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綠微微笑了一下,橘黃色的燈光下,她的笑被暈染,像是夜晚的月亮,有種蒙著紗似的,朦朧的美,你的心,突兀的就停了一下,她不是傾城色,但,有時候又勝似傾城色。
“阿桑,這些年,我自認為也算是你的好姐妹,可我覺得,我根本不了解你,我看不透你,就連你的想法,我也一點兒也不知道。”夏夏有點兒不高興。
秦桑綠愣了愣,不了解,看不透,就不能做好朋友嗎?為什麼非要看透一個人,她們又不是對手。
可看著望向窗外,麵無表情的夏夏,她還是沒有將這些話說出口,她們認識快四年了吧,想想,時間有時候快的還真快。
“夏夏,我沒有什麼想法,真的,我就一心想把東曜做好,至於西年,我把他當做和你一樣的好朋友。”秦桑綠道。
夏夏轉過臉,眉頭微皺,“可我看得出,他似乎喜歡你。”
秦桑綠想起那天在辦公室,他眼底裏的憂傷,內心有一瞬間的恍惚,但很快清醒過來,這些年,她沒有想過愛,也沒有想過要戀愛。
“荷爾蒙的問題,他呀,是該找個女朋友了。”秦桑綠避重就輕。
服務生來上菜,水晶蓮藕,水煮鹽蝦,時令蔬菜,酸辣譚魚頭,淡黃色的桌布上擺著五顏六色的菜肴,一如夏夏這個人,永遠喜歡熱鬧和多姿多彩的生活,不甘於平淡。
不像她,喜歡的東西總那麼幾樣,並且極少願意嚐試新的變化,有點兒偏執。
或許是看見美食,夏夏一掃剛才的鬱悶,拿起筷子,對秦桑綠笑道,“好啦,審問你這麼久了,趕緊吃吧,我請客,千萬不要客氣,想吃什麼再點。”
早春的天氣,溫暖中夾雜著點清涼,秦桑綠最喜歡這樣的季節,窗外淡淡的一圈光暈落在她的胳膊上,暖洋洋的,她忽然想喝一點酒,於是,喊來服務生,要一瓶度數極低的清酒。
她不勝酒力,每次有應酬時,撒個嬌,一群大老爺們兒也不至於為難她,而她又很機警的立刻換上果汁,因此,一點點兒的酒,就讓她有了醉意
顧念深來電話時,她剛剛午睡起來,整個人還有點兒迷糊,這是她的私人電話,知道的人不多,因此,接電話時,語氣就隨便起來。
直到他說,“桑桑,是我。”時,她才忽然清醒過來。
前一秒還好像是隻慵懶的小貓,後一秒,立刻警覺起來,像隻小狼,顧念深發出低沉的笑意,秦桑梔的臉,微微發燒,他總是不動聲色,就讓她覺得尷尬。
“晚上一起吃飯,明天,我會開新聞發布會,這是你的情人節禮物。”他在那端,淡淡道。
“好。地點和我秘書聯係。”她不能拒絕,但還不忘要拉開距離。
顧念深也不惱,應了聲好便利落的掛掉電話,這就是她的阿桑和別的女人不同的地方,她從不做徒勞的掙紮,她知道自己要什麼。
就像,她根本不過問,他是如何弄到她的電話,在她眼裏,即成事實的事,是無需多問的。
秦桑綠握著手機發愣,很久以後,她才知道,其實,對於顧念深來說,她卯足了力氣也不是他的對手,他是個高明的獵人,想要什麼,就一步步布網,天衣無縫,不露痕跡,等你有所知覺時,已經落入網中。
陸西年來的時候,她已經準備出門,他捧著一束紫色的風信子,穿立領襯衫,外加針織背心,年輕的像剛出校門的大學畢業生,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溫暖和煦,她莫名地想起了那個人,他連笑的時候,都是淡淡的。
陸西年看她怔楞,笑道,“有幸請秦總賞光,一塊去吃個飯嗎?省的我這孤家寡人的看著可憐。”
“陸先生,你現在出去,隨便抓個姑娘,人家都願意和你吃飯,而我呢,已經有約在身。”秦桑綠和他貧。
“和顧念深嗎?”陸西年放下花。
看她點頭,陸西年的笑容有些暗淡,他來的時候,其實已經想到,但還是決心要跑一趟,這是情人節,他有意給她點兒暗示。
秦桑綠不想讓氣氛變得凝重嚴肅,走回辦公室旁,按下內線,梅西的聲音傳來,她開口吩咐道,“讓夏夏過來我辦公室一趟。”
說完,轉身笑著看向陸西涼,“把我最好朋友借你一晚,省的你孤家寡人的可憐。”
陸西年張開嘴巴要說什麼,夏夏卻已經敲門進來,他什麼也沒有說,秦桑梔拍了拍夏夏的肩膀,“陸總要請你吃飯,肯不肯賞光?”
