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屏幕裏,顧念深西裝革履,氣質沉穩,向大家宣布自己是MEK的最大的股東,以及SN的董事,並回答了主持人關於自己的下一步商業計劃:將MEK,SN,同時納入顧氏旗下,采訪最後,他笑著道,希望能和另一位持有MEK最高股權人秦桑綠小姐合作愉快。
他噙著笑,目光深邃,那樣子,像真的就在和她對視一樣,拋開所有個人問題,客觀的看待這個男人,當真是有一種風華無雙,俯瞰眾生般高高在上的氣場。
一時間,各大媒體爭先報道,收購MEK的幕後高手,SN的董事,顧氏的掌舵人,關於他的一切,占據著報紙雜誌的最大版麵,目前,他的身價堪稱G市之最,人人對他趨之若鶩。
因為受采訪時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秦桑綠也跟著沾了光,除了之前說要取消合作的畢總,還有一些公司拋出橄欖枝,但,這些都隻是小恩小惠,秦桑綠知道,其實,顧念深說的最後一句話的真正目的,是想要給董事會施壓,告訴他們,她才是他認可的東曜最高管理者。有了顧氏這樣一個靠山,那些人,自然不敢再過分的為難她。
他們又再一次的被聯係在了一起,同樣的,秦桑綠仍然無力拒絕。
想了許久,還是決定給他打一個電話,是啊,他們以後是合作夥伴,合作夥伴之間,怎麼能沒有聯係呢?
接電話的是個女聲,她愣了愣,會是他什麼人呢?她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電話裏傳來對方禮貌的詢問聲,“喂,你好。”
“你好,請問顧先生方便嗎?”
“顧先生在開會,請問您貴姓。”對方道。
大概是秘書,秦桑綠像是鬆了一口氣,接著道,“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謝謝你,打擾了。”
掛了電話,聽見敲門聲,她轉過頭,看見梅西,梅西看著她道,“秦總,您有一位客人來訪,但因為電話占線,所以……”
梅西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穿著薑黃色連衣裙的女子從身後走上前,微卷的長發,妝容精致,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飛揚跋扈的美麗,秦桑綠愣了愣,可不就是蘇南微嗎?
她點點頭,示意梅西出去,和以前一樣,蘇南微依舊毫不客氣,徑直到沙發旁坐下,仰著頭打量秦桑綠,然後冷哼一聲,“一點兒也沒變,秦桑綠,你和五年前一樣,讓人討厭。”
女人總是討厭自己嫉妒的人,因為無能為力,秦桑綠笑了笑,漫不經心道,“你特意來告訴我你還討厭我?”
蘇南微眉頭微蹙,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複雜,她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秦桑綠,卻仿佛像透過她,看見了某個人,就在剛才,她說話的神情,她說話的語氣,竟讓她覺得,和他是那麼的想象。
這樣一想,蘇南微的臉色就更冷了幾分,“秦桑綠,當年你既然選擇劈腿,現在這又是什麼意思,看顧念深今非昔比,身價遠高於當初僅僅是顧氏繼承人,所以就想再拾回來?MEK被納入顧氏,你和他成為合作夥伴?秦桑綠,你不覺得自己惡心嗎?”
和她的性格一樣,蘇南微說話直接利落,不管不顧。其實,早在她還和顧念深在一起的時候,做為她的情敵,她也不算多麼討厭她,相比那種表裏不一,裝柔弱玩無辜的白蓮花,她反而更欣賞蘇南微這樣敢作敢當的性子。
但,即便這樣,也不代表她可以對她肆無忌憚。
“你憑什麼來說這些?代表誰?”
打蛇打七寸,與蘇南微來說,對顧念深的愛而不得,大概是她這半生最為遺憾和介意的事了,她變了臉色,狠狠地瞪著坐在她對麵,臉色平靜,笑容清淡的秦桑綠,看著這樣的秦桑綠,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相比五年前,此時她,更為內斂冷靜,風雲不起,玩心計,鬥厲害,她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可是,有一樣,她可以比得過她,那就是對顧念深的愛,這一點,她從頭到尾都毫無掩飾,所以,她根本不必和她玩任何的心思。
“利用愛情,謀取利益,阿桑,僅代表一個女人,我對你的行為感到不恥。”蘇南微冷笑。
一瞬間,她的臉色驟然有了變化,她懶懶地抬起眉,目光中寒意頓生,有一股稟咧的氣質,笑意漫過嘴角,輕慢嘲弄,她冷淡開口,“我說,蘇小姐,你的不恥,自己放心裏就好,不必嚷給全世界都知道。”說罷,她微微眯起眼睛笑了笑,又道,“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三歲小孩兒都知道的道理,蘇小姐以為我不明白?”
