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簡落湯雞一樣,釘在了原地。
她的頭發被水打散了,濕溻溻的搭在肩膀上,隻有臉上的妝容仍舊精致美豔,眼眶微紅的樣子,比起平常的強勢幹練,多了幾分柔弱和淒涼,美得驚心動魄。
姚簡一直是個絕頂美女。
而賀霆深很好的遺傳了姚簡的美貌。
此刻,麵容有幾分相似的兩個人的矗立在原地,對峙著,眼神裏都寫著絕不認輸、絕不低頭的倔強。
那種淩厲又極具壓迫感的氣勢如出一轍。
沉默僵滯了不知道多久,姚簡出聲了,聲音冷淡中夾著疲倦:“賀霆深,這就是你對我的態度?”
賀霆深擰眉看她,“她是陪我患過難的女人,對我有恩,對整個賀家都有恩,你不該那麼貶低她。”
姚簡任由身上的水滴落,她的心和這些雨珠一樣,跌在地板磚上,摔得粉碎。
她把目光從賀霆深身上收回,散漫的打量著病床上的池瀾,她小臉白的如紙,眉形很好,不描而黛,睫毛纖長卷翹,鼻梁挺翹卻不過份堅硬,唇是淡淡的粉色,皮膚細膩如剝了殼的雞蛋,縱使不施粉黛,縱使尚在病種,也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姚簡在這份美中,漸漸皺起眉頭,“我以為你成年了,能夠分清楚感恩和愛。卻原來不是,報恩的方法有很多種,難道以身相許搭上自己的一輩子,才不枉這份恩情嗎?”
姚簡說完這句話,轉身,踩著高跟鞋,往門口走去。
賀霆深掀起眼皮,凝視著她狼狽的背影,語含壓迫:“如果一個人優秀與否,全要看她的出身和家境,那麼,脫離了賀家的賀霆深,又算什麼?”
姚簡的背影頓了頓,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徑直走出了病房。
賀霆深目光柔軟的凝視了池瀾好一會兒,才拿著盆子重新出去打熱水。
他知道池瀾是愛幹淨的人,身上黏黏膩膩的肯定不舒服。
護士站的護士正在按照醫囑配製注射藥劑,眼角餘光看見賀霆深從病房走出來,就停下手上的動作,目不轉睛的望過去。
賀霆深從小到大,都活在別人的目光中,在人群中,他總是輕而易舉就能成為焦點。
所以,即使被人聚精會神的看著,他也沒有感到不對勁。
因為早就習以為常。
等到賀霆深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這位護士小姐就端起一個托盤,朝著病房走去。
她繞過病房內的水漬,給池瀾換了新的注射液。
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床上響起一陣微弱的動靜。
她停住腳步,側身看過去,床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睜著一雙空洞的大眼睛,看過來,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好像是在說什麼。
聲如蚊訥,護士聽不清。
就走過去,把耳朵附在她的耳邊。
護士聽了好一會兒,才理清她的話是什麼意思,於是確認道:“你是想問,和你一起送到醫院的另外兩個人怎麼樣了嗎?”
池瀾輕輕點了點頭。
這一場爆炸案死傷無數。
尤其是爆炸中心點的那兩輛車,幾乎可以說是無人生還。
隻有眼前這位懷有身孕的女人還算幸運,爆炸發生時被人緊緊護在懷裏,盡管身上也有傷,但起碼是保住了一條命。
至於別人......想起那個護著她的人,護士小姐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念及池瀾的狀態,她安撫的望著她,輕聲說:“您放心,我們已經盡全力在醫治了,要不了幾天,他們一定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