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宴盡樓塌(3 / 3)

簡一凡一連跟了胡梨幾天,終於有了重大發現。他將拍到的胡梨與王可的照片拿給大家看,確信她們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

辦公室一下子就像炸開了鍋,文靜、方琳擠在一起看著胡梨與方達藥業總監見麵的照片,直覺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等李唯西與宋摘星忙完已經將近傍晚,心理科的病患全部谘詢完,整個走廊忽地安靜下來。李唯西拿著那些照片看了幾遍,與簡一凡安排了幾句,隨即囑咐方琳給肖雅潔打電話,和她說吳聰出了事情,要她過來一趟。

倘若肖雅潔問出了什麼事,就讓方琳暗示她與心理科主任一職有關,別的不再多說一句。

此時的肖雅潔正坐在辦公室中拆一份寄來的文件,上麵的寄件人寫著周鳴山,肖雅潔將文件取出,發現是一份未完成的設計圖紙。她臉色瞬間變得不好,桌角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她拿起電話幾秒後眉心緊皺,“他主任不是當的好好的?”

沒說兩句肖雅潔隨即掛了電話,大步流星向診所外走去。

半個小時後一直守在窗戶邊上的方琳氣喘籲籲地回來報告:“肖雅潔下車了,正往西樓過來。”

李唯西與簡一凡對視一眼,大家隨即準備。幾分鍾後,簡一凡揪著測量室裏的胡梨直接衝向吳聰辦公室。

胡梨被簡一凡生硬地拽著,本還大吵大叫,可一走到主任辦公室忽然就不再喊了。此時除了李唯西之外所有人都站在吳聰辦公室裏,目光灼灼地看著門口的簡一凡和胡梨。

文靜、方琳與宋摘星剛把對胡梨的不滿向吳聰抱怨了一遍,吳聰還沒安撫,簡一凡就嚎開了嗓子。

“主任,科裏出了個叛徒你還管不管了?”

吳聰表麵一向待人客氣,見簡一凡生這麼大氣,勸慰道:“快坐下,怎麼發這麼大脾氣。”

簡一凡沒動,他冷冷地看著胡梨氣憤道:“叮當之前是我的患者,後來竟然跑到外麵看病去了,我當時還納悶呢怎麼說走就走,沒想到是胡梨暗中讓她們走的,這不是叛徒是什麼?!”

胡梨被他大聲斥責的聲音嚇了一跳,梗著脖子辯駁:“我沒有。”

“叮當媽都和我說了,你還狡辯!”

“她是誣陷我,有什麼證據?”胡梨看向吳聰,示弱道,“主任,叮當媽媽當時就問我簡醫生的醫術怎麼樣,她孩子能不能看好。我還能怎麼說,肯定希望她留在心理科,但是她自己說起來外麵有其他診所看這病看的好,我建議她都試試,總不能連這樣的話都不能說吧?”

吳聰知道她暗示自己誠明心理診所的事情,假意點了點頭道:“胡梨說的對,沒有證據的事情還是不要汙蔑同事,傷感情。”

簡一凡嗤之以鼻,“還真是個狐狸,狡猾。”

他說罷直接從兜裏拿出來一遝照片,啪的一聲丟在吳聰辦公桌上。吳聰打眼一看臉色已經大變,“這是什麼?”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簡一凡從小被孟美麗喊“混世魔王”,如今玩性大起,笑嘻嘻道,“吳主任你看這是什麼,胡梨偷偷背著心理科和方達藥業的人來往!”

聲音未落,胡梨也是一驚。她快步上前看著自己被人抓拍的照片,呼吸有些不穩。

“主任,我和王可是好朋友,經常見麵的,和科裏一點關係都沒有。”她連忙狡辯,目光閃爍。

吳聰心知她與藥品公司來往的事情已經敗露,心中有些不高興,隻是臉上沒多大變化,仍然帶著笑意,“一凡啊,你私下拍胡梨的照片做什麼?我還是那句話,凡事要講證據。”

宋摘星站在桌子一側打眼瞧了瞧那些照片,清冷道:“心理科的人公然和藥品公司的人在一起,不能說不奇怪。而且一個製藥的,一個剛畢業的,你們怎麼成了好朋友?”

