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米米尖叫起來,其他人更是一臉興奮的神色,吹口哨,鼓掌,喝彩,紀南方皺著眉盯著身下的人,緋紅臉,在迷離的燈光下,像誘人的紅蘋果,飽滿水潤,杏眼圓睜,目光裏,像燒著一把小火焰,火苗四躥。
突然,那把火似乎就燒進了紀南方身體裏,熱氣騰騰,該死!可又不能這樣鬆開她,多丟人那,最後,他低下頭,“啵”一聲在她的臉頰上。
滿堂喝彩!
紀南方覺得心滿意足極了,像是小時候,奶奶自己做的糖,父母不給他吃,奶奶總是背著給他,一口吃下去,滿心滿肺的暢快。
秦桑綠想,這下肯定要沒完沒了了,蘇南微一會準把容色給拆了,可她並沒有立即起來。
半晌後,竟嚎啕大哭。“王八蛋,阿深都還沒有親過我。”她邊哭邊嚷。
這哪是聚會,根本就是鬧劇嘛,秦桑綠簡直無語,隻好站在一旁看,夏夏低聲道,“這個情敵有點難纏。”
想起她做過的那些事兒,何止是難纏啊,秦桑綠搖了搖頭。
可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顧念深,蘇南微話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隻看他如何做了,容夜白瞥了眼梨花帶雨蘇南微,這麼不聰明,怎麼和秦桑綠鬥?
難道她不知道,當男人不愛你的時候,你所做的一切,撒嬌,討歡,索愛,通通都隻會讓他厭煩,你的情緒,你的委屈,都隻是自作自受,你做的越多,他就厭棄你越多。
果然,顧念深看向她,雖帶著笑,但卻有幾分冷意和輕慢,他淡淡道,“除了阿桑,我也沒吻過旁人。”
她的眼淚嘎然而止,怔怔地看著他,和以前一樣,他絲毫不介意在很多人麵前給她難堪。
那一刻,鹿米米甚至覺得她有一點可憐,身旁的其他人,也隱隱露出有幾分唏噓的表情。
秦桑綠想,大約太過用力愛一個人,是會令旁人都動容的吧?可是,那個她愛的人,卻不為所動,還有什麼比這更令人難過?
顧念深的目光掠過眾人,爾後落在她身上,她無意與他撞上,然後飛快地轉過頭,假裝去看別的地方,他的目光太深,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掉進去。
他有幾分惱怒,隨即冷笑,果然是他所認識的秦桑綠,胸口像壓了一塊沉重的鉛,悶悶地,讓人有些壓抑,難受。
察覺到有目光注視,他低下頭,看見秦桑綠身旁的女子看過來,四目相對,電光火石間,他想起了些什麼。
經過這麼一場鬧劇,後麵的節目顯然有些索然無味,因此散的比較早,出包廂後,秦桑綠走在最後,刻意避開顧念深,夏夏與旁人都不熟,自然跟在她身邊,出了容色,驟然一陣冷意,秦桑綠轉過頭看了眼衣衫單薄的夏夏。
忽然,顧念深出現在一旁,脫了自己的大衣披在夏夏身上,大家正在告別,看見這一幕,都有些意外,顧念深卻一臉的若無其事,緩緩道,“阿桑的朋友,我自然多照顧一些。”
鹿米米率先笑起來,羨慕道,“阿深,你帥爆了。”
其他人也一並附和,秦桑綠氣得笑了,她什麼都沒做,整個晚上小心翼翼,卻抵不過他幾句話,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她避無可避。
索性一句話都不再說,快步走到車前,顧念深跟過去,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旁人看來,自然又是一番依依不舍,但隻有秦桑綠知道,他用足了力氣,她是掙脫不得,仰起頭瞪著她,他笑意深深,一臉的篤定自得。
俯下身,貼著她的耳朵道,“阿桑,連報紙上都登了,你對我念念不忘,整個G市,恐怕無人不知了吧,難道,以後還會有人想和我搶你嗎?不管怎麼樣,你和我都摘不清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與人談笑告別。
是啊,她隻想到這件事帶給她的商業利益,卻沒有想到這一層,雖然,她也沒有想和其他人怎樣的念頭,但那話,由他說出來,她就覺得心裏氣悶,難道說,她隻能選擇和他在一起?
