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庚朗未老,何事傷心早 Chapter01:關於你的秘密(1 / 3)

秦桑綠抬起頭,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屏幕上顯示,十二點十分,從吃過晚飯到現在,整整六個小時了,她居然挺到了現在才感到累,果真像媽媽所說,她馬上就快要變成了女金剛,關掉電腦,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陸西年的電話準時打進來,這一個月來,他總是準時在她熄燈後打來電話,按下接聽鍵,他在裏麵貧,“比昨天又長了二十五分鍾,阿桑,我這頸椎病,看了多少中醫也沒用,這倒被你給治好了。”

天天坐在車裏,仰望著她的辦公室,隨時準備看好什麼時候熄燈,比所謂的放風箏療法還好,她笑著進了電梯,邊按樓層邊說,“嗯,不用客氣,就當做我算給你的司機工資了。”

他在那頭哈哈大笑。

陸家的新辰集團,在G市,雖不能與顧氏齊名,但也僅次之,陸西年做為陸家二少,可謂身份貴重,來給她當司機,竟還被她取笑是拿工資,不怪他笑的這麼開心。

出了電梯,大廳燈火通亮,二十四小時值班的保安向她敬了個禮,她笑著收起了手機,出了門,就看見他那輛銀色的賓利,天黑如墨,燈光打在車身上,銀晃晃的十分紮眼,她下了台階過去。

目光無意一瞥,大廈門口左邊,竟停著一輛黑色的路虎,大氣硬朗的線條,在夜色中,透著一股壓迫感,她愣了愣,這棟大廈共二十四層,其中八至十五層是屬於東曜,下八樓是文化團,至於上麵,是潘安動漫遊戲公司,近來,都沒有加班現象,何況現在已近午夜,她抬頭向上看了眼,果然,整棟大廈都是黑的。

正疑惑間,路虎的車的車頭燈忽然亮了起來,驟然刺目的強光,讓她一陣不適,本能的抬起手遮住,陸西年探出頭來,關切地問,“不舒服嗎?”

她搖搖頭,快步過去拉開車門。

上車後,踢了鞋子,半躺在車座上,眯眼打了個哈欠,像隻困倦的小貓,陸西年取笑道,“哎,你說這張照片能不能賣個好價錢?”

她翻了個白眼,想要貧幾句,可嘴巴一張,就來了個哈欠,陸西年笑的溫柔,臨近午夜,氣溫偏低,他體貼地開了暖氣,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路,快到家時,才慢悠悠地坐起來。

陸西年停下車轉過身,她盤起的頭發,因為睡覺,稀稀疏疏地落了一些下來,剛醒後的樣子,還有一些慵懶,連目光都是迷茫的,這樣子,有說不出來的嬌憨和媚,他的心緩慢而悠長地顫了一顫。

早上,她起來時,徐靜就已經在廚房忙了起來,她穿著綠色的針織衫,從背後看,還像個小少婦,這些年,她致力於做優雅的賢妻良母,所有的功夫,都花在研究烹飪,茶道,西點,插花上了,日常活動,不外是瑜伽,逛街和做SAP,秦桑綠始終覺得,她身上極少其他闊太太的珠光寶氣,人前人後,始終優雅溫柔如一,和丈夫感情,也是十分要好。

“媽,早安。”

打過招呼後,她從廚房出來就坐在了餐桌旁,等著管家微姨把已經做好的早點端上來,從她進入東曜開始,徐靜對她的寵愛就更甚以往,總覺得她太辛苦,連一日三餐都照著營養學來做。

早飯後,趕去公司開會,公司高管分座在兩旁,高級秘書梅西分析著有關收購MEK的事情進展,MEK,G市老牌企業,由易昭天一手創立,曾輝煌一時,但後來,家族內部鬥爭厲害,易昭天身體狀況日漸不佳,數月前,他身體再次病危的消息一經傳出,MEK的股票即刻下跌。

