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鷹兄弟通過南鬥十人組挑戰後不久,修武手下那班孩子也迎來了人生的一個大考驗。
我前麵說過,南鬥道場除了練功之外,還喜歡舉辦各種各樣的比武大會。比武分檔次分級別,由總道場舉辦,除相當於結業考試的南鬥十人組最高級別比武大會外,還有針對不同程度弟子的各種比試,保證人人有份。總之,在南鬥學拳的弟子們,當修煉到一定程度時,總是無法避免被丟到擂台上,在眾人的環繞注視下,與同門的師兄弟決鬥。盡管決鬥的兩人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了武者的尊嚴也免不了要奮力拚殺。
那一年,修武班上的孩子們剛好夠上參加最低級別的比武,這也是他們來南鬥後參加的由總道場舉辦的第一場比武。沒經過什麼風浪的傻孩子們突然之間如臨大敵,連我這個成天閑逛無所事事的人都感到了緊張的氣息。
這個比武對他們而言意義重大,隻有通過選拔的弟子才能回到各自己師父身邊,接受師父親自傳授,否則水平太差,就隻能繼續留在修武這個大班裏苦熬。
參加比武前,孩子們真正的授業師父們分別來到道場,觀察自家弟子的修煉情況,指出毛病提出建議後,他們會把情況統一告訴修武,由修武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代替他們監督弟子們改進。沒辦法,南鬥的大師們都很忙,他們每人手底下至少都有百十號弟子,這些修煉基本功的小徒弟根本輪不到由他們親力親為躬身教導,肯屈尊降貴在比武大會前趕來看上幾眼,指點幾句,已經是極大關愛。
那段時間修武忙得不可開交,即要接待絡繹不絕趕來的師父們,又要嚀聽記述他們的囑托,更要督促孩子們加緊練功,甚至還得充當心理醫生——有個孩子太緊張以致患了夜遊症,半夜起來站在床上練拳,嚇傻了一屋子人,修武給他做了整整三天心理疏導。
時間在緊張繁忙中一天天流逝,整個道場裏我成了最閑的人,修武怕我打擾他們練功,勒令我必須遠離道場百米之外(我有時會在道場外頭唱歌,百米距離是安全的隔音距離),於是我更加沒有事情做,隻能一個人到處瞎逛。
那天,我一路走到了道場後山的樹林裏,打算射幾隻野兔給父親做菜,雖然我不會拳法,但射箭的技藝卻在南鬥的孩子中排得上號。就在我追蹤一隻野兔走進密林深處時,忽然聽到前方隱隱約約好像有人說話,好奇的我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去,扒開擋在麵前的樹枝望去,隻見三位身著南鬥道服的人,半坐半躺地靠在一塊大石頭後麵,石頭擋住了,我看不見他們的臉。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閑坐在這裏而不去練功,如果不是別的道場的人,我倒想看看是誰這麼胸有成竹。
“你師父也沒有來嗎?”一個聲音說道,我驚奇地發現,說話的人是雷伊。前段時間,別人的師父都來了,但雷伊的師父直到現在也沒有出現。
“沒有!”另一個聲音響起,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那個人竟然是阿米巴。
雷伊和阿米巴什麼時候成為可以坐下來聊天談心的朋友了,難道他們忘了第一天交手時的情景了嗎?對了,阿米巴的師父也始終沒有來,原來是一對難兄難弟。
“我師父不會來,”又是阿米巴的聲音,帶著怨恨,“他以前就說我自作聰明,練功的路子不對,在我回歸正途之前,他不會再傳授我拳法。哼,他為什麼就不肯承認我的天才呢?”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
“比武大會我一定可以通過,”阿米巴接著說,“可是有什麼用?通過了我師父也不會接納我。”“彭”地一聲,他將一塊小石頭重重地擲向對麵的一棵樹。
“阿米巴,我也覺得你的拳法有點不一樣。”第三個聲音說道,我聽出了那是希恩的聲音,“每次交手我都能感覺到,你該聽你師父的。”
“當然不一樣,”阿米巴語帶激動,“我加入自己的理解和創意,提升了南鬥聖拳,我要創造開發更有威力的拳法。”這小子真是太有理想了,我頓時對他肅然起敬。
“哦,充滿創意的南鬥聖拳,為什麼不小心輸給我這個老實巴交的南鬥聖拳呢?”雷伊戲謔地說。
“哼!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你,讓你見識我真正的天才。可惜你聽你師父的話練拳,還不是和我一樣被師父拋棄了。”阿米巴帶著報複的語氣說,“你原本已經在你師父身邊,居然又被送到了這裏,真可笑!”
阿米巴你這樣刺激雷伊就不怕當場被削嗎?上次的教訓還不夠深刻,我在心裏說。
“我跟你不一樣。”雷伊漫不經心說道。
“有什麼不一樣?”阿米巴疑惑了。我也很疑惑,你師父不就是嫌你太鬧騰才將你送到這嗎?歸根結底你和阿米巴都是被“逐出師門”,有什麼不一樣?
“我師父沒說不讓我回去。”雷伊一本正經地說。
我倒!就是這個區別嗎?我聽到連希恩都笑了起來。
“兩個被師父拋棄的可憐人啊!”希恩發出一聲輕蔑的感歎,此時三個人中他是最得意的。他師父那天來考較了他的拳法,後來修武親自送他離開道場,我老遠地看到他拉著修武的手,一個勁地稱讚希恩多了不起,多有天賦,一定能在這次比武大會上力壓群雄,如果不是大廳廣眾下必須保持拳法家的威嚴和風度,他幾乎要與修武熱情擁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