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她急火攻心,嘴角四周都起了泡,整個人顯得十分憔悴。
陸西年每天中午開車繞一圈來陪她吃飯,看著她的一臉疲倦的樣子,取笑道,“舊情人又有了新歡,所以阿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得,你別用激將法了,有時間啊,趕緊幫我想想辦法。”秦桑綠睨了他一眼道。
“已經想到辦法了啊。”陸西年笑起來,露出好看的小酒窩。
秦桑綠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陸西年不是說大話的人,因此,急忙問道,“什麼辦法?”
陸西年失笑,真不知道自己怎麼喜歡上這樣一個女子,要強,狠心,聰明,以前念書時,總覺得自己喜歡的會是平靜溫和的女孩子,後來喜歡上她,才恍然明白,準則,規範,理智,在愛情麵前通通不起作用,這原本就是一件莫名其妙,毫無理智的事情。
伸手指了指麵前餐桌上的食物,他輕笑著道,“吃完就告訴你。”
聞言,秦桑綠皺了皺眉,一臉要和他急的表情,但看著他溫柔卻認真的神色,忍了忍,點點頭,然後開始吃東西。
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為哄褒姒一笑,他傾囊而出,為哄心上人吃一頓飯,原來,他竟和周幽王一樣的傻。
吃完飯,秦桑綠忙問陸西年想到的辦法,他笑笑,喊來服務生買單,然後攬著她上了車,看著她疑惑又著急的模樣,陸西年覺得內心有股巨大的洪流湧過,他感到強烈的滿足和充實。
因此,語氣變的更溫柔起來,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輕聲道,“好啦,回公司看看就知道了。”
顧念深,你錯過的時間,由我來填補,這一場博弈,才剛剛開始,陸西年這樣想著,內心激蕩不已。
下車時,甚至來不及告別,就匆匆進了大廈,出了電梯,一路直奔到辦公室,打開電腦,提示有新的消息,盯著電腦屏幕,她驚愕不已,公司的賬戶上,赫然多出了一筆龐大的數額,剛好堵上現在的資金缺口。
關上電腦,衝出辦公室向樓下跑,果然,他的車還停在外麵,陸西年看著疾步過來的秦桑綠,嘴角漫過一絲笑意,她這樣子,真像是要趕來與他共赴一生。
他先一步替她拉開車門,她還沒坐穩,就忙問道,“那錢是怎麼回事?”
“當然是我傾囊而出。”陸西年笑。
“陸西年。”秦桑綠認真地含著他。
“一半是我的這些年積蓄,另一半我轉公司。”陸西年輕描淡寫地解釋。
秦桑綠驚愕地睜大眼睛,他說的風輕雲淡,但她知道這背後的風險,做為私生子的他,幾經艱難,才讓陸老爺認同,進入陸氏與他大哥一起管理公司,這筆錢,對於陸氏不算多,但也不少,如果東窗事發,他之前的作為就算是白費功夫了。
“不行。”她斷然拒絕。
這是在關心自己嗎?陸西年的目光,溫柔的像可以溢出水來,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將她攬在懷裏,在她耳後輕語道,“阿桑,能幫助心愛的女人,這樣的成就感,真好。”
這樣直白表露自己的感情,她雖然為難,但更多的卻是感動,這些年,他陪在她身邊,從不拿感情要挾,她是自私的壞女人,明明有所感應,卻從不曾回應,假裝不知道,而現在,他竟要為她做這麼大的犧牲。
想了許久,她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我不要你這樣做。”
“看了這樣一副你儂我儂的畫麵,真難得。”
秦桑綠嚇了一跳,驚愕地轉過身,顧念深站在車旁,車門開了一半,他的半邊身體在陰影中,給人一種逼迫感,她推開車門,他俯身盯著她,目光灼烈,爾後,從她身上掠過,落在陸西年身上。
他嘴邊微挑,笑的極其諷刺,字字珠璣道,“想要學英雄救美,怎不知,後院已經失了火。”