扶著車門,看向穿著亮麗的蘇南微,眉頭皺起,簡直是蠢貨!
蘇南微察覺到有人注視,轉過身,看見秦桑綠,她盯著自己,目光中滲出冷意與譏諷,蘇南微不是沉得住氣,受得了委屈的人,當即就走過去,冷冷地對她對視,秦桑綠不想與她浪費時間,開門見山道,“照片是你發的吧?”
會留著照片的人,必然是親密的人,她的朋友隻有夏夏,至於鹿米米,她斷然不會做這事,紀南方和容夜白更不可能,那隻剩下突然回來的蘇南微,以她對顧念深的感情,留下這張照片,不足為奇。
“是。”她敢作敢當。
秦桑綠揉了揉眼角,怒其不爭地看著她,“蘇南微,你如果還想爭取顧念深,就不要搞這些東西,你這樣做,隻會提醒他和我的過去,會讓所有人都覺得我和他之間曖昧不明,到最後,是你非把我們纏在一起,大家都想看結果,沒有人會你如你所願,斥責我劈腿耍心機。”
說完,她睨了她一眼,那含義,不言而喻,蘇南微愣愣地看著她驅車離去,的確,她發照片接露她和他之間的過去,目的是提醒顧念深,同時讓所有人都知道,她背叛過他,這樣,她就沒臉再和顧念深在一起。
可她忘記了,顧念深在新聞發布會上的話,本身就已經令人遐想,如今,再爆出往事,媒體隻會猜測他也對她念念不忘,畢竟,初戀情人最是男人難以忘懷的。
被愛的,有恃無恐。這一刻,蘇南微仿佛頓悟,不管她做什麼,對秦桑綠都是沒有影響的。
他愛她,這就夠了。
車上,夏夏看著秦桑綠,目光複雜不明,她一直覺得,她隻是一個並不嬌貴的,長相漂亮的千金小姐,但直到今天,她才發現,事實不是這樣,她聰明,冷靜,還有藏於內心深處的尖銳,她甚至可以讓顧念深為她費盡心機,她開始覺得,她一點兒也看不透她。
“阿桑,對顧念深,你真的不會心動嗎?”夏夏問。
不會嗎?騙鬼去吧,很多次,她一顆心都不受她控製,劇烈地像是要從胸膛裏蹦出來,可心動又怎麼樣?難道因為心動就能在一起嗎?
她淡淡地笑著,“顧念深那樣的人,但凡是女子,都會心動。”
停下車,她看著夏夏,取笑道,“好啦,夏大記者,到家了。”
瞧,這也是她的一項本事,自己不想談的話題,總能想辦法不露痕跡地避過去,她笑了笑,伸手脫掉身上的衣服,疊整齊放在車子後麵,轉過身對秦桑綠道,“還給他時,幫我說聲謝謝。”
秦桑綠點點頭,夏夏離開後,她靠在車椅上,看著那件黑色的大衣,想起顧念深說的“你摘不清了”,心裏漸漸有些煩躁。
客廳裏,燈火通明,她將車停到車庫,看了眼時間,已經淩晨,爸媽還沒睡覺?忽然,一個念頭閃過,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站在院子裏停了半晌,最後,咬咬牙,還是推門進去。
果然,他坐在沙發上,笑容清淺,一旁的秦時天亦是如此,徐靜領著微姨在廚房煮茶,氣氛十分融洽,聽見聲音,紛紛轉過頭來看,秦桑綠喊了聲,“爸。”
四目相對,他笑的愉悅,有一種心滿意足的感覺。
她的怒火不受控製的躥上來,簡直忍無可忍,大步流星地走過去,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聲道,“顧先生,就算要拜訪,也不該挑在這午夜吧,讓上輩半夜不睡,陪你聊天?”
