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瀾轉動著眼珠,呆呆的看著護士,問:“真的嗎?”
護士點點頭,說是。
池瀾的眼珠子向下移,落在自己被薄被遮蓋住的手,輕聲問:“我的手,是受傷了嗎?怎麼動不了?”
護士也朝著她的手看一眼,眸子裏閃過疑惑,然後說:“您剛醒,身體都還在恢複,不要心急,痊愈需要一個過程,我去找醫生過來給您看看。”
池瀾臉上的表情卻在一瞬間變得很複雜,眼神更晦暗不明,她嘶啞著聲音,乞求道:“能不能先不要告訴別人,我醒過來的事情?”
護士愣了愣,而後不解的說道:“小姐,一直陪在您身邊的那位先生,似乎很關心您。”
池瀾抿起嘴角,笑容卻發苦。
看得護士心裏也是一陣沒由來的難受。
看著池瀾眼睛裏的乞求,拒絕的話到底是不忍說出來。
隻好點點頭。
池瀾這才放心,重新閉上眼睛,呼吸也均勻起來。
蒼白的臉上了無波瀾,好像,她從來就沒有醒過來一樣。
護士出去沒多久,賀霆深就回來了,仔細的拿著毛巾,給池瀾擦了臉、脖子,雙手,腿,和腳。
他聚精會神、十分認真的給池瀾擦著腳,絲毫沒有注意到,躺在枕頭上的池瀾,從眼角淌下了兩行清淚。
賀霆深收拾完之後,剛在椅子上坐下,手機就響了。
是陳見。
接通,喂了一聲。
陳見的聲音有點肅穆,沒有一絲起伏:“賀總,今天是魏輝、魏林兩兄弟出殯的日子,您過來嗎?”
賀霆深看了眼床上的池瀾,問:“錢和股份都送到了嗎?家屬的情緒怎麼樣?”
陳見歎口氣,把情況簡單彙報了一下:“魏家隻有這兩個孩子,別的也沒什麼親戚。魏輝和她妻子剛結婚一個月,魏林的兒子,剛剛三個月......您要是過來的話,我現在去接您,要是再晚,隻怕趕不上。”
賀霆深不知想起了什麼,眼眶也微微發紅。
靜默許久,他說:“好,我去。”
掛斷電話,他抬手撫上池瀾的眉眼,臉上的表情,很快變得莊嚴肅穆起來。
等到護工進來,賀霆深才起身離開。
護工在病房呆了一會兒,到了午飯時間,才出去。
護工一走,池瀾就睜開了眼睛,她怔怔的看著天花板,片刻後用還能動的左手按響了護士鈴。
還是之前那個來換藥的護士,端著托盤,步履從容的走進來。
池瀾張了張嘴,說:“給我一張紙,筆,還有......我考慮好了,決定跟他們離開。”
護士還是那個護士,隻是臉上的表情變了。
連帶著周身的氣質也全變了。
她語氣恭敬的說:“好的,小姐。”
把紙筆放在桌上,她轉身離開。
池瀾艱難的坐起身子,用左手在紙張上寫下幾行歪歪扭扭的字。
盯著紙看了好久,她才把東西折疊一下,壓在了枕頭下麵。
望著窗外的鉛灰的天色,心也逐漸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