於是,有了收購的開始,先是操盤,爾後現金轟炸,收集散股,可謂是一場惡戰,公司為了這場收購,更是停止了幾項大的項目,因此,上下對此極為重視,加班數月,若不是易昭天身體原因,及內部損耗人心不穩,想要收購MEK,恐怕還很艱難。

還好,她是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

“目前,我們已有MEK二十股份,算是大股東之一,若能成功拿下易昭天弟弟易昭聲和大巴手裏的股,MEK就算是收入囊中。”秦桑綠站起來,看著大家。

大家都隱隱有些興奮的神色,忙了這麼久,總算要接近尾聲,易昭聲手裏不足百分之十的股,已經站不穩腳,而那大巴,更是如此。

“每個人都好像看見了勝利的曙光。”散會後,梅西端著咖啡進辦公室。

她伸了伸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道,“還不可掉以輕心。”

梅西點點頭出去,她站起來,踱步到落地窗前,人間四月天,草長鶯飛,樓下巨大的公共遊泳池中,水藍見底,陽光照耀下,水光瀲灩,她慢慢地仰起了嘴角,心裏還是有些得意的。

當初,爸爸讓她進東曜管理,各大股東無一讚成,最後,雖然爸爸力排眾議,但大家到底是意難平,MEK是個大案子,她如果做好了,就足以證明自己。

有容集團的晚宴,慶祝旗下容色娛樂公司一周年的慶典,有容集團是與顧氏集團不分仲伯的大集團,世界排名前五百強,而容色,是有容大公子容夜白自個的門戶,如今,也做的有聲有色。

她隔著半個會場,看向人群中的男人,身材高大修長,一身剪裁合身的西服平白就添了幾分的高高在上的氣質,這樣迫人的氣場,有人修煉一輩子也未必能有,卻在他身上自然而然的流淌,像是與生俱來一般。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像是忽然受到感應一般,顧念深忽然轉過頭,她避之不及隻好迎上,舉了舉手裏的杯子,算是招呼,他挑開唇笑了,隨即,撥開身邊的人,徑直走向她,身後的人亦跟著過來。

“這,不用介紹,東曜女王啊。”容夜白站在一旁,擠眉弄眼。

她笑意璀璨,不動聲色地將目光從顧念深身上掠過,然後,舉杯看向容葉白,落落大方道,“來,跟女王幹了這杯。”

說完,杯身相撞,發出清脆叮鈴的響聲,她仰頭喝的緩慢,猩紅色的液體裏,是他眸,他的眼,他的鼻,一如五年前一樣,若非說變化,大抵是更堅硬英俊了吧。

這五年的時間,如白駒過隙,他們這麼快又見麵了。

“秦總的確是巾幗不讓須眉,MEK的收購案,幹的十分漂亮,連我們這些老家夥,也不得不佩服啊,再這樣下去,我們可要人人自危啦,念深,你說是吧?”恒安的越總,是和她爸爸一個輩份的人,平常也多有來往,因此,說起話來比較隨便。

顧念深笑著點頭,“是,秦總當年上學時就果敢有為。”

這句話,曾是學校的一個同班同學用來形容她追顧念深的,當年,喜歡顧念深的人,如桐花萬裏路,但敢像她一樣的,一個沒有,後來這句話被傳開了,大家總說,果敢有為的秦桑綠啊!

可能是說者無心,聽著有意,秦桑綠的耳根熱辣辣的燒起來,總有那麼一點尷尬,終於想起陸西年來,於是,笑著轉身,目光搜了一圈,竟在陽台上看見他,身旁圍了一群鶯鶯燕燕。

顧念深也看向那個方向,目光深深,似夜晚的天空,廣闊無垠。

約見易昭聲的事情被一再擱置,也被拒之門門外,董事會那邊,已頗有微詞,陸西年一進門,就看見她愁雲慘淡的一張臉,“嗤”一聲笑出來,有意調笑幾句,於是,張口就道,“阿桑,你又變漂亮了耶。”

她頭也不抬,一個文件夾“啪”一聲扔過去,陸西年避閃不及,被打中了肩膀,嘶嘶地吸著氣,“我犯了什麼罪你要狠心謀殺?”