“桑桑。”秦時天斥道,接著又說,“是我讓阿深來的。”
雖然不知爸爸是有意為他說話,還是真的如此,但秦桑綠的火終歸發不出了,她皺著眉,輕聲道,“我上樓換衣服。”然後轉身就走。
回到房間,越想越煩,仿佛他的臉就在眼前,怎麼都揮之不去,前幾天,在她家門口,在車子裏,當他說那番話的時候,她就該毫不猶豫冷漠的拒絕,可是,那一瞬間,心潮起伏,慌亂震驚,以及,其他的莫名地情緒紛擾,她隻好匆匆逃離,現在想來,是不該那樣。
可是,她不能相信,他真忘得了那晚曾發生過的事,現在,他步步緊逼,到底要做什麼。
門被打開,她驚愕地抬起頭,那樣的表情,倒惹笑了站在門口的顧念深,他挑眉道,“我不會法術,門沒鎖。”
她從床上站起來,戒備地盯著他,他倚在門旁,像兩隻獸,相互對持著,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廝殺,可相比較她的警戒與防衛,顧念深卻是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他目光幽深,像窗外的夜色,有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仿佛他的目光下有巨大的漩渦,若不小心應付,就會掉下去,萬劫不複。
對持這種事,秦桑綠向來耐心十足,就像過去他們吵架冷戰,隻要顧念深不開口,她是絕對沉得住氣。
現在,她這樣的表情,一點點勾起顧念深的怒氣,他用力的壓下去,又會冒出來,漸漸不受控製,半晌,有一抹笑,漫過他的唇角。
“阿桑,我們怎麼會變成這樣?”他盯著她。
像被針紮了的氣球,她的力量一點點的瀉下去,隻有意誌還在強撐著,她開口,平靜地道,“像普通分了手的情侶那樣也可以。”
顧念深的瞳孔驟然縮緊,露出一瞬間的冷冽,暴戾,胸口又隱隱疼起來,隨即,他笑起來,笑意不達眼底,平白舔了幾分森然的冷意。
秦桑綠有些怕。
果然,他再次開口道,“像普通情侶?阿桑,那我何必還要保住東曜和你的地位?隨心所欲的代價是什麼都失去。”
說完,他抬眼,冷冷地盯著她,秦桑綠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眼神,就像一把匕首,散發著冰冷的光,太過明亮,看的人無處遁形,讓人覺得有些難堪。
“過來。”他道。
秦桑綠不動,他亦不再說話,隻是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迫人的氣息,仿佛隨時會做出什麼,她心裏有些不安,強忍住讓自己屈辱的感覺,然後走向他。
他伸手沿著她的唇,鼻子,眼睛,眉毛,一路描畫,感受她輕微的顫栗,看著她咬唇有些痛苦的樣子,他胸口的疼似乎才輕了一些,最後,他的手指停留在她的眼睛上,他最喜歡她的眼睛,明明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可一雙眼睛,卻清澈明亮,不含雜質,像盛了一整片的海洋。
感覺差不多到她承受極限的時候收回手,靜靜地看著她,開口道,“要麼,從一開始就對我退避三舍,可你卻連番主動找我,阿桑,是你讓我以為,你對我並非全然沒有感覺,沒有情意,不會心動。”
顧念深忽然之間的態度轉變,讓秦桑綠驚愕之餘,還隱隱有些不安,像是有什麼零碎的念頭閃現,卻又抓不住,她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鎮定地與他對視,“阿深,我是個商人,像你說的,在商言商。”
他怒極反笑,好個秦桑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怎麼辦,早就知道你很壞,可還是喜歡你,阿桑,再也沒有人能比你更讓我如此費心了。”他語氣清明,像雨後的空氣。
秦桑綠愣了愣,然後觸到他的雙眸,溫柔地,帶著點兒誘惑看著她,她呼吸一窒,像有什麼,在她的心房上撞擊了一下,軟綿綿的酸疼。
顧念深忽然伸手,將她攬進懷裏,她恍然反應過來,掙紮著要推開他,他的雙臂像蔓藤,緊緊地束縛著她,讓她動彈不得。