秦桑綠疑惑不明,但看陸西年驟變的臉,忽然明白過來,顧念深接著道,“陸老爺,怎會真放心將他一手創下的帝國交到你手上,搞不好連倒茶水的都是眼線。”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讓陸西年很不舒服,他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麵前,說他根本無能無力幫助她,陸西年隻覺得胸口像燒著一把火,難受極了。
但秦桑綠沒有想這些,她一心都擔心著的陸西年該怎麼辦,轉過身,焦急道,“我去把錢給你轉回去,你現在快回去,快點兒,主動回去,比起讓別人找要好。”
顧念深目光灼灼,盯著她放在他手背上的手,她對他避如蛇蠍,倒主動去和另一個男人親密。
陸西年仍舊保持著鎮定,他睨了某人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淡笑道,“沒事,我先過去,你等我消息。”
秦桑綠點頭,滿目焦急,匆匆地下了車,陸西年朝她揮了揮手,她伸手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看著他的車子消失在視線範圍內,她想起要趕快把那筆帳轉走,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進懷裏。
他的親吻猝不及防落下,像盛夏的太陽,所到之處滾燙灼烈,他伸手按住她的後腦勺,力道極大,霸道蠻橫。
秦桑綠驚怒不已,她的雙手被他捆在胸前,根本無力掙紮,怒極,抬腳,狠狠的踩下去。
七寸的高跟鞋,用足了力氣踩下去,顧念深倒抽一口氣冷氣,秦桑綠趁機推開他,顧念深冷著一張臉盯著她。
“你要發瘋別拉上我,有毛病!”她氣極了。
“不要和別的男生太親近,不要有肢體接觸,不要單獨約會。”他一字一句道。
她怒極,反倒逐漸平靜下來,從容不迫地迎著他的目光,淡漠道,“顧先生,五年前我們就分手了,現在,沒有任何關係,我怎麼樣,不需要你同意與否。”
顧念深冷笑,渾身都透著一股迫人的氣息,他眸光轉動,翻滾著強烈的情緒,但又如數隱去,輕笑道,“阿桑,你是料定我舍不得對你怎麼樣,但若是旁人呢?我可不一定有這麼好的耐心。”
秦桑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顧念深嘴角漫著譏諷的笑,他不動聲色地與她對持,他原本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隻要能達到目的,他不介意用什麼手段,他對她溫柔,但不能越過他的底線,他們都不是五年前的樣子了,時間,猜疑,嫌隙,都是不容易越過的鴻溝,他想盡辦法,給她足夠的時間,打消她所有的疑慮,若有阻礙,他必然強硬清楚,除了她,他有什麼好顧忌。
五年後的顧念深,秦桑綠看不透,他讓她心生不安,在他麵前,她所有的心思都是為了能自保,她小心翼翼,不敢掉以輕心,可如今,他明確地告訴了她,他要她。
他要掐死自己的那一幕,五年來,總會出現在她的夢中,醒來後,她驚懼不已,當年,他的恨,他的憤怒,都還曆曆在目,她不相信愛有這麼強大的力量,能夠讓他忘了當初的一切欺騙和利用。她怕他會催毀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但他已經強行進入了她的世界。
夏夏在門外敲門,半晌無人回應,她推門進去,看見趴在桌子上的秦桑綠,她忙過去,輕輕推了推她,“阿桑,身體不舒服嗎?”
她抬起頭,眼眶泛紅,明顯是哭過,夏夏嚇了一跳,相識幾年,很少看見軟弱的秦桑綠,尤其是在工作時間。
而她接下來的話,更讓她不能置信,她竟然問她,“你能相信一個被你利用過的人,能夠因為愛而原諒你?”
顧念深。這是瞬間跳入她腦海的名字。
想來,也隻有那樣的一個人,才能讓秦桑綠這樣的失態吧,但,她說自己利用過他,她是東曜唯一的繼承人,不缺錢財,她利用他要什麼?