說完,轉過身拿起電話,利落地吩咐,“梅西,送客。”
看著自己剛泡好的茶,梅西一愣,倒是第一次見她對人不留情麵,難道是情敵?她不敢多想,立刻放下手上的事情,朝秦桑綠辦公室去。
蘇南微憤怒地看著她,剛想開口,秦桑綠卻搶了先,冷冷道,“蘇南微,你不要沒玩沒了,五年前,你喜歡顧念深我能不攔,如今,更不會攔,其餘的,那是你的本事,和我沒有半分關係。”
對於這樣全部的人生都可以隻用來談情說愛的千金小姐,她不想多費唇舌,直接將事情挑明,讓她心裏清楚。
可這一番話落在蘇南微心裏,卻又是另一個意思了,秦桑綠這樣驕傲,不過就是沒把她放在眼裏,爭都不用爭,做為女子,擁有一個男人全部的愛,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何況,那個男人還是顧念深。
顧念深發布的新聞會,以及在采訪中說的最後一句話,即刻在東曜引起軒然大波,那些原本想要借此攆了秦桑綠下台的董事,如今,卻不敢貿然行事,顧念深行事不動聲色間的殺伐決斷,以及顧氏的權勢,都讓他們多了幾分忌憚。
但,秦桑綠的判斷錯誤,一度使東曜陷入危機,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即便現在被顧氏解圍,可資金上仍然存在問題,之前的幾個項目被停,如今,公司並沒有真正可以賺錢的大項目。
其實,還有一層,顧氏突然出手,許多人都懷疑與秦桑綠有脫不開的關係,或許,他們之間有什麼也未可知,大家不便明說,但心裏都有各自的考量。
而現在,所有人在股東會上,一致提出,需要秦桑綠解決目前的資金問題,並讓其它合作方打消對東曜的疑慮。
回家將事情告訴秦時天,到底是自己的父親,和東曜比起來,女兒更為重要,不但沒有急迫,反而安慰她,“這個急不得,一時三刻,立即有好的項目?又不是路上撿石頭,哪這麼容易,慢慢來。”
眼見女兒神色疲倦,徐靜也跟著丈夫附和,一個勁兒地將餐桌上最好的菜肴都夾給女兒,秦桑綠笑著看了母親一眼,心裏溫暖輕鬆。
忽然,電話響起,微姨拿著電話過來,“小姐,找你的。”
秦桑綠愣了愣,拿餐巾擦了擦嘴,立刻伸手接過來,“你好。”
電話彼端傳來低沉的男音,秦桑綠用眼角橫了橫坐在對麵的父母,明知道沒什麼,可心裏卻覺得別扭,顧念深一派無辜的樣子,溫和地問道,“上午打我電話有事嗎?忙了一天,沒來得及回給你。”
她才恍然想起自己上午那通準備感謝的電話。
“沒什麼,就是想和你道個謝。”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禮貌客氣。
可顧念深偏偏是個不買賬的主兒,立即問道,“怎麼謝?”那語氣,竟還是十分認真的樣子。
父母都在一旁,秦桑綠忽地就紅了臉,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顧念深見她不語,心下了然,閑閑地看著窗外的景致,然後道,“東曜的危機解除了,也該好好放鬆一下,明兒你做東,回請了大家。”
像是五年前,交待她該做什麼樣子,語氣好似大人對小孩的囑咐,她想起情人節那天,兩個人吃飯時,他說的一句話,從商與從政,其實是一個道理,人脈是很關鍵的一步。
如今,誰都想和顧念深攀著交情,見麵三分情,管他真假心,總之混熟了,大家越拎不清越好。
秦桑綠知道他的用心,父母皆在,她也不願意和他多說,應了聲好,就掛掉電話。
回到餐桌旁,徐靜疑惑地問,“這麼晚了,還有公事?”