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呼出來的熱氣散在她的頸間和耳後,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了顫,然後逐漸僵硬,顧念深像一無所知似的,還心滿意足地歎息,呢喃道,“有時候真想掐死你,可隻要抱著你,還是什麼都忘了。”
他不愛說情話,但每說一句啊,卻都足以動人,秦桑綠這樣冷心腸的人,心也微微泛酸,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複雜感情。
忽然有點兒想哭,他的溫度,他胸膛裏傳來的心跳,都讓她生出一種纏綿貪戀的情緒來,可她,最怕的就是這樣的情緒。
偏偏顧念深不肯鬆手,她忍了又忍,反複好幾次,終於動了動身體,輕聲道,“太晚了,我該休息了。”
那一刻,她沒有看見他臉上的表情,那是極度放鬆後的迷茫,還有滿足,但秦桑綠的話,像當頭棒喝,打的又準又快,連這樣的時刻,她都還保持著清醒,他自嘲地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連自己也無法察覺的黯然和失落。
四目相對時,他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眸光流轉,像海底的水草,一圈圈地纏繞在她身上,片刻後,他溫聲道,“阿桑,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驗證這場愛,我等你。”
說完,他的吻猝不及防落在她的眉心,然後轉身出去。
門關上,隔絕了他的身影,秦桑綠怔楞半晌,然後,木然地坐在床上。
眉心上他留下來的溫度仿佛越來越燙,燒的她心慌起來,怎麼辦?他們好像糾纏的越來越深了。
阿桑,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驗證這場愛,我等你。
以為又會整夜難眠,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夜色,竟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一夜安枕。
早上起床時,愣了一會兒,自己也覺得有些難以置信,洗漱後下樓吃飯,驀地想起昨晚爸爸說的,是他叫顧念深過來的,忍不住問道,“爸,昨晚你喊顧念深過來?“
“人家畢竟幫了東曜的忙,於情於理都該道個謝,但畢竟是晚輩,兩家又熟悉,總不好拿商場那套,請吃頓飯或送個禮對付過去,所以就打個電話喊他喝杯茶,碰巧昨晚你們出去玩,所以晚了。”秦時天解釋的詳細至極。
徐靜端著現磨的咖啡過來,笑著道,“那阿深那孩子怎麼說?”
秦時天抬頭看了坐在對麵的女兒一眼,淡淡道,“他說,自然不能見著桑桑為難。”
一口果汁喊在嘴裏,聽了爸爸這話,她差點給噴了出來,好不容易憋著咽了下去,一張臉漲的通紅,徐靜見女兒這樣,忙問,“桑桑,怎麼了?”
這樣一問,她更覺囧,幸好臉已經被漲紅,拿起紙巾擦了擦嘴,“沒事,喝的有些急了。”
秦時天若無其事般的看過來,可她分明覺得,像是被人拆穿心思,越發的不好意思起來,匆匆站起來,打了聲招呼便上樓換衣服準備去公司。
她和顧念深明明還沒怎麼著,而他在爸爸麵前這樣一說,反而讓人覺得曖昧不明,樓梯的轉角處她停下來,等了幾秒,果然聽見徐靜問,“阿深說那話什麼意思,又和桑桑在一起了嗎?”
她屏息凝神,聽著回答,秦時天慢悠悠地道,“報紙上不也說了嗎?念念不忘,藕斷絲連,桑桑既然不肯說,就先不要問,且看著吧。”
換了衣服下來,秦桑綠與父母打了招呼,便出門取車去公司,自從接了公司後,她向來守時,朝九晚五,從不搞特殊,這也是為什麼董事會那幫老家夥們,即便是對她不滿,這些年,也依舊沒有充分的理由將她推下去。
梅西做為秘書,按她的吩咐,每天早上在她之前半個小時來公司,見到秦桑綠,她點頭招呼,“秦總好。”
她點頭,梅西又道,“秦總,陸總在你辦公室。”
陸西年,這麼早?
剛推開門,就聞見濃濃的蛋糕味,果然,辦公桌上放著米樂家的盒子,還有一杯果汁牛奶,秦桑綠看了眼時間,笑道,“你不會把人家姑娘給拐走了吧,這個點,米樂家應該才開始營業啊,怎麼會有新鮮的蛋糕?”
