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蒂·格勞把大衛拉到一邊問道:“你有沒有把握?”
“有把握的,”大衛回答。他中了兩兄弟的計,唯恐胖子戈安得破壞談判,影晌他的前途。
柏蒂·格勞對戈安得弟兄和夏娃說:“那末,好吧,我回去起草合同;今天晚上給你們各人一份副本,你們可以考慮整整一天,明天下午四點,等我出庭完畢,大家簽字。你們兩位去撤回梅蒂維埃的控告。我寫信去叫人停止上訴,然後我們把撤銷沂訟的公事彼此交換。”
以下是大衛承擔各項義務的說明:
立合夥契約人:xxxxx & xxxxx
茲因安古蘭末印刷商大衛·賽夏確稱,能純粹采用植物原料,或以植物原料與習慣采用之破布混合,作成紙漿,使各種紙張成本降低一半以上,並能在鍋內平均上膠;大衛·賽夏與戈安得兄弟公司協議合夥,憑日後領到之發明執照,按照上開方法共同經營造紙工業。雙方議定條款如下……
這個文件經過長子戈安得周密考慮,並征得大衛同意;其中有一條規定,倘大衛不能履行諾言,即喪失全部權利。
下一天早上七點半柏蒂·格勞送合同來,告訴大衛夫妻倆,賽利才肯出兩萬兩千法郎現款接盤印刷所,當夜可以立契。
柏蒂·格勞說:“戈安得弟兄要是知道這件事,可能不簽合同,再來難為你們,要求拍賣……”
這筆交易如果早三個月成功,一切都好挽回,夏娃看見久已絕望的事忽然實現,覺得很奇怪,問道:“付款沒有問題嗎?”
“錢存在我那裏了,”柏蒂·格勞毫不含糊的回答。大衛說:“這竟是魔術了!”他要柏蒂·格勞解釋事情怎麼會如此順利。
柏蒂·格勞說:“不是魔術。事情很筒單,烏莫有些商人打算辦一份報。”
大衛說:“我可沒有辦報的權利。”
柏蒂·格勞說:“對你是一回事,對接盤的人又是一回事……不用擔心,盡管收錢,賣契上的條款讓賽利才去對付,他有辦法的。”
夏娃說:“對啊!”
柏蒂·格勞又說:“你答應人家不在安古蘭末發行報紙,賽利才的後台老板可以在烏莫發行。”
夏娃眼看不久能拿到三萬法郎,不用再為生活發愁,心裏飄飄然,已經把合夥契約看作次要的希望。因此對於合同上最後一點爭執,賽夏夫妻倆也讓步了。長子戈安得堅持發明執照要用他的名字。理由是大衛的權利在合同上寫得明明白白,執照無論用哪個合夥人的名義都沒有關係。他兄弟還說:“領執照的錢是我老哥的,旅費也是他的,加起來又是兩千法郎!要不用他的名字,這筆生意根本不談了。”可見銀錢老虎在每一點上都如願以償。四點半左右,合夥契約簽了字。長子戈安得很大方,送紿賽夏太太六打刻花刀叉,一條丹諾織的漂亮羊毛披肩,代替傭金,戈安得的意思是要人忘掉過去的爭論!一式兩份的契約才交換完畢,卡鄉把收清債款的憑據,各種文件,連同呂西安假造的三張該死的本票,交給柏蒂·格勞,忽然驛車公司的一輛貨車轟隆隆的開到門前停下,接著高布在樓梯上大聲叫起來。
“太太!太太!一萬五千法郎……呂西安先生叫人從博濟哀帶來的,全是現洋。”
夏娃舉起胳膊叫道:“一萬五千法郎!”
驛車公司的送貨員說道:“是的,太太,波爾多的班車捎來一萬五千法郎,嘿!份量不輕呢!底下還有兩個人替你搬錢袋。寄款人是呂西安·特·呂龐潑萊先生……我先給你一個小皮袋,裏頭有五百法郎,恐怕還有一封信。”夏娃念著信隻道是做夢:
“親愛的妹妹,茲寄上一萬五千法郎。
我沒有自殺,而是把自己出賣了,失去了自由。我不僅做了一個西班牙外交官的秘書,而且身體和靈魂都交給他了。
我要開始一種可怕的生活,也許投河死了倒反幹淨。
再見了。大衛可以恢複自由,他不難花四千法郎買一個紙廠,掙一筆家私。
但望永遠不再想起——
你的可憐的哥哥呂西安”
夏同太太進來瞧著工人堆放錢袋,嚷道:“我這個可憐的兒子真是晦氣星,他說的不錯,他即使有心做好事,也得不到好結果。”
長子戈安得走到桑樹廣場上說道:“好險啊,事情隻差一點兒!再過一小時,這些金子準會照亮賽夏的眼睛,看出合同的毛病。現在他答應三個月為期,到時我們就有辦法了。”
晚上七點,賽利才盤進印刷所,付了錢,最後一季的房租也歸他負擔。第二天,夏娃拿四萬法郎交給稅局局長,托他用大衛的名義買進年息兩千五百法郎的公債。接著寫信給公公,請他在瑪撒克物色一個價值一萬法郎的小莊園,作為她個人的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