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看《心狼》背後的獨家故事,聽你們對小說的更多建議,關注起點中文網公眾號(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眾號-輸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訴我吧!
他匍匐在屍體堆裏,看著遠方那個大人背著孩子漸漸遠去,無聲無息地融進黑暗裏,靜得像一塊石頭。半個多月的時間裏他一直都在這裏,沒有吃,也沒有喝,可是無論是寒鴉還是那兩個人都沒有發現他,那雙紮在屍體堆裏的腳似乎已經完全僵死,如同枯死的白樺樹樹皮,紋路縱橫,棱角分明。
他的身體披覆在毛發裏,像一隻蜷縮的小貓。
而那毛發幹枯地似是幾年不受雨水滋潤的衰草,隻是毛發下那偶爾閃過藍光的眼睛裏帶著強烈的殺氣與孤寂。
他不是不能動而是不敢動,他有些懼怕刀劍的反光,太多的同伴死於刀劍。那種危機感淩駕於天敵之上。
他無法忘記那一晚,漫天的血雨裏,有什麼東西鋪展開來。
以盔甲的鐵青色為經線,各種兵刃的光穿梭往來,以血色作緯,交織出一片因親人而死的怨憤。即使是他都能看出他們之間根本不認識,可是明明不知名姓的人卻可以以命搏命,甚至為了割下對方的頭顱而興奮地呐喊。
現在那兩人走了,他的目的也從最初的躲藏變成了獵食。
寒鴉撲騰著翅膀降落下來,他還是一動不動,隻是瞳孔裏的光幽幽變幻。
一隻寒鴉用硬喙啄開死人的眼睛,把眼珠叼在嘴裏。
白樺樹皮表麵浮出淡淡的青紋,然後青紋漸漸變實,連最細小的血管都浮出蒼白的皮膚,如弓弦繃緊,一觸即發。
那寒鴉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歪著腦袋,血紅的眼睛朝這邊望過來。
“嗷”一聲震天的長嚎,他化成一道影子從屍堆裏直射而出,鮮血迸射,烏翎紛落。寒鴉根本來不及躲避,轉眼間喉嚨便被咬住,頭顱與脖子隻粘連了一絲血肉,可是身體還在撲騰,最後歸為沉寂。
他吐出滿嘴的黑翎,混著血沫,前肢抬起,擦去下巴上的血跡,腹中饑餓被這血腥味一激越發的強烈起來,於是目光一轉,又落到周圍的屍體上。
他咬住屍體的肋骨,將骨頭剝離,將腸子拖拽出來,把整個胸腹掏空,將較好的血肉吞食下去。
耳畔風聲大作,他剛一側頭,一股大力迎麵如浪潮般打將過來。
這一下力道實在不小,隻見那小小的人影淩空倒飛,落地後猶自滑了十多米,撞到一具大漢的屍體才堪堪停住。他躺在地上,勉強抬起頭,慘白的臉上全是鮮血,隻能依稀辨出那是一張孩子的麵容。
一點光從鼻尖擴散,他看清了那個來者,那是一個廣袖長衫的道人,背負長劍,氣度非凡,站在數十米開外,空蕩蕩的長袖被殘餘的勁力激得不住翻滾:“人活著便該有所敬畏。”語氣裏帶著悲憫,但更多的是威嚴。
那個小小的人影呲著牙,唇齒之間盡是血絲,喉嚨口發出類似野獸的聲音。他站起來,朝著道人衝過去,可是他之前撲擊寒鴉的一躍顯然誘發了他的腿傷,跳到一半,身子一沉,力道無以為繼,竟夠不到他的咽喉,隻是兩隻手出爪如風,殺意十足,指甲之間沾著的血沫流溢出來,在空中劃出數道血線。
那道人表情沒有一絲變化,隻是身子一側,避開來勢,信手一拂,寬大的袖口仿若張滿的風帆,一股大力隔空將那孩子震飛出去。
“哢嚓”一聲,路邊一棵枯死的胡楊被孩子生生攔腰撞斷,孩子頭頂一道血柱沿著額頭流下來,兩眼一黑,就此昏厥過去。
朝陽初升,地平線上凝成火紅的一束。
“該去的都去吧。”道人從背後拔出長劍,劍身陡然四散,化作了千萬道細密的銀絲,帶著滄桑,從輪回盡頭悠悠飄來,飄灑如光縷。
那小孩咳嗽了幾聲,逐漸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一時間受不了強光的刺激,一隻手遮在前麵,眯著眼睛看著多日來乍破的天光。
“你醒了。”道人也不回身,還劍入鞘,負手看著焦土上如微塵般的細小光點飄入天空,融入陽光。
小孩看不見他的神情,卻覺得他的身影氤氳在水光裏,離得好遠。
“悲莫悲兮生別離,這世間便似一個巨大的樊籬,離別、相遇、快樂、悲傷,全然不能自主,從今以後你便以離字為姓,樊字為名,將來望能勘破生死,超脫輪回。”他遙望天空,“寧折不彎的劍雖有傲骨卻非名刃,再給你個字吧,便叫——劍心”
時光隨著四季慢慢地更迭、變遷,迷途的風沿著瀾滄江一路吹到了盡頭。
蜿蜒曲折的山道,淩空飛渡的石橋,嶙峋的山石,到處都裹著一層厚厚的白。
狂風卷湧,像是刀雨一樣席卷天地,重重疊疊的山峰好像從沉睡中驚醒了,皚皚白雪中巨浪遮天,像是從沉睡中驚醒的巨蛇,龐大的身軀不斷翻滾扭動,吼聲如驚雷。從它投下的陰影裏往上看,像是由無數刀劍劃破虛空留下的痕跡,無數淩厲的直線曲折、錯落成了巨蛇的身骨,將整片天空切割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