“這倒不是,我和老板說,我喜歡上一姑娘,可無從下手,姑娘隻喜歡吃你家的蛋糕,老板就破例了。”陸西年笑著道,他笑起來的時候,左邊臉頰有個小酒窩,像個開朗的大男生,十分賞心悅目。
“那我就不客氣咯,正好當點心。”秦桑綠好心情的應道。
陸西年替她打開果汁牛奶,看著她道,“阿桑,我可是準備好要追你咯。”
聞言,她愣了愣,想起昨晚顧念深的話,陸西年心思細膩,笑著問她可有心思,她倒也大方,將顧念深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給他。
“阿桑。”陸西年指了指自己,一臉認真的神情,“這個人,一直在等你發現。”
他的目光溫柔又堅韌,秦桑綠怔了怔,笑著道,“可西年,我一直將你當做好朋友。”
門口,有一抹藍色身影閃過,很快,消失不見。
陸西年目光中漫過一絲憂傷的情緒,但很快,他抬起頭,仍舊溫和的笑著看向秦桑綠,若無其事地說道,“哎,阿桑,錯過我,你可真是沒有眼光。”
他真是一個謙謙如玉般的公子,像企鵝,永遠是一副溫暖和煦的樣子,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不用海誓山盟,不用驚心動魄,但足以一生安樂,所謂溫暖歲月的男子,便是這個模樣吧。
秦桑綠的心像被一股暖流熨燙過,十分妥帖舒心,隨即脫口而出,“那,要是我真沒人要,到時候,你就娶了吧。”
說完,自己先愣了,怎麼可以有這麼自私的想法,立刻想改口把這句話變成一個玩笑,但陸西年抬頭看著她,認真道,“好。”
一時間,她反而不知道該接什麼了,隻好笑笑作罷。
大概不管多麼愛睡懶覺的人,都會願意為喜歡的人早起,例如陸西年,他願意開車繞這個城市半圈,等老板早起為了她做一個蛋糕,再趁著蛋糕還熱的時候,送到她麵前,搏她溫柔一笑。
而蘇南微亦是如此,當第一抹陽光,落在她的窗簾上時,她便睜開眼睛,親自洗手作羹湯,嚇壞了家裏的管家。小時候,看書上寫,一個女子親自為男子做飯洗衣時,她真的難以理解,憑什麼要委屈自己,而現在,如果可能,她願意一輩子為顧念深洗衣做飯,這是隻有妻子才有的權利。
管家開門時,趙天然剛煮好咖啡從廚房出來,蘇南微一點兒也不怯場,乖巧大方地喊道,“阿姨。”
趙天然愣了愣,一時間沒想起對方是誰,蘇南微見狀,立刻自我介紹道,“阿姨,我叫蘇南微,是阿深的朋友,做了早飯來送給他。”
趙天然與管家飛快地相視一眼,眼前的女子,穿衣打扮,分明是家境優越的小姐,竟一早起來為阿深做飯,沒想到阿深回來沒多久,竟就有了這樣的事,不過,做為母親,沒有比看兒子被人喜歡,更讓她覺得優秀和自豪了。
何況,年輕漂亮的女子,向來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趙天然熱情地招待道,“你先坐,阿深出去鍛煉了,一會兒回來。”說完,親自領著她去客廳坐下。
果然,論壇上說的還是有幾分道理,想要取悅喜歡的人,就先取悅他的家人。
顧念深回來時,蘇南微幾乎移不開眼睛,他穿著白色連帽運動服,臉上的汗水還沒幹,目光明亮,褪去平常的冷漠疏離,讓人覺得陽光生動。
秦桑綠也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他吧?