“也許,他也不能原諒,但還是愛,阿桑,愛,是一件讓人沒有辦法的事。”夏夏道,她想起另一個人。
秦桑綠疑惑,迷茫地看著她。
夏夏笑了笑,“阿桑,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B,是個不算漂亮,但卻十分有魅麗的女子,她是記者,每次哪裏有事情發生,她總是不顧一切衝在最前麵,報道第一手資料,從不弄虛作假,並且言辭犀利,有一次,她報道了一則消息,對政府很不利,領導要求她的禁言,並向對方道歉,哪知,她竟在飯局上和人叫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然後,瀟灑的辭職。
男人就是這樣喜歡上了她。年輕,敢作敢為,又有個性的女子,總能激發男人的征服欲,他為她,也算費盡心思,哪一個女子沒有憧憬過可以擁有無所不能,又對自己溫柔的男子,最後,當然是陷入愛河。
可是,她後來發現,男子是有妻兒的,她悲憤過,不惜與他決裂過,但敵不住思念,敵不住男子的道歉請求,耳鬢廝磨。後來兩個人又在一起了,很老套,她還為他懷了孕,當對方的妻子知道時,她已經懷孕七個月,她來打她,因此,孩子早產,整整在醫院呆了一個月才算保住了性命。
男人的生命中不止隻有愛情,他愛她不假,也愛他的財富和地位,女人當然是犧牲多的一方,她為他生了孩子,她這一生,都已然要和他糾纏不清了,為了片刻相聚的歡愉,她甘心漫長的等待,她見不得光,隻能和他在暗處牽手擁抱做愛,她給他做為一個女人的全部,而他給的,隻是他生命中零星微末的愛。
她也知道不該愛他,她也知道自己和他的愛不得善終,甚至還連累了自己無辜的女兒,她知道那個男人的自私,也知道他對愛的不夠擔當,很多次,她都下定了決心要離開他,可他隻要站在她麵前,什麼都不用說,隻要一個擁抱和微笑,就能輕易粉碎她的決心,她所有的沮喪,難過,絕望,似乎都是為了體現那一刻的幸福。
後來,她漸漸知道了,她對他的愛,原本就是自欺欺人的,靠不切實際得期望和幻想度日。
所以,愛從來就是沒有選擇也沒有辦法的。
夏夏說完,秦桑綠心裏變得更加混亂,她忽然想起一件不相幹的事,對於感情,她向來是比較克製的,記得有一年夏天,她躺在床上睡午覺,醒來後莫名地很想他,掙紮了許久,撥通了他的電話,剛響幾聲就掛了,隨即,他回過來,問她怎麼了?她說,沒事兒,打錯了。其實,她就是想他了,想聽聽他的聲音,但,她不肯承認。
——也許,他也不能原諒,但還是愛,阿桑,愛,是一件讓人沒有辦法的事。
——愛是沒有選擇也沒有辦法的。
這兩句話在她腦海裏糾纏不休,她不知道要如何處置,紛雜的情緒,像一張大網,她被困在裏麵,她拚命地要掙脫開,身心俱疲。
陸西年的電話來時,她正準備休息,聽見他的聲音,恍然想起下午的事,心裏有些愧疚,他為了她冒這麼大的風險,她竟為了顧念深,連問一句都忘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倦,充滿歉意地說,“阿桑,對不起,沒幫著你。”
顧念深提醒的很及時,他趕回去時,陸老爺的確在公司,而她也一刻沒有耽誤的將錢重新轉回去,陸老爺原本想息事寧人,畢竟,他的存在,也是製衡陸大公子最好的方法。
但他主動交代出一切,相比隱瞞,他選擇坦誠,最起碼會打消陸老爺的幾分疑慮,他問他,“這樣做,不怕我將你逐出陸家嗎?”
她聽得緊張,連問,“那最後都解決好了嗎?”