“是阿深吧?”秦時天從商多年,聽了女兒第二句話,便能猜個七七八八。
秦桑綠不想對父母撒謊,點點頭,繼續吃飯,好在秦時天並沒有喋喋不休地問下去,可徐靜不放心,秦桑綠已經二十五,做為母親,還是希望女兒在適合的年齡,找個好的男子,結婚成家,從此平安喜樂。
顧念深是好姐妹的兒子,兩家知根知底,那孩子,模樣能力都是頂尖,她看著是十分合適的人,可不知阿桑怎麼想?
上次,在自家門前,她和丈夫分明看見了兩個人在親吻,本來,阿桑是已經上了樓了,卻不知為什麼又跑了下來。
看著母親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樣,秦桑綠放下餐巾問道,“媽,你有事要和我說嗎?”
徐靜點點頭,索性說出來,“阿桑,你和阿深之間?”
秦時天也慢悠悠地看過來,秦桑綠沉靜片刻道,“媽,我和他沒什麼,但秦家和顧家多年,何況,顧氏如今更是今非昔比,總免不了要來往的。”
說完這話,她忽然想起他說的,有些愛情,和時間無關,和距離無關,甚至可以說,這些最後都成了推波助瀾的凶手,它們讓我知道,隻要我看你一眼,我就還會愛你。
心忽地抽了一下,差一點沒喘過氣來,平複之後,心髒“怦怦”劇烈的跳起來,但臉上,還盡力表現若無其事。
徐靜還想說什麼,丈夫卻在餐桌下捏了捏自己的手,又看了女兒一眼,最後做罷。
一直等到晚飯之後,秦桑綠上了樓,她才問丈夫,剛才攔住自己是什麼意思,秦時天喝著茶,緩緩道,“四年的時間,不管發生什麼,阿深既然毅然決然的去了英國,那就說明他們之間肯定有事發生過,但就上次我們看到的來說,他們兩個一定還彼此有意,阿桑不願意說,你逼急了,反而是壓力,何況,現在公司事情也多,阿深的事不急,咱們可以慢慢觀察。”
徐靜聽了丈夫的分析,覺得很有道理,阿桑雖然平常乖順,但骨子裏,卻是一個要強又倔強的,她年紀輕輕管了公司,壓力大是自然,不能再逼著她煩心,阿深是不錯,但關鍵卻要看阿桑的意思。
早上,看著辦公桌上花花綠綠的報紙,秦桑綠想起昨晚母親的話,也是難怪,就連對事情知之不詳的媒體,都開始捕風捉影,家裏人自然會擔憂。
梅西站在一旁,目光盯在娛樂報紙的版麵上,“豪門情事,今非昔比——秦桑綠難忘舊情”巨大的標題以及照片,幾乎占了報紙最重要的版麵。
十八九歲的少年,白衣黑褲,讓人驚豔的容貌,身旁的女孩亦是十分出眾,笑容無雙,少年稍稍側身低頭,女生惦記腳尖吻上去,眼裏盡是促狹的笑意。
畫麵美好的像是拍攝偶像劇的海報,梅西忍不住有多看了幾眼,抬起頭時,忽然發現老板也在看,微微蹙眉,神色複雜。
原來,冷靜內斂的老板,竟有著這樣令人羨慕往事。
顧念深,那樣仿佛天賜般的男子,G市多少女子,想要站在他身邊呢?