“重色輕友。”

昨晚,晚宴還沒結束,他就沒影兒了,偏偏她來的時候還告訴了司機,不需要來接,而容色附近根本就是從來不停出租車,淩晨一點鍾,她像個女鬼似的,穿著長裙在街上走。

顧念深的車倒是正好經過,她嚇了一跳,正是那晚看見的黑色的路虎,車停在她身邊,他禮貌地搖下車窗問她,“要送你回去嗎?”

她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忙搖頭道,“我正好散散步,謝謝。”寧願走路,也不想和他單獨相處。

聞言,略微挑了唇,譏嘲的看著她,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像是她做了什麼可笑又滑稽的事情,她覺得有些囧,畢竟,淩晨在大街上散步,這說法,的確讓人難以置信,她怕他繼續糾纏,斟酌著該怎麼和他告別,和顧念深卻忽然搖上車窗,疾馳而去。

她在原地愣了愣,情緒複雜難辨,像是釋然,卻又不完全是。

“我是被下藥了。”陸西年道。

她翻個白眼,張口就準備嗆他,你雖然是儀表堂堂的陸家二少,但拜托,昨天晚宴,哪個男人的來頭小?可抬起頭,卻看見他十分認真的神色。

“商業做為?”她小心翼翼地問。

“不是。”陸西年轉到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梅西敲門進來送咖啡,辦公室裏氣氛詭異,她放下咖啡,立刻轉身出去,但女人天生的八卦細胞活躍,關門時,忍不住又瞥了眼,正好看見陸西年又忽然起身,她慌忙關上門離開。

陸西年看著她,臉色微微有些凝重,她不自覺的也有些緊張,放下手裏的文件與他對視。

他走後,梅西再次進來的時候,看了正盯著窗戶旁的百合出神的秦桑綠,然後默默地收拾好東西退出去。

每天都有人送來新鮮的百合,擱在落地窗旁的地板上,經陽光一照,白的花瓣,猩紅的蕊,卷卷的,像狐狸尾巴,十分好看,滿室香味,她愣愣地看著,想起了陸西年的話。

他說,阿桑,我總覺著,這事兒和顧念深有關係,你想,容少的大盤,對方得有多大的來頭啊,敢給我下藥?而且,怎麼偏偏是我?

她和陸西年常常出雙入對,是有許多人都認為他們是一對,加上五年前的那一段,她也沒有特意解釋過,所以,陸西年的話,最後一句才是他想要說的,可她認為不會,顧念深不像會做那樣事的人,再說,即便他要做,她也認為,手段絕對要高明的多。

想起昨晚他的態度,一番客氣後,就將他丟在了馬路上,更覺著不可能,可心裏,終歸是有點別扭,想了想,還是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難得啊,居然能接到你的電話。”容夜白靠在他的老板椅上,悠閑地笑。

他話裏的輕微的譏嘲她怎麼會聽不出,他是顧念深的發小,想當年,她還和顧念深在一起時,隔三差五的一群人總會聚在一起,後來,漸漸地也就熟了起來,但自五年前,她和顧念深分開後,便有意地與他拉開了距離,若非必要,幾乎不再聯係。

“昨兒,陸西年被下藥了,春藥,雖不是什麼大事兒,但畢竟在你的地盤,我還是想知會你一聲。”秦桑綠道,容夜白這人最是狐狸,整天裝模作樣,但心裏,什麼事都明白著。

“想我給他報仇?”容夜白笑的燦爛。

她心想,就裝吧,反正她也沒有想要讓他幫她調查,隻是這樣說了,她心裏才覺得舒坦,正準備撂了電話,他又突然說話,“阿桑,藥是我找人下的,不過,想給你和顧念深一個機會處處,哪知道那小子不上道,對了,今晚我請客,八點,容色十八樓見,秦桑綠,你要是敢摔我這張臉,可別怪我日後見麵了也裝作不認識你。”