“嗯。”陸西年道。
聽他這樣說,秦桑綠才放下心來,呼出一口氣道,“那就好。”
“阿桑,你猜我怎麼說服他的?”陸西年的聲音從聽筒裏淡淡傳來。
她放心地躺在床上,笑著道,“我洗耳恭聽。”
“我對他說,我愛上一個女子,我想要配上她,在她有任何苦難時,都有足夠能力替她解決,為了這個,我會不惜一切變的強大。”他平淡的語氣像是在說,我明天要去哪裏吃飯,像是這已經理所當然成為他生命的中的一件事。
她握著電話,心裏的震驚甚至超過感動,陸西年是謹慎的人,想必這些話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她一直以為他隻是對她有好感,但今天,他所說所做,都顯然不止在好感的層麵。她不能給他任何可能的期望,她是自私的人,但所有的自私都擺在明處,不能裝作無知的承受著他的情意帶來的好處。
沉默半晌,她斟酌著說,“我已經不是十六歲,一心渴望被強大的男人庇護,而愛,也和這些沒有關係。”
如果我愛你,不必你非要成為某種樣子,我隻是因為愛你。
落地窗外,灰藍色的天顯得格外暗沉厚重,像隨時會有一場大雨落下,盤邊似的小小月牙從雲層裏冒出來,皎潔明亮,散發著清冷的銀光,在漫天烏雲中,透著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漠感。
陸西年無聲地笑了笑,就像秦桑綠,雖然她靜靜地,但你知道,她不可小覷,充滿力量,不管處於怎樣的境地,都散發著屬於她的光芒,獨特的冷清,明亮。
“阿桑,你可以當做,這隻是我一個人的事。”他輕聲道。
反正,來日方長。
掛了電話,秦桑綠躺在床上,她想起很久以前還在上學時的一件事,那時候,她雖然已經向顧念深表達了心意,但還沒有和他在一起,可不知怎麼回事,同班竟有一個男生突然說欣賞喜歡她。
年少的時候,喜歡一個人,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天天給她寫情書,在路上攔住她,說一些從書看來的句子,送禮物,唱情歌,鬧的沸沸揚揚,陣仗絲毫不亞於她對顧念深的追求。
開始時,她還覺得得意,讓顧念深知道她也很搶手,讓他有危機感,但顧念深始終不為所動,直到有一天,那男生竟莫名其妙地退了學,紀南方傲嬌的不像話,在她麵前,走路都恨不得橫著來。
她知道肯定和顧念深有關,雖然,她的目的達到了,但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錯,至於逼迫別人退學嗎?她覺得有些過分,於是找到他,他說,喜歡我的女孩兒,就該知道收斂,偷偷喜歡便好。
與上午他說的話,並無二致,他就像一隻懶洋洋的獅子,出手時,一口就能咬斷獵物的脖頸。
以後,還是要和陸西年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在G市,他還不是他的對手。
早上吃飯時,秦時天問起了公司狀況,自從她接手後,他就極少過問,秦桑綠將目前東曜麵對的問題坦白地告訴了他。
飯後,秦時天將她留了下來,說有件事與她商量,她坐在沙發上,秦時天從書包裏拿出一疊資料,然後推至她麵前,正色道,“阿桑,建築這一塊,雖不是東曜的主業,但畢竟也做了幾年,一直不溫不火,你看這個,下個月,政府公開對這塊地招標,從地形上看,這塊地,以北是和G城連接,以南,是交通要道,政府有意再建一座高鐵,以這塊地為坐標,這裏,以前是龍蛇混雜,但地勢極好,算是新城區的中心,阿桑,你做好工作,準備一舉拿下,若是做好了這裏,名聲大噪不說,利潤更是十分可觀,不僅對其他業務有所帶動,也解決了目前東曜的問題。”
她低下頭翻閱著手裏的資料,從地圖上看,這的確是目前G市有待開發的地區中最好的一塊,並且有政府支持,可謂是名利雙收。
但這樣未公開的私密,父親是從哪裏的來的呢?秦時天看出了女兒的疑惑,解釋道,“阿桑,從商人脈很重要,你若真打算要接任東曜,而不是趁年輕鍛煉一下,這方麵,要注意。”
秦桑綠點頭稱是,她倒不是特不善交際,隻是不喜歡那樣的場合,聲色犬馬,人人都是笑著的,熱鬧的,但太過喜悅,反而顯得有些違和,虛與委蛇。
顧念深曾說,她骨子裏還保留著不切實際的天真。