夏夏看向他,陸西涼自小在國外長大,極有紳士風度,而紳士風度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不能給女子難堪。
“星光”,是G市唯一一家實行會員製的餐廳,坐落在海森大廈的最高層,卻不從大廈入口處進,而是另開別門,直通餐廳,門童穿著白衣黑褲核實身份,餐廳的主題是藍色,地中海式裝潢,頭頂是水晶天窗,牆壁上鑲嵌華麗壁燈,抬頭猶如漫天繁星。
司機將車停在門口,她吩咐好等他後,施施然下車,門童永遠是麵帶矜持的微笑,彬彬有禮的模樣,她報出顧先生後,門童告知她位置,然後親自送她上電梯。
已經習慣了尊貴的生活,有朝一日落入凡塵,一定不習慣,怪不得那些破產的人,最後大多選擇了自殺,秦桑綠想。
很難想象,顧念深居然沒有選擇包廂,大廳中間偏側的位置,他很醒目,她遠遠地就看見了他,但還是由侍者帶著落座。
顧念深看見她,嘴角浮上笑意,有幾分深意,秦桑綠低頭打量了下自己的服裝,大衣裏內搭的裙子,是年前母親從法國設計師Jauor,Mt那裏特製的複古旗袍樣式,顏色是奶白色,樣式極簡單,但細細看,會發現裙子下麵用淺金色的絲線繡出的繁複花紋,九分袖,袖口呈綻開的花苞形,是點睛之筆,外麵搭Chanel最新款綠色大衣,平常挽著的頭發隨意散在身後。和今天約會的一些名媛比起來,這樣的裝扮,實在算不上特意打扮後的盛裝。
“真是別出心裁,顏色搭配也很合適,清冽又嬌媚。”他讚道。
她含著笑坐下來,這樣讚美,倒顯得她似乎故意這樣裝扮給他看似的,她隻好不說話。
他打個手勢,侍者過來,恭敬的喊,“顧先生。”
“十分鍾後上菜。”他吩咐道。
侍者走後,放下帷幔,透明衫上繡著極淺的紫色紋路,壁燈散發出暖黃色的光暈,暈染在上麵,朦朦朧朧得美。
他們就這麼沉默著,氣氛倒也不算壞,窗外,是漫無邊際的黑夜,大廳裏,行雲流水的鋼琴聲,緩緩流動,營造出浪漫的氛圍,倒顯得他們有些不倫不類。
“第一次過情人節是十八歲那年,按中國的算法,剛好成年。”顧念深嘴角含笑,淡淡說。
大抵是分寸拿捏的極好,他噙著笑,似隨意地說,與一般閑話家常並沒有兩樣,連秦桑綠這樣戒備的人,都被帶入氛圍,她雖不說話,可也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那年。
多可笑,堂堂顧氏公子,被她拉去吃烤羊肉串,因為人太多,連位置也沒有,隻好蹲在馬路邊,一手拿著散發著辛辣香味的羊肉串,一手還端著滾燙的肉丸子,好不容易有人吃好,她連推帶喊讓他去搶位置,他的臉,又紅又白,那眼神,恨不得要掐死她,但還是乖乖搶了位置,滿滿一桌子的小吃,都是窮人的吃法,他沒吃過,看著髒兮兮的不願吃,她連哄帶騙,讓他吃了一口麻辣燙。
那時候,真是故意的,挖空心思的試探著他到底愛自己多深,年輕的女孩總是認為,一個男人願意忍你到什麼程度,願意遷就你的喜樂,就是愛你,她也沒能免俗。
顧念深的目光從她身上掠過,水晶吊燈像水一樣,浮光掠影,她這個人,坐在那兒,無端的就被柔軟了,他的笑有片刻的僵硬,然後,冷冽地收回目光。