梅西還想再從老板臉上八卦八卦,但理智告訴她不行,眼前的女子,看著寡言溫和,其實上卻一點也不好惹,至少比起她見過的那些名媛千金,她絕對是最聰慧冷靜,甚至讓人猜不透的。
“秦總,需要公關部處理嗎?”梅西問。
秦桑綠從那堆報紙上抬起頭,示意梅西將這些收走,她的神色已經恢複平靜,像是梅西之前不過是眼花看錯,而她一直如此。
半晌,她看向梅西,“通知公關部,什麼都不必做,若有媒體來訪,找理由推掉。”
梅西有些意外,但碰上秦桑綠淡漠的目光,她點點頭,拿著報紙退出去。
梅西出去後,秦桑綠坐在椅子上發愣,腦海裏出現報紙上的照片,照片已經有了微微泛黃痕跡,但還是能看出保存良好,這是六年前鹿米米無意間拍的照片,她故意想要捉弄顧念深,因此洗了很多出來,當時學校,幾乎人人看過,但保存這麼良好的,絕對不是普通人。
當然,也不會是顧念深,這照片無非是想讓她遭人謾罵,說她利用感情,眼光勢力,嫌貧愛富,他不是會無聊到使這種低廉手段的人。
可她倒要謝謝此時爆出照片的人,鬧的滿城風雨,對東曜來說,或許是個轉機也不一定。
出賣愛情,謀取利益。蘇南微的話驟然在她耳旁響起,是啊,她還真是這樣一個人。
顧念深也說過,阿桑,為了達到目的,不管怎麼樣,你都願意。
在她決定利用他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成了這樣的人,自己也沒有想過要去澄清,要去訴苦。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而她做了選擇,自然也想過後果,沒有什麼可抱怨的,人生向來都是這樣,你想要什麼,你也得舍棄一些什麼,沒有人可以幸運的,什麼都輕易得到,但很多人,往往隻看見別人的收獲,而不問付出。其實,走到最後,誰不是傷痕累累,筋疲力盡。
所以,阿桑,沒有什麼值得難過,人人都是如此生活的。她時常這樣給自己安慰,如果沒有人肯原諒她,那麼,她必須要原諒自己。
可報紙上的那張照片,卻在眼前不斷浮現,直到她的眼睛變得模糊,她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默默對自己說,阿桑,沒有關係。可是,喉嚨卻燒的厲害,腦袋也漲的疼起來。
紀南方看見照片的第一件事,就是往顧念深的辦公室跑,秘書還沒來得及給泡茶,就被他給攆了出去,巴巴地解釋道,“阿深,那照片可不是我發的。”
顧念深笑了,最近,紀南方真是被紀家老爺子弄怕了。
“我知道。”
紀南方看著他,咧開嘴露出小門牙笑道,“果然是兄弟。”
顧念深扔了筆,伸出胳膊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處理了一個上午公事,早就乏了,漫不經心道,“你不喜歡她,自然不會幫她。”
紀南方不解,“幫她?”這明明是在給她找罵啊!
隨即明白過來,顧念深今日的身價,但凡沾上點關係都有好處,何況,在新聞發布會上,他才含糊不清的幫了她,如今,又曝出照片,這當然不是壞事。
“阿深,會不是是阿桑她自己?”在紀南方眼裏,秦桑綠完全就是個冷血無情的小狐狸。
顧念深搖了搖頭,她再想幫東曜,也不會用這招,那張照片是多年前的,現在放出來,意味著什麼,告訴他,自己還留著和他的照片嗎?不,秦桑綠一心想躲著逃著自己,她才不會這樣。
紀南方想破了腦袋,也沒能想得出是誰還有這照片,但顧念深看樣子卻全然不在意。
午休時,夏夏忙結了手頭工作去找秦桑綠,看她目光閃閃的樣子,秦桑綠笑道,“又想八一八?”
“知我者阿桑也。”夏夏笑起來。
現在鬧的滿城皆知,誰不想來問問,何況,喜歡八卦是天性,秦桑綠也不好駁了好友的麵子,索性大方道,“請客吃飯?”
聞言,夏夏甩出一個鄙視的目光,毫不客氣道,“阿桑,你堂堂東曜秦總,竟三番四次敲竹杠,羞不羞?”