他巴拉巴拉說完,電話嘟一聲掛斷,她無奈地歎口氣,這邀請,分明不給你拒絕的權利,腦子一轉,又回到下藥那件事上,容夜白承認的大方,但,以他和顧念深之間的關係,她和他之間的事,他會不知道嗎?竟還要給她和他機會,按理說,他挖苦諷刺一番才該正常吧。

容色娛樂公司,是G市最大豪門都會,覆蓋了所有的娛樂項目,十八樓,分靜吧和KTV兩種,容少請客,一定是留下了整個靜吧。

這是秦桑綠第一次來這裏,大廳裝潢璀璨奢華,色彩是極為亮麗的黃色,牆壁上,裝著各國有名的壁畫用來供客人欣賞,倒不算是完全的紙醉金迷,還有一點兒文藝氣息。

來的時候,一點兒妝也沒補,進了電梯,就從包裏拿出口紅,剛擰開來準備塗抹,電梯“叮”一聲又開了,她抬起頭,手頓時一滑。

他笑著看她,然後彎下腰替她拾起口紅,伸手遞給她,電梯裏,空間狹小,燈光卻又太過於明亮,他臉上流光溢彩,眉梢眼角都是風華,她從他手上接過口紅,低頭放進包裏。

“我還以為我是最後一個呢。”她抬起頭笑容清淺。

他退後一步,與她並肩,目光由上自下落在她臉上,她目視著前方,一動不動,他的聲音從頭頂上來傳來,“是。夜白讓我下來接你,怕你到了,忽然又嚇跑回去。”

她微微有些囧,但人被拆穿心思,通常有兩種,第一是尷尬不語,第二是反擊,秦桑綠是屬於第二種,當下,她立即開口反駁,“難道上麵還有妖魔鬼怪吃了我?”

聞言,他爽朗地笑了聲,道,“有我。”

不用抬頭,她也能感覺從他那裏傳來的灼熱的視線,遇上這樣赤裸裸的調戲,秦桑綠索性就裝傻充愣,電梯停在了十八層,她快他一步邁出去。

請的人不算多,都是圈內認識的一些人,雖然關係一般,但也能聊上幾句,何況,她有意避開顧念深,於是,裝作十分的熱情的與大家聊天,紀南方來的時候,大家正在喝酒唱歌,她窩在沙發裏玩遊戲,沒注意到他什麼時候過來的,手機忽然就被搶了過去,鄰座的人好奇地看過來。

他砸吧砸吧嘴,道,“躲著給哪個小情人發信息呢,嘖嘖,消滅星星,秦桑綠,你夠了啊,竟然玩這個弱智的遊戲。”

說完,將手機扔回她懷裏,她抬頭給了他一個白眼,將手機塞回包裏,惡狠狠地說,“紀南方,我跟你有仇啊?”每次見麵,隻要是有他和她的地方,他總是第一個攻擊她。

紀南方笑眯眯地睨了她一樣,大喇喇地擠到她身邊坐下,目光落在她臉上,這幾年,雖都還同在G市,但顧念深離開後,他們的關係也就淡了,都各忙各的,見麵次數極少,算起來,已有幾年,沒有這樣仔細地看她了。

緊身的牛仔褲上麵是寬鬆的大圓領鏤空銀色毛衣,凸出了鎖骨和纖長的脖頸,她還是愛穿這樣不合身卻又風情萬種的衣裳,巴掌大的小臉,水光瀲灩的眸子,秀挺的小鼻子,整個人散發出嬌媚卻又乖順的氣質。其實不然,他後來發現,她是一隻藏了鋒利爪子的小獸,隻是太多時候,你都會誤認為那是貓。