侍者端著精致的菜肴過來,她的思想被打斷,恍惚一會兒才認清現實,好像剛才的那一會兒功夫,像是被人下了盅——情不自禁。
“happy holidays。”他端起麵前的高腳杯。
水晶杯裏的猩紅色液體,輕搖慢緩,有說不出的誘惑,她舉杯與他碰撞,發出好聽的“叮”聲,仰頭小酌一口。
“謝謝你的禮物。”她放下杯子。
顧念深看她一眼,眸光流轉,漫不經心道,“周幽王為褒姒一笑不惜烽火戲諸侯,你喜歡就好。”
他這樣似真似假的曖昧語氣,讓她最為難,進退都難。她隻好朝他笑笑,反正女人的笑容原本就是一件武器。
“阿桑,接了東曜,壓力很大吧,好在秦伯伯身體康健,你隨時有難以抉擇的都可以問,東曜這兩年的發展都很穩當。”像朋友間的閑談,他一邊吃,偶爾與她聊幾句。
秦桑綠點點頭,“董事會的壓力是一方麵,這個你也明白,但爸爸他覺得我可以嚐試來做,就為這個,我媽經常和他吵。”
顧念深夾了一塊魚尾上的肉放在她麵前的碟子裏,道,“我回來後,和南方他們來過一次,這條鱸魚做的十分鮮嫩,你可以嚐嚐。”說罷,他像是又想起什麼似的,抬起頭看著她,笑著道,“以後,我們也算是合作夥伴,有什麼苦難,隨時歡迎來問,算是報當年秦伯伯的恩。”
那一笑,他眼底像是繁星璀璨,原本就十分出色的一個人,這樣一來,竟讓人覺得驚才豔絕,她看著骨瓷的碟子裏的那一塊色澤鮮嫩的魚肉,一顆心,像一湖春水,一陣微風吹皺了湖麵,蕩起漣漪。
這一頓飯,顧念深和她像個老朋友一樣,一邊吃飯,一邊偶爾聊上幾句,氣氛是這次他回來後,從未有過的輕鬆,她漸漸放下警惕,直到許久她才知道,其實,論技巧,論分寸,論火候,論本領,他都是各種高手,不動聲色間,掌控著局麵,讓事情隨他的意念發展。
秦桑綠不是不聰明,不是不夠敏感,但女人大多都有一個毛病,任何事情,隻要一個情字沾邊,理智就總會退讓三分。
何況,舊情人永遠在女人心裏都有一個隱秘的位置,那個小小的位置裏,遍布機關,牽一發而能動全身。
上飯後甜點時,她去衛生間洗手,出來時,竟遇見紀南方在洗漱口擁著一個年輕姑娘調戲,一臉的吊兒郎當,姿態輕佻,那女子麵若桃花,眉目含情,秦桑綠笑,心想,又有一個要掉進去。
紀南方是誰?
G市有名的花花大少,玩過的女人車載鬥量,環肥燕瘦,各具春秋,但平心而論,若拋開真心來看,他對女人其實不錯,送禮物,請吃飯,出去玩,從來不吝嗇,也很有情調和品味。
她不準備打擾他獵豔,從他身旁默默走過去,可紀南方卻耳聰目明,從背後就一眼看出了她。
“阿桑。”
她轉過頭,笑意深深地看著他,紀南方勾起唇壞壞地笑了笑,“今兒可是情人節,別說你是一個人來的,爺不信。”
秦桑綠覺得好笑,自從她和顧念深分開後,他每次見到她,就像是鬥雞似,總要和她嗆上幾句,她向來不和他計較,男人之間的友情,雖和女人之間的形式不同,但論深淺,絕對是一樣的,何況,他們還是多年的發小關係。
“敢情我過個情人節也犯了法,非得去當尼姑?”她不鹹不淡地反問。
她不是顧念深的對手,但紀南方,她還是有把握與他鬥一鬥的。
果然,他被嗆的半響沒話,於是,索性就耍起了無賴,“不行,我今一定要去看看你和何方神聖在一起。”