回公司後,吩咐了梅西若無需要緊急處理的事情,就不要打擾她,梅西有些意外,跟了她幾年,從沒有見她這樣對待過公事,但她是聰明的下屬,不該問的從來不問。
攤開的地圖放在辦公桌上,地圖描繪的很細致,彎彎曲曲到每一條路,八十年代的筒子樓,已經搖搖欲墜,斑駁的牆麵,隨處可見的垃圾,內衣。這裏,曾是G市的貧民窟。
她一直盯著看,直到眼睛有些幹澀疼痛,才移開視線。站起來,走到窗前,十五層的高度,可以俯瞰整個商業區,聳立的高樓,被規劃整齊的綠化,以及水池,停車場,休閑區。
許多人都覺得這裏壓抑,可秦桑綠卻一直都喜歡這樣井然有序的規劃,幹淨整潔讓人安心。
頭抵著玻璃閉上眼睛,大概是太疲倦了吧,當初,她不顧媽媽的反對,一畢業就進入東曜,謹慎穩妥,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花上,一步步得到大家的認可,讓自己變強大起來。
現在,所有人都說,阿桑年紀輕輕,又是女孩子,竟沒想到卻有經商的天賦。別人看見的是天賦,但沒有人看見,她曾經因為一個決策錯誤,被董事會苛責,一個人躲在廁所大哭的場景。哭過後,洗洗臉,化好裝,再若無其事地走出來。
這世界上,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其實取決你能承受多大的磨難,真沒有誰能輕輕鬆鬆如願以償。
紀南方,曾也發誓,絕不從商從政,一生都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在容夜白和顧念深忙著擴大事業版圖時,他還在過著瀟灑的貴公子生活,可最後,到底也沒有能擰過老爺子,在將老爺子氣住院後,看著病床上的老人,他還是選擇了走一條原本就被規劃好的路。
四月十八,他二十六周歲生日,在紀家別墅請客,請了圈內眾多朋友,算是告別儀式,亦算是重新開始。
鹿米米說,阿桑,我有時候真心疼小白他們幾個,別人看著他們權勢榮華,但背地裏,他們失去的又有誰看見,即便日後有再大的能耐,總有小人說,還不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祖宗庇護。
人生就是這樣,一路走,一路失去,得到的也未必是自己最初想要的,但已經走的太遠,回不了頭了。
想的出了神,鹿米米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阿桑。”
“嗯?”她恍然反應過來。
“這邊太陽有點大了,走,我們去那邊玩吧。”鹿米米笑眯眯道。
紀家別墅外麵的花園很大,綠草如蔭,他的生日按西式請客,圍著圓形噴泉兩旁擺著長桌子,上麵有各色菜肴美酒,有侍者站在一旁,秦桑綠順著她指的地方看了眼,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鹿米米吐了吐舌頭,挽著秦桑綠的手,不有分說地將她拉起來,“走嘛走嘛,不然一會就該曬黑了。”
她沒有辦法,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隻好由著她,何況,既然來了,好好應酬一下也是應該,於是隨著她過去。
離的老遠,就聽她喊,“小白,阿深。”
大家紛紛看過來,她喊小白就算了,後麵再帶上阿深,有說不出的曖昧和怪異,容夜白看嬌妻過來,立刻攬到了身邊,惹得眾人取笑,秦桑綠怕話題又到自己和顧念深身上,於是,忙問,“南方呢?”
說曹操曹操到,他端著酒,吊兒郎當道,“呦,難得你會想我。”
這人是人來瘋,她索性不和他貧,端過侍者送來的果汁道,“生日快樂。”
紀南方癟癟嘴巴,“阿桑,你忒不厚道了,竟然用果汁就想把我給打發了。”
顧念深的噙著笑看他,紀南方哼一聲,一臉鄙視不爽的神情道,“好啦,不為難你顧少的心上人。”
蘇南微從秦桑綠到顧念深身邊的那一刻,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她是她第一號要戒備的人,她要逐漸阿深對她的注意力,什麼相見不如懷念都是騙人的鬼話,她隻相信,見麵三分情。
紀南方這個王八蛋,總是要把他們扯在一起,蘇南微深吸一口氣,整整衣裳,笑容燦爛地走過去,徑直到顧念深身邊,仰著頭看向紀南方,“阿深的心上人在這裏好不好?”