他和顧念深,容夜白是發小,三家並立,是G市名門望族,相互之前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容夜白是隻狐狸,整天裝模做樣,但心裏通透,做起正經事兒來,也絲毫不含糊,顧念深這人,更是不話下。

小時候,他們三個人一起出去惹事,他總是充當軍師出主意,不動聲色地就把對方給整的生不如死,容夜白說,這人心狠手辣。的確,十八歲那年,他幫他父親顧恒遠收購華安,手段幹淨利落,讓人刮目相看,為此,他父親不止一次擠兌過他,他有心報複,可顧念深這人,對什麼都一副疏離淡漠的樣子,況且,他性格藏匿又深,他對他琢磨不準。

後來,有了秦桑綠,她耍賴,磨人的功夫一流,可顧念深不煩。他就知道,他絕對是喜歡她的,好不容易等到了機會,哪能放過?於是,每次隻要他帶秦桑綠出來,他第一個就要去惹她。有時候,惹的她毛了,她就會去欺負顧念深,掐咬打,無所不用,他在一旁看著,別提多爽了。盡管為此,他事後要付出一點代價,可下次,依然死性不改。久而久之,成了習慣。

恍恍惚惚,又想起那些事兒,他看向坐在另一側的顧念深,燈光流轉,不時有光暈從他臉上掠過,忽明忽暗中,他看起來越發深不可測,紀南方拿著話筒站起來,扔了包薯片到容夜白頭上,不滿地喊,“你小子越活越回去了啊,請的什麼客,一點兒氣氛也沒有,就讓咱們在這兒幹坐著?”

他一帶頭,下麵的人就都嚎了起來,她仰頭看著這光怪陸離的地方,不免皺眉,千遍一律,估計又是要玩什麼遊戲。

果然,紀南方提議,“就玩Baccarat,baccarat怎麼樣?三局兩勝,分五組,最後,由贏到最後的兩個人決鬥,賭注嘛……小組賽賭錢,決戰時,脫衣舞或一個秘密,二選一。

Baccarat,baccarat,法國的一種紙牌遊戲,中文名很好聽:百家樂。遊戲規則是莊家發牌,最後合計手裏的三張牌,總數是八或九則贏,K、Q、J和10都計為0,其他牌按牌麵計點。

十八歲那年,紀南方生日時也玩過這個遊戲,大家故意推她上場,那時候,她還不會,顧念深倒大方,一句沒事兒,就讓她坐了上去,他在一旁指點,幾局下來,竟也學會了。

至此,再沒玩過。

賭牌,大家平常也不是不玩,但在這樣的地方,倒是第一次,何況又是這樣的賭注,氣氛被挑了起來,分好組後,很快都進入了狀態,一個個都殺紅了眼,緊盯著對方手裏的牌不放。

四人一組,她和容夜白還有其他兩人一組,心想,這個鬼精,最後一定勝,但第一輪,他就輸,秦桑綠不解,想當年他大殺四方,沒道理如今技術越來越不行,容夜白瞥了她一眼道,“賭牌,靠運氣,技術鳥用都沒有。”

她點點頭,不敢分心,繼續莊家發牌,今晚人品爆棚,麵前已經堆滿一遝了,她越戰越勇,最後竟然還大獲全勝。

可剛樂完,發現所有人都看著自己,尤其是紀南方,一臉的興奮,就連一個晚上也不曾說話的顧念深,都慢慢悠悠地將目光對準了她,頭頂的燈光掉下來,落在他的眼底,一閃一閃,她的心慌起來。

“阿桑,脫衣舞和秘密你選一個,剩的歸我。”顧念深翹起了二郎退,漫不經心地看著她。

紀南方吹了個口哨,大家都鼓起掌來,原來是她和他決鬥,隻是,她那入門級的技術,怎麼和他比,她隱隱覺得自己是掉進了一個陷阱,可又找不到清晰的線索,現在,她前麵坐在不動聲色的他,身後,是一夥迫不及待要他們開始的人。