胡梨編的借口完全不值得推敲,宋摘星這樣一問倒把胡梨問住了。

“我……我們在別的醫院見過,聊起來很投機。”胡梨白了宋摘星一眼,又看向吳聰說道,“主任,簡一凡偷偷跟拍我,用心真是惡毒,你得替我做主。”

吳聰點點頭,隻是還沒說話,簡一凡就劈裏啪啦地說道:“主任你要是包庇胡梨,我就告訴院辦,告訴院長,讓他們查一查咱們科室裏的藥,到底有沒有方達藥品,到底合不合格!”

若這話放在別人說也就算了,一個普通小醫生哪來那麼大架子。但是這事兒難就難在簡一凡身上,他之前花很多錢救助患者,媒體一直跟蹤報道,院長還為此大加褒獎,不得不讓吳聰有所顧忌。

他現在怨恨胡梨做事這麼不小心,簡直給他添亂。

胡梨哇的一聲哭出來:“主任我沒有做。舉頭三尺有神明,我從來沒有幹涉過科裏的藥。”

吳聰擺擺手,給了她一個眼色,看向簡一凡道:“這件事情我會一查到底,一定給你一個交代。胡梨這陣子太閑散了,以後她讓你們幹什麼你們都不用聽,小小的實習生還沒有權力對你們吆五喝六。”

文靜和方琳麵色一暖,簡一凡使的這招果然管用。

唯有宋摘星不動聲色,心中想的是李唯西的一番話。做到這個程度,也頂多是離間胡梨和吳聰,讓胡梨不再那麼猖狂,但是所有的壞事都是吳聰做的,他不能把自己撇幹淨。

門口風聲灌進來,宋摘星細聽了聽,猜測肖雅潔已經到了,隨即上前和吳聰說道:“吳主任,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一定要重罰胡梨,不然難以服眾。之前我的論文被偷就是胡梨幹的,上麵有家族性心理問題的全麵解讀和分析,讓我錯失晉升機會,這事兒要是細究起來,胡梨早就該被辭退了。”

吳聰皺眉,笑意全無。他沒想到宋摘星如今竟提起這件事,有些驚嚇。

“摘星,這件事當時咱們……”

他不好再說,胡梨抹了一把淚,逼近宋摘星罵道:“你就是落井下石!要是有證據怎麼不早告我?現在再說有什麼意思!小心我告你誹謗!”

宋摘星麵色平靜,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眉梢輕挑,“你做了錯事,我想哪天說就哪天說。別說偷我論文這一件事,你介紹叮當去誠明診所,背著吳主任給鄭亮亮做電擊治療,又設局讓雲主任簽字,哪件事情不是你幹的?吳主任心善,被你蒙騙,可心理科的同事都不傻,如果這些事兒都捅到院裏去,到底是誰會吃不了兜著走?”

胡梨大喊:“你胡說!我沒做過!”

宋摘星冷冷看著她,“吳主任是心理科的主任,不是你一個人的主任,你要是再瞧不起同事,對大家趾高氣揚,連主任都救不了你。”

胡梨被她的眼睛盯得渾身發毛,心裏怒火大起,嘶吼道:“你算什麼東西!宋摘星別以為大家慣著你,你就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我幫主任做事,我問心無愧!主任才不會聽信你們的話,沒有證據的事情我看你們誰能告我!”

吳聰趕緊阻攔道:“別吵了,都別吵了。”

吳聰平日裏和稀泥慣了,胡梨此時隻恨他不為自己說兩句話。眼瞧著自己被宋摘星和簡一凡欺負他卻無動於衷,胡梨又怨恨又委屈,隻想把事情挑明了讓吳聰心裏有數,她到底是因為誰才被同事們攻擊。

胡梨看向吳聰恨恨道:“主任,我替你做了那麼多事,你該知道我沒做錯!”

“夠了!”