“阿深,我做了早飯給你送來了,雞絲小粥,涼拌木耳,還有糯米團子。”她興奮地跑到他麵前,仰頭獻寶似的說。
趙天然從廚房走出來,就看見這樣的一副場景,女子仰頭,一臉明媚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陽光落在她的臉上,金燦燦的一片。
但阿深呢?他眉頭輕蹙,目光淡漠,似乎並無感動,她想起了幾年前,他過生日時,阿桑親手給他畫了一雙鞋,白色的球鞋,樣式簡單,隻是她親手塗鴉,他捧在手裏,雖不見臉上有多麼興奮,但眼底那喜悅,幾乎快要溢了出來,連嘴角都是揚著的,與此時,分明不一樣。
做為過來人,她一眼即看穿兒子的態度,昨天,報紙上還登,他與阿桑藕斷絲連,五年前,她雖不知道他和阿桑為什麼一夜分開,但他決然選擇離開,自己養的兒子是什麼性格,她知道。
所以,不免有些擔憂,這樣的愛一人,或許,不如被眼前女子這樣喜歡著吧。
“來,阿深,蘇小姐做的很香,我聞著就不錯。”她笑著招呼。
蘇南微受了鼓勵,開心道,“那阿姨,我明天再多做點,這可是我第一次下廚,昨晚練了好久呢。”
顧念深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這樣的話,我會很困擾。”
趙天然瞪了兒子一眼,轉頭看蘇南微,她的笑凝結在臉上,然後,慢慢散開,又故作無所謂,聽不懂他的話似的,接著道,“不會不會,我隻是送飯過來,不打擾到你的。”
顧念深不再言語,以他的修養,是絕不會在長輩麵前,做出讓人難堪尷尬的舉動或言語,但,那碗香氣四溢的雞絲粥,以及木耳和糯米團,卻被孤零零的晾在了一旁,像它的主人。
出了門,顧念深的臉色冷下來,轉身看著蘇南微,一字一句道,“五年前,我沒有喜歡你,五年後,也不會。”
“那六年後呢?七年後呢?十年後呢?”她接的極快。
顧念深無奈地皺皺眉,轉身疾步離開,蘇南微一路小跑追上去,直到他開了車門,她才跟上去迅速攔下。
“阿深,我喜歡你,誰也做不到讓我不喜歡,也包括你,五年前,我為了去追你,被我爸攔住關了起來,現在你終於回來了,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還是喜歡你。”她仰著頭,認真地看著他。
顧念深推開她,驅車離去,他揉了揉眼睛,她還和幾年前一樣,不管他是軟硬兼施,還是冷眼冷語,或不理不睬,她都隻說一句話,除非你喜歡我,其他,什麼也別說,說了我也不聽,哪條法律規定,我不能追我喜歡的人,而且,我又沒有奸淫擄掠,誰也管不著。
整整四年,她沒少纏著他,哪怕彼時他佳人在懷,他就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臉皮比萬裏長城還長。
況且,她還是蘇維伯的掌上明珠,雖不如顧、容、紀三家,在G市也聲明顯赫,他輕易動她不得。
看著飛馳而去的車子,蘇南微的表情漸漸垮下來,不複之前得飛揚跋扈,明豔無雙,胸口悶悶,有點兒想哭,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把情緒憋回去,現在就受不了,那以後怎麼辦?
緩緩蹲下去,將臉埋在膝蓋裏,誰愛的多誰就辛苦一點,她是活該,那是自己喜歡看重的人。
這些年,比賤,她輸過誰?反正大家早都這麼認為了,甚至連她自己的父親也是這般怒其不爭地罵她。
秦桑綠知道這些,都已經是幾天以後了,鹿米米電話裏纏著約她出來喝茶,落座後,就巴拉巴拉地講了一堆從容夜白那打探來的消息,說她除了每天早上給顧念深送飯,白天還去他的辦公室,說完後,還自我總結感歎一番,“哎,像蘇南微這樣毫不顧忌的喜歡一個人,其實也是件挺難得的事情。”
她攪拌咖啡的手頓了頓,鹿米米看她發愣,朝她揮了揮手,“阿桑,哎呀,你不用擔心啦,阿深對你可是磐石無轉移,聽小白說,他一直都沒給過蘇南微好臉色,但她還是笑嘻嘻的堅持。”
她像個小妹妹,單純天真毫無城府,和她在一起,秦桑綠覺得很輕鬆,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笑著道,“比喻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想起那天晚上他說的,時間會驗證我對你的愛情,或許,時間也能驗證別人的愛情,怪不得這幾天他沒有來找她,想必是被纏的沒有時間,一直以來,讓她覺得頭疼的事,現在被蘇南微給解決了,她自嘲似的笑了笑。
漸漸地,開始傳出流言,蘇家大小姐與顧念深同進同出,行為舉止親密,媒體亦跟著捕風捉影,拍一些模糊不清的照片。
可秦桑綠顧不得這些,東曜的股東又開始拿著資金問題做文章,之前,顧念深的話,讓他們有幾分忌憚,但現在公司裏,資金明顯出現缺口,而經商,向來是錢滾錢,大的項目,目前接不下來,手裏的股票現在不可能賣出去,因此,股東們開始發難,要求她一個星期給出解決方案,否則,開股東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