躲也躲不了,她心一橫,看向他,語氣平靜地說,“脫衣舞。”

哇……全場沸騰,high到了最高點。

但顧念深像是並不驚訝,風淡雲輕地看著她,但眼中漸漸有譏嘲的笑意,像是了然於心她的選擇,隔著一張茶幾的距離,她把他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她尷尬地別過了頭。

紀南方坐莊發牌,她緊緊地盯著手裏的牌,整個後背都汗津津的,一顆心懸起來,不上不下讓人慌亂,一張張翻開來,紅心A,八和九,總計為8,她抬頭盯著他的手,K,五,7。

他輸了。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他瞥了她一眼,那漫不經心的樣子,正好和她的狼狽緊張成反比。

秦桑綠集中精力,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牌上,第二局,顧念深勝,現在,誰贏了最後一局就算是勝,她麵前的牌,都已經攤開來,七點,顧念深麵前有兩張牌,八和九,關鍵是他手裏那張。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顧念深還是抬頭看她一眼,繃緊的一張小臉,眉頭微蹙,緊張極了的樣子,他伸手慢慢摩擦著那張牌,那雙手,像是從秦桑綠的身體上摸過,她一陣顫栗,顧念深愉悅地笑了。

翻開來,是一張黑桃K。

容夜白斜睨了他一眼,他剛才明明看他手裏的是紅心A,出老千的速度可真快,顧念深眸光流轉,嘴角噙著漫不經心的笑。

他輸了。

秦桑綠的心落下來,過度用力的神經,突然放鬆下來,身體才覺得極疲累,他輸了,眾人興致減去了一半。還好,沒脫衣舞可看,還有秘密可聽,人人都有一顆八卦的心,何況還是顧少的秘密。

他仰頭將麵前的酒一飲而盡,身體向後,靠在沙發上,眾星拱月般將他圍在中間,她被迫隻能靠近,再靠近,近的都能聞見他身上酒精味兒,但他似乎不覺,眯著眼睛,一派慵懶的樣子。

片刻後,忽然轉過頭來盯著她,狹長的眸,有酒精後的迷亂和灼熱,就這樣完全地落在她臉上,她無法轉身,隻得裝作不知,眼觀鼻鼻觀心地低著頭。

“這個秘密和你有關。”

大家的興趣又被挑了起來,圈內人都知道,她曾和顧念深在一起四年,感情甚好,但忽然一日,沒有預兆就分了手,分手不過幾日,就看見她與陸西年在一起,後來,顧念深去了英國念建築和管理學,所有人都認為,秦桑綠劈腿被發現,顧念深負氣出走。

可也有其他人覺得另有隱情,以顧念深的聰明,若秦桑綠劈腿,他不會沒有發現,況且,他也實在不像是會負氣出走的人,如今,顧念深主動要說,各個都摩拳擦掌等待著。

秦桑綠想跑,整顆心都不規則的跳,她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什麼秘密?他要把一切都抖出來嗎?如果他說出來,今後要怎麼辦?

她腦袋亂嗡嗡的,偏偏顧念深的聲音卻那麼清晰傳進來,她的心被陡然拎到了半空中。

“阿桑追我的時候,其實,我已經喜歡她了。”他聲音一貫的清冷,但這句話,倒多了幾分纏綿悱惻的味道,軟綿綿的,噙著笑意。

她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他,心髒猛然落回去,這樣失重的感覺,讓她的胸口忽然抽縮疼了一下,他低下頭,目光與她交接,深深的,水光瀲灩,漂亮的不得了,但秦桑綠在他麵前,時刻處於警戒防備的狀態,怔鬆片刻,很快閃開。

這暗潮洶湧的片刻,如何逃得過大家的眼睛,雖然不是爆料分開的真正原因,但聽聽顧少豔史也不錯,何況,當年誰都知道,秦桑綠苦追顧念深多久,造謠,威脅,耍賴,無所不用,整整長達三月之久,才算感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