一旁的姑娘看他這勁頭以為是遇見了前女友,為了防止舊情複燃,上前一步,挽著他的胳膊,嬌滴滴地喊,“南方。”
他稍稍低頭,“啵”一聲在姑娘臉上親了一口,安撫似的道,“寶貝兒,等會爺帶你去玩好玩兒的。”
秦桑綠懶得站在這兒與他貧,於是,轉身就走,拉開帷幔,顧念深看向窗外,夜晚的天空,藍的像塊絲絨布,繁星閃爍,他的側臉,在燈光與夜空的交融下,變得格外柔和。
忽然,紀南方驚叫一聲,”阿深。“
顧念深轉過頭來,紀南方伸出蘭花指,張口結舌道,“你……你……你們……”
秦桑綠翻了白眼過去。
看著他顫顫巍巍的蘭花指,顧念深十分淡定地斜睨了他一眼,秦桑綠憑直覺感覺顧念深一會兒肯定會說出什麼讓紀南方吐血的驚世絕句,但,她沒有想到半路會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
是容夜白那廝,他一手跳開帷幔,十足的匪氣貴公子,大抵是喝了些酒,一臉的妖孽媚相,看著激動不已的紀南方淡然道,“鬼嚎鬼叫什麼,像是捉奸在床似的。”
“噗……,小白,捉誰?阿桑嘛,他根本沒戲,總不會是阿深吧?可阿深,你怎麼會看上紀南方那崽子?”另一女子輕言軟語。
眾人微愣,爾後笑倒。
紀南方再遲鈍也聽得出這話絕對是在編排他,敢情他堂堂紀公子是吃素的?轉過身,看著那女子,怒目相對,一副要幹仗的架勢,可容夜白鳳眸微眯,嘴角微挑,赤裸裸的威脅。
紀公子焉了,滿目哀怨地看向顧念深。
誰不知道,那女子是鹿米米,又有誰不知道,在容夜白心裏,世上無一人可比擬鹿米米在他心裏的地位,哪怕她說要天上的星星做鑽石,容夜白也會絞盡腦汁的替她辦到,這人,是容夜白的絕世珍寶,誰也碰不得。
秦桑綠才發現被容夜白護在胸前的女子,一如既往的嬌小動人,她非傾城貌,眉眼間卻靈氣逼人,幾年前,她還和顧念深在一起時,容夜白正在追她,兩人有過交集,彼此印象都不錯,若非因為顧念深和容夜白的關係,或許還可以成為閨中密友。
鹿米米看見秦桑綠,笑顏逐開,挪開容夜白護在她胸前的胳膊,跳到她的麵前,親熱地拉著她的手道,“阿桑,好久不見,小白說你做了大老板了。”
被一個男人傾心守護的女子,總是有著難能可貴的真誠與熱情,因為她無需為生計奔波,不擔心吃虧上當,更不要事事勞心勞力,總有人在身後為她打點好一切,她的生活裏,她的眼睛裏,都不會看見醜陋肮髒的一麵,真誠和熱情,是在上帝在造人時,就賜予我們最初的禮物,而她隻需要保持著自己最原本的麵貌。
她笑道,“真正的大老板是你家小白,我哪敢班門弄斧。”
容夜白笑,伸手將鹿米米勾進懷裏,鹿米米不願,“啪”地打掉他伸過來的手,轉身與他怒目相對,“你煩不煩人,我與阿桑說會兒話,去去去,別搗亂。”
圈內人訕笑,都見慣了鹿米米的囂張。
秦桑綠的心驀地像被針紮了一下似的,尖銳的疼,眼前閃過似曾相識的畫麵,幾年前,每次和那人出去,他總是喜歡將自己捆在身旁,但凡她稍稍離開,他就不動聲色地再次將她拉回來按在懷裏。
以前,總覺得他很煩人,連一點兒的私人空間也不給她,但此時,旁觀別人,她竟覺得容夜白的姿態是一種守護,所有深情,都在他伸手護她的那個姿態裏,鼻尖翻酸,一股熱氣翻湧上來,她默默吸一口氣,是自個矯情了嗎?
