我刺入體內,一命嗚呼,更有的被我一劍砍飛腦殼,脖子連頭橫飛出去,砸在苑軍其他士兵身上。杜可等五人也不是易於之輩,出手之間敵軍非死即傷,就這樣我們殺到哪裏,哪裏便是一條血路。
第一次在戰場上拚殺,隻感覺眼前到處都是人,無數的苑軍士兵,無數隻手,無數麵旗幟,無數的斧鉞戈矛,還要擋開不時射來的冷箭,直殺得頭暈腦漲,分不清東南西北。忽然一杆大戟向我迎麵劈來,聲勢淩厲!一名苑將高呼道:“你是何人?敢亂闖我陣!”我側頭讓過,更不答話,伸左臂夾住戟幹,順勢用力一拽,那苑將收力不住,被我奪過長戟,我反手將血鴻插入劍鞘,騰出右手握住長戟,真氣直貫手臂,反向橫掃,戟幹急速向那苑將狂掃過去,那苑將躲閃不及,慘叫一聲被我從馬上硬生生橫拍了出去,落在七丈外的苑軍士兵中,狂噴鮮血而亡。
剛殺了那名苑將,十餘柄長矛又向我攢刺過來,我雙手握住長戟用力一掃,持矛的士兵拿捏不住,十餘柄長矛脫手飛出,砸在苑軍其他士兵頭上。見長戟如此好用,我幹脆雙手握戟向周遭橫掃開去,一掃一大片,威勢十分驚人。
衝殺了半晌,我方才將身邊的苑軍殺退,這時開始感到有些氣力不支了,隨眼檢視了一下傷勢,腿部和手臂上都有好幾處傷口,正滴著血,感覺背部火辣辣的疼痛著,好像也受了傷。我向身後望去,卻發現自己已經找不到杜可他們的蹤跡,一個人在苑軍陣中廝殺,眼前全是苑軍士兵的身影。我苦笑了一下,恐怕自己這次回不去了,在千軍萬馬的敵陣中落單意味著什麼我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