秦桑綠他收拾了東西站起來,“商人本性,哈哈。”
公司附近西餐廳,做的都是白領生意,裝潢不算奢華,倒也雅致,夏夏和秦桑綠常來,侍應大抵都認識了她們,一進門,就有年輕的小帥哥笑容可掬的帶著她們去了常坐的位置。
夏夏平常挑,拿著菜單要翻來覆去好幾次,今天一反常態,隨意點了幾個就將菜單還給侍者,對方愣了愣,隨即拿著菜單恭敬推下去,秦桑綠覺得好笑,偏偏還故意急她,慢悠悠地喝了半杯水後,才開口道,“你不去做娛記簡直是暴殄天物。”
“親,這是一般的八卦嗎?顧氏的現任董事長,G市年紀最輕,身價最高的黃金單身男啊,親,你搞搞清楚好嗎?”像炮仗似的,一連串的話,她說起來都不用歇氣。
秦桑綠愣了愣,仿佛回到以前上學的時光,同班的同學也和夏夏一樣,睜著眼睛和她說,喂,你知道你泡到的是誰嗎?全校最帥最有型,最聰明的少年朗啊。
因為他,她又一次被推上了眾人豔羨的最高處,她自嘲地笑了笑,抬起頭對上夏夏急不可耐的表情,笑道,“就和報紙上登的一樣,我們曾經是戀人。”
“所以呢?”夏夏迫不及待問道。
秦桑綠的笑淡淡的,像被蒙了一層光,讓人看不真切的表情,就連聲音也是淡淡的,“曾經就意味著過去時,所以,就是現在這樣。”
夏夏不肯死心,接著問,“報紙上說你們藕斷絲連,念念不忘?”
“但凡遺憾總讓人念念不忘吧,何況,你也說,那人可不是一般人。”秦桑綠道。
好像不管在何時何地,隻要提到有關她與顧念深的一切,她總是輕描淡寫,既不解釋,也不澄清,就像是一段簡單平凡,無疾而終的戀情。
為了堵住夏夏喋喋不休的盤問,她提出晚上宴會帶她一起去,這才終於讓她心滿意足,安靜地吃完一頓午飯。
地點照樣是在容色,但秦桑綠請客,原本是想單請一些稍微的熟悉的人來,但想著顧念深的話,又多請了幾個圈內有影響力的人。
下了班,夏夏提前回去換衣服,出發時,秦桑綠順道過去接她。早春,乍暖還寒,夜晚溫度低涼,秦桑綠坐在車裏,看著穿著黃色抹胸小禮服,外搭白色披肩的夏夏有些詫異。
不是什麼正經宴會,怎麼如此盛裝打扮,想來,是怕給她丟臉吧,秦桑綠笑笑,把原本想問的話又咽了回去。
倒是夏夏,開了車門,看見秦桑綠穿著愣了愣,低領黑色的輕薄毛衣,格子短褲,外搭紅色的大衣,平底深口鞋,與平常吃飯喝茶並無二致的打扮,不過輕施脂粉,再看自己,竟覺得鄭重的有些尷尬。
她們到時,包廂裏已經有人先到,是容夜白,鹿米米還有紀南方,看見秦桑綠,鹿米米笑道,“果然是阿深回來了呢,不然,難得見阿桑一麵。”
說罷,回頭看了眼容夜白,撒著嬌道,“小白,你說是不是?”
容夜白抬起頭朝她笑了笑,避重就輕地問,“就這麼想見阿桑?”
“那當然,阿桑可是我偶像。”鹿米米一臉的自豪。
可秦桑綠的心思倒有些恍惚,不過是鹿米米剛才的一句玩笑話,可連鹿米米尚且這麼想,那其他人呢?的確,顧念深沒回來前,除了商業應酬外,這樣聚會,她基本斷絕。
直到鹿米米又說話,再將她從關於顧念深的思緒中拉回來,鹿米米搖了搖她的手臂,“阿桑,這是?”她看向夏夏。
聞言,秦桑綠有些歉意,忙介紹道,“這是夏夏,我好朋友。”然後,又一一和夏夏介紹他們各自的名字。
鹿米米盯著夏夏的衣服,忽然問道,“穿這麼少,冷不冷?”
紀南方抬起頭輕笑了聲,鹿米米並沒有其他意思,純粹好奇,但這些年,她被容夜白寵著,人情世故,察言觀色,都不用顧忌,夏夏被這一問,倒是有些尷尬起來,秦桑綠隻好笑著解圍,“看容夜白幫你寵傻了,又不用走路,車裏有暖氣,到了這兒也是,哪還會冷?”
她說著,還順便脫掉自己的大衣,身後忽然有人碰觸,她轉過身,看見穿著黑色大衣的顧念深,他噙著笑,從她手裏接過大衣,眸光流轉,奪人心智,秦桑綠愣了愣,他已經將她的大衣脫下挽在手臂上。
紀南方和鹿米米很配合的鬼叫起來,包廂門又被推開,陸陸續續進來幾個人,看著這場景,都不約而同笑起來。
他怎麼一個動作,就把氣氛弄這麼曖昧?
