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姨帶人進門時我正在吃茶，紅豆驚懼之下失聲抽噎：“婆母和清哥哥在外麵受辱，姐姐怎麼安心在這裏享福？”
洛清也惱了，他忍怒問：“雲瑤，你非要鬧到這種地步嗎？”
包廂門未關，他的聲音飄散出去，又引了一批目光來。
頂著這些看好戲的目光，我抬頭看他，一字一頓的問：“鬧到什麼地步？我不過是將自己帶來的東西帶走而已。”
我心平氣和地道：“洛清，和離罷。”
聽到和離二字，洛清驟然冷靜下來，他斬釘截鐵地拒絕：“這不可能！”
老太太不滿地看兒子：“她要和離就和離！我瞧紅兒比她強多了！”
洛清神色堅定不似作假，他斬釘截鐵地對著老太太說：“母親，兒子絕不會與瑤兒和離！”
“清哥哥……”紅豆潸然落淚，楚楚可憐的看著洛清，委實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麼說變就變。
她有心多言，可瞧著旁邊看好戲的雲姨又心有畏懼，唯恐自己的那點事被當眾戳破。
“你、你這不孝子！是非要氣死我嗎！”老太太罵道，扭臉看我時又變成了怒目閻羅：“你這妒婦！究竟是怎麼迷惑的我的兒！一個低賤的商女，怎麼好意思做官太太！”
我沒理他，隻繼續看洛清，洛清目光躲閃，但還是軟下音調勸：“瑤兒，你若是真不喜紅豆，便隻喝了敬茶叫她做妾好不好？何必非要拿和離說事？”
“清哥哥？”紅豆難以置信地低呼，身形搖搖欲墜，還是扶住了老太太的胳膊才勉強站穩。
“什麼做妾！是平妻！”老太太叫嚷著插話：“我洛家的長孫可不能是庶出的！”
雲姨詫異的挑眉：“洛大人好心胸，竟要娶妓女為妻。”
原本還矯揉造作的紅豆這回是徹底白了臉，她沒想到這位會突然插口，欲張口反駁，卻在雲姨犀利的目光下啞口無言。
她在紅袖招裏見過雲姨，見過在她們麵前不可一世的老鴇，是如何低聲下氣地對著這位彙報紅袖招中的情況。
這樣的一個人物，怎麼會突然插手旁人家的後院事？
“不……”
別說！她悲切地看著雲姨，張口卻無言。
“什麼！”老太太驚愕地回身看向紅豆，又在瞬間將目光移到洛清身上。
“不！不是的！”洛清連聲否認，又惡狠狠地瞪向雲姨。
“你少在這胡說八道！”洛清指著雲姨罵，動作粗鄙壓根不像是個斯文人。
更不像當年我的心中白月！
我靜靜地瞧著他，卻發現他暴跳如雷的樣子原來也是粗鄙難看的，和一般的販夫走卒也沒什麼區別。
雲姨沒理這個暴跳如雷的男人，隻扭臉看向紅豆，不疾不徐地說：“你之前從紅袖招贖身後，又尋了人配合你做戲，牽連了紅袖招的名聲。”
“老鴇尋到你時，你已嫁做他人婦，你說自己懷了孩子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雲姨悠悠地說，揭開了她最後一層遮羞布。
“好在買家後來沒追究，這件事兒才不了了之。”雲姨又看向洛清，目光在他的頭頂遊離了一瞬，才回到紅豆身上。
洛清腦子嗡得炸響，他哆嗦著看向紅豆，開口時聲音沙啞難聽。
“你……”
“洛大人當真好氣度，娶個妓子為妻不說，還要幫旁人養孩子。”雲姨搖頭歎息：“妾身佩服。”
老太太氣的差點厥過去，她扯了紅豆的胳膊，似乎是要將她的手腕捏斷。
“她說的是不是真的！”老太太喝問。
紅豆苦著臉不敢說話，她有心將準備好的說辭拿出來，可又不敢。
若是惹惱了雲姨，那她就當真沒有活路了！
瞧見她這模樣，洛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一想到自己是怎麼被哄得帶了綠帽子，這位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將這女子生吞了。
“你這賤人！”老太太劈頭蓋臉地打了過去：“一個妓女，也敢肖想我兒！”
紅豆出身青樓見慣了這陣仗，情急之下沒多想，借著老太太抓自己的力道將人扯了出去，正撞在怒氣衝衝的洛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