一聲冷冽從門口傳進來,肖雅潔臉色陰沉地站在門口,目光凶惡地瞪著胡梨。

胡梨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誰,提著口氣問向吳聰,“這人誰啊?”

說話的腔調是這陣子胡梨的慣用腔調,輕蔑的,不懂規矩的,帶著三分優越感的質問。她一向對文靜盛氣淩人,霸道地支使文靜做這做那,如今在不大的辦公室裏再度使用這樣的語氣,讓人以為她才是主人。

肖雅潔一步步走近胡梨,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聲又狠又脆。

胡梨嘴角出血,捂著右半邊臉瞪著眼睛看向肖雅潔:“你他媽誰啊?保安!這裏有個瘋子!”

她近乎尖利的大喊,然而下一秒卻猛地被吳聰製止。

吳聰連忙起身,不可思議地看著肖雅潔:“你……怎麼來了?”

肖雅潔早就站在門口,隻是還沒進來就聽見吳聰辦公室人聲鼎沸。她站在門口很久了,從知道胡梨偷論文的事情就滿臉陰雲,她最恨別人欺騙她,吳聰當時信誓旦旦說是他寫的,沒想到論文竟然出自心理科的人之手。

然而比這更緊要的,是胡梨的囂張跋扈和不知分寸。

肖雅潔就站在胡梨麵前,眸光如鷹目般尖銳,似要將她穿透。

“我是吳主任的太太。”肖雅潔比胡梨高半頭,清寒出聲,氣場無比強大。她瞪著胡梨說道:“你們科裏的事情我都聽見了,像你這樣的小丫頭根本不適合待在心理科。”

胡梨的半邊臉都處在麻痛之中,她譏諷道:“你算什麼人,也配說心理科的事。”

“胡梨!”吳聰哪裏能讓肖雅潔聽到這樣的話,原還慈祥的一張臉立刻冷漠無比,“你先出去。”

肖雅潔嚴肅出聲:“不處理她,這樣人在你身邊早晚害了你。”

心理科的同事都在,吳聰一時半會無法與肖雅潔解釋,隻能勸道:“科裏的事情我會處理,你消消氣。”他給肖雅潔遞了杯水,溫柔之情盡顯。

胡梨啪嗒啪嗒的掉眼淚,那麼多人都看著自己被打被罵,吳聰竟然一句話也不幫忙。她怒火攻心地看著肖雅潔,直接罵出聲:“是主任太太了不起啊,主任介紹那麼多客戶給你,你從心理科賺了多少錢你沒數嗎?你以為自己是誰?沒有我,那麼多人能去誠明診所?你有多幹淨輪得到在這教訓我!”

啪!

肖雅潔再次給了胡梨一耳光,聲音又寒又厲:“辭退她!”

“胡梨!”吳聰氣急敗壞地指責,“你胡說八道什麼!看來你真不適合待在這。”

胡梨眼淚快要流幹了,“主任!”

“你走吧!明天就辦離職手續。”

胡梨踉蹌一步,她沒想到吳聰竟然這麼狠。她不可置信地盯著吳聰和肖雅潔,連連冷笑,“用完了就把我一腳踢開是吧?”

肖雅潔的目光始終都沒從她身上移開,她看著麵前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帶著鄙夷與蔑視的神情和吳聰說道:“心理科人員的質量什麼時候這麼差了,連這樣的人都收。”

胡梨的嘴角腫了起來,她不再哭,眼瞧著吳聰從肖雅潔進來之後一句話也不敢說,知道他根本無心幫自己。

她咬牙切齒地喊:“人渣!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話沒說完她隨即轉身,吳聰眼瞧著大家都在,也沒有出口攔她。胡梨風馳電掣地出門,還沒走兩步,卻一頭撞到陳西晚身上。

走廊裏李唯西正帶著陳西晚和副院長向心理科走來,胡梨嘴角的血跡沾在陳西晚的白大褂上,極為刺目。

“小丫頭怎麼了?”陳西晚關切地看著胡梨,很是擔心。

“院長……”胡梨哽咽,眼淚止不住地流,“我要舉報,我要舉報吳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