秦桑綠抬頭,想從他臉上窺出什麼,卻看見他笑著的,澈澄的目光,她的臉,驀地燒起來。
燈光朦朧,應該沒有人看見吧,她急急轉身,一顆心“怦怦”跳不停。
“阿桑,還是很熱嗎?”他放下大衣,側身走到她身邊,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
秦桑綠大驚,抬頭瞪他,要抽回自己的手,但動作卻不敢弄的太大,顧念深自個倒先鬆開了,竟還坦坦蕩蕩地看著她問,“要不,讓人把溫度降低一些?”
說完,果真按了服務鈴吩咐道,然後,坐回沙發上,談笑風生。
秦桑綠愣愣地看著他,雖然心裏懷疑他的動機,可偏偏人家行為光明磊落,即便是故意為之,她想,自己也隻好當做吃了個啞巴虧。
蘇南微來的時候,大家都有些意外,這個蘇家千金,自五年前顧念深離開後半年,也隨即離開了G市,這幾年,始終沒有消息,突然又回來,人人都將目光移向顧念深。
秦桑綠淡笑不語,若說,她與顧念深的戀情刻意低調,知道的人不多,那蘇南微當年的瘋狂可謂圈內人人皆知。
“不請自來,阿桑,你會生氣嗎?”她徑直走向秦桑綠,話雖如此,但臉上卻一點歉意也沒有,目光中張揚跋扈的神采,依舊不減當年。
秦桑綠笑的友好,“你又沒做對不起我的事,大家一塊玩玩兒,我為什麼要生氣?”
顧念深挑唇,在秦桑綠麵前,蘇南微頂多算是紙老虎。
果然,蘇南微無語坐下,同一個圈裏的人,自然很快融入進去,何況還有她的父親蘇維伯,誰能不賣她幾分麵子,顧念深亦是如此,蘇南微知道自己的本錢,若不是因為父親的關係,或許在五年前,顧念深已經將她滅了。
可是,她喜歡他,發了瘋一樣的喜歡他,哪怕後來,他厭惡自己至極她也顧不了了,你若深深愛上一個人,就會知道這種感覺,哪裏會管什麼卑不卑微,隻是全心全意的愛著,所思所想,隻有一件事,如何能讓他多看你一眼,如何能站在他身邊,到最後,你甚至開始不奢求他回應你同等的愛。
秦桑綠曾經說過,蘇南微,你他媽這是有病。
對,她就是有病,否則幹嘛自找苦吃,可是沒辦法,誰想要生病呢,但病來如山倒。
“阿深,你現在又和阿桑在一起了嗎?”蘇南微問。
聞言,人人好奇,但誰敢問呢?不愧是蘇家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這回,連秦桑綠也有些為難,怎麼說似乎都不太合適。
顧念深倒是仍舊一派悠閑,他翹著二郎腿,懶懶地瞥了她一眼道,“我記得報紙上隻說我們藕斷絲連吧?”
紀南方一口酒噴了出來,其實,說實話,秦桑綠和顧念深還真是挺配的。
蘇南微站起來,走到紀南方麵前,居高臨下地瞪著紀南方,他一臉憋著笑的表情,明顯是惹惱了蘇大小姐,但這兩人,都是喜歡惹事兒的主,紀南方挑著眉,一副挑釁的樣子,“看什麼看?就算你願意退而求其次,本少爺也不肯的。”
蘇南微氣極,端了酒就要潑上去,鹿米米拽著容夜白的手,一臉緊張又興奮的表情,秦桑綠蹙眉,心想,這都是一群什麼妖孽啊!
可紀南方伸手敏捷,迅速搶來那一杯酒,舔著臉得意地笑道,“多謝多謝。”
對方哪是能吃虧的人,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抬起腳踢過去,正中膝蓋骨,她穿著厚底長靴,這一腳又用足了力氣,紀南方當下就丟了酒,咧著嘴發出“呲”的聲音,蘇南微得意了,轉身要走,卻被紀南方拽住手腕扯進懷裏,一個翻身,按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