得,又來一個會生事兒的主。秦桑綠瞪了眼鹿米米,後者則仗著有人撐腰,擠眉弄眼地和她打哈哈。
蘇家千金,顧少,東曜繼承人,大家都不想得罪,這個時候,玩笑開的不好就是引火上身,容夜白向來聰明,隨便找個話題,帶著大家跳過這一節。
顧念深轉頭看向秦桑綠,自然地問,“陪我去那邊吃點東西?”
看著蘇南微緊張的神色,她笑著應下來,鹿米米朝她比劃一個V的手勢,轉過身,沒多遠就聽見紀南方在後麵嚷,“你去什麼去,別跟著添亂了,小心阿深生氣。”
大抵是在說蘇南微。
顧念深瞥了眼她,淡淡道,“阿桑,我與你說個故事,可好?”
難得他有這個閑情逸致,她總不好拒絕,長桌旁都貼心地豎起了好看的遮陽傘,兩個人並肩站在傘下,他說來吃東西,也不過就吃了幾口清淡的糕點,倒是她,向來食欲很好,再加上也不想直接麵對他,因此,邊吃東西邊說話。
京城裏有一個王爺,長相俊美,溫潤如玉,許多大家閨秀都想嫁他為妻,但他偏偏看上一個青樓女子,風塵女子就算了,若長的美若天仙也罷,可偏偏還瞎了一隻眼睛,他迎娶她那天,有人說娶青樓女子不算,為什麼還是個半瞎子,那王爺笑道,自從我愛上她,看天下女子都多了一隻眼睛。
他說的不算是什麼新故事,意指王爺情有獨鍾,但他說完,轉過頭,噙著笑看向他,眼底光芒四溢,眉梢眼角莫不是風華,秦桑綠忙別過頭。
隻聽他淡淡道,“阿桑,我隻心悅你,從此,除了你,天下女子皆無分別。”
像是喝了一口熱水,滾燙炙熱的感覺從喉嚨流進整身體,貫穿所有的神經和脈絡,她的心顫了顫,一陣強烈的悸動。
這樣的情話,比一句我愛你不知重多少倍,畢竟,情有獨鍾,才是愛情最高的境界。
她的臉慢慢紅起來,從耳後一直蔓延,像八月裏的桃子,煞是動人明媚,顧念深側目看著,忽然情動,難以自製,猝不及防在她臉頰落下一個吻。
秦桑綠像被燙了一下,轉過頭又驚又羞地看著他,他心情大好,愉悅地挑著嘴角,笑意從眼底溢出來,一圈圈,溫柔地裹住她,她愣了,怔怔地看著他,心底有種奇異的感覺,像初春時,迎風招展,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仿佛準備隨時盛開。
身後不遠處的鹿米米伸手捅了捅自家男人,興奮地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阿桑好像準備接受阿深了。”
紀南方看著身邊的某人,一張臉煞白,繃緊,目光複雜,像是要哭,但又極力忍住的樣子,他有些不忍,開口倜儻道,“好啦,你就是把嘴巴咬破,留了血,他也不會在意。”
蘇南微轉頭瞪著他,“你他媽別瞎操心。”
一通火終於找到可以發泄的地方了,她吼完,轉身疾步離開,紀南方臉色難看,從來沒有人敢甩臉色給他看,容夜白笑道,“你這傻子。”
紀南方剛想回嘴,忽然察覺容夜白曖昧的語氣和臉色,一張臉漲的通紅,容夜白忍不住笑起來,鹿米米疑惑不明地盯著他看。
容夜白心思機靈,看小妻子一臉急躁的樣子,低下頭耳語幾句,鹿米米立刻眼冒精光。
哦,原來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