“對了阿深,我們準備去容色玩會兒,正好遇見了,一起吧?”容夜白問道。
紀南方哼了聲,慢吞吞道,“阿深哪年情人節和我們一起玩過?你別太瞧得起你那張臉。”終於有個機會能報仇,他才不會放過。
身後站的都是一些圈內人,見紀南方這樣說,於是,紛紛加入權說的行列,拋開顧氏本身的光環,顧念深也已是今非昔比,多少人想借此與他親密,好在以後的商業行為中獲利。
顧念深的目光似無意般,從她身上掠過,可這一瞥,卻讓人遐想無限,各個人精似的,將所有注意力都轉向秦桑梔。
連鹿米米這樣神經大條的人似乎都察覺出來了,握著她的手,稍加重了幾分力氣,熱情地邀她一起,“去嘛阿桑,你去的話,正好還和我有個伴,放心,有我在,誰也不敢欺負你。”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她再不去,就實在有些不上道兒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去了會所,容夜白一早就留下最大的包廂,零食飲品水果,一應俱全,在包廂坐下後,秦桑梔才發現,居然都是成雙成對,也難怪,情人節嘛,雖不一定都真的是神仙眷侶,但誰也不想在這樣日子裏形影單隻。
鹿米米從容夜白身邊竄過來,把原本坐在她身邊的人擠走,坐下來朝秦桑綠眨眨眼睛,“咱兩玩吧,看那些小狐狸精們腦仁都疼。”
哈哈,也隻有鹿米米這樣有恃無恐的人,才敢這樣直言不諱吧。
包廂裏的人,各個都是麥霸,一手摟著姑娘的細軟腰肢,一邊深情合唱,其餘的竟玩起了搖塞子,她忽然想起了那人,下車前,他越過眾人走到她麵前,對她低聲耳語,“謝謝。”
這話說的,像是她特意為了他才來的一樣,她笑笑道,“客氣什麼,大過節的,我也想玩玩放鬆放鬆。”
顧念深瞥了她一眼,沒有再接下去,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一板藍色的藥片遞給她,她來不及看是什麼,就聽他說,“上車前買的,留著備用。”說完,就被身後追上來的眾人鬧哄著一起離開了。
她低著頭,借著門口的霓虹燈看是什麼,心像被什麼撞擊了一下似的,發出“嗡嗡”的聲音,呼吸一窒,直到吸了口冷氣才平複過來。
那是一種專門用與喝酒前保護肝髒與脾胃,快速分解酒精的藥片。
她有嚴重的胃病,不適合喝酒,幾年前,也是這樣一夥人出去過聖誕節,她被迫喝了些酒,回去後吐的天昏地暗,胃疼了好幾天,至此後,他再也沒有讓她喝過酒,每次遇見要她喝酒的人,他能擋則擋,即便擋不住,也替她喝下。
這藥片,將往日他所有的溫柔都拎到她眼前,曆曆在目,胸口一陣陣的熱氣湧上來,連眼眶都微微發漲。
鹿米米看她神色怔楞,隨著她的目光好奇地看過去,那人,如眾星捧月一般被圍在中間,笑容清淺,舉手投足間散發著慵懶尊貴的氣質,他真是那種即便掉進人海,也會被人一眼認出男人,像是身上被烙鐵印上獨有自己氣息標誌。
“喂。”鹿米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桑綠回過神,但到底不是一般小姑娘那樣的沉不住氣,轉瞬間,就將情緒收斂好,鹿米米已再也看不見她剛才那種混合著迷茫,戒備,又微微有些驕傲的複雜神情了。
“阿桑,說真的,你有沒有後悔過,放棄阿深那樣的男人,說真的,還沒和小白在一起前,我都迷戀過他呢,你不知道,他簡直是G市所有女人的夢想。”鹿米米知道玩心思她才不是秦桑綠的對手,索性與她開誠布公,直來直往。
這一招是用對了,秦桑綠最頭疼,好半晌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好與她打太極,“你真的迷戀過顧念深?”
鹿米米用力地點頭,生怕秦桑綠不信似的。
秦桑綠剛準備說話,眸光一瞥,竟挑開唇笑了起來,鹿米米覺得氣氛有些詭異,轉過頭,看見自家老公雙手環胸站在一旁。
“哎,我好心來看看你,倒沒想到聽見自家老婆在迷戀別的男人。”容夜白挑眉道。
鹿米米立刻堆上一臉討好的笑意,伸出手去抱住老公的腰,像小狗一樣,在他懷裏蹭了半天,然後,抬起頭張嘴準備辯駁。
紀南方總是在關鍵時刻跳出來,他像鬼魅似的,端著一杯酒默不作聲的從一旁站出來,對著容夜白不屑一顧道,“迷戀過阿深有什麼稀奇,你問問在場的哪個女人沒迷戀過?”
鹿米米立刻和紀南方成了同盟國,一個勁兒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