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渾身上下像是被汽車狠狠撞過的疼,每一根細小的神經都在拉扯著慕初妍的思緒。
她雖然口不能言,雙目緊閉,可在這萬般寂靜中,聽力卻是出奇的好。
“紫鵑,你不能拿走這些銀兩,這是七娘子最後的救命錢了。”
“實話跟你說吧!夫人今兒個晚上就要把這短命鬼送去莊子裏了,這些錢給她也是浪費。”
“不會的,老爺不會對娘子如此狠心,定是你起了貪念,想要得了七娘子的銀子。”
“你放手!”
隨著一聲巨響和驚呼,潮濕的房間裏歸於安靜,不一會兒卻響起了小丫頭壓抑的抽泣聲。
一陣藥香飄來,隨後便是急促的關門聲,一個聲音更為蒼老的聲音道:“輕畫,被旁人看了去可不得了,你是嫌七娘子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小丫頭從地上站了起來,摸著半邊摔傷的臀部:“永娘,是我沒用,連娘子救命的錢都護不住,早知道紫鵑是個白眼狼,我當初就該防著她。”
“人心最是難測,今日便不是她也會有旁的人,你一個小丫頭如何防得住?”
永娘扶著床上贏弱的小女孩起身:“七娘子命苦,我們做奴婢的不能改變什麼,好好照顧她才是真。”
昏昏沉沉中,好像有苦澀的液體流進了她的喉嚨裏。
“咳咳咳……”慕初妍猛烈的咳嗽了幾聲,緩緩睜開了雙眼。
“娘子!”
“娘子?”
同樣的一聲驚呼從兩個人的嘴裏說出來。
什麼娘子?
慕初妍心中疑惑,卻沒有開口說話,而是裝做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古裝小美女和粗衣婦人。
她記得自己是在參加一個慈善晚宴時被慕家的分支算計出了車禍,現在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她陌生的眼神使輕畫和永娘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永娘問道:“娘子,可是哪裏不舒服?”
慕初妍正要開口說話,腦子裏突然如洪水一般湧入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抬手想要按住自己的太陽穴,卻發現這手掌要比她原來的手小得多。
她想驚呼,可是腦仁疼的厲害,半點力氣也提不上,終是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是大偃國第一富商的嫡女,卻因親娘早逝受到繼母和家中其他兄弟姐妹的欺壓與羞辱。
繼母是祖母的親侄女,因家境敗落而投奔慕家,母親還未過門前,她就已經以妾室身份生下了長子慕北晨和長女慕初雲。
母親的家族是上京有名的書香門第,曾一門出過三狀元,到了她母親這一代,幾個舅舅棄筆從戎,在大偃的萬裏河山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勳。
按說蘇家這樣的名門望族是看不上慕家這樣的商賈之戶的,奈何蘇閣老老年隻得蘇玉華一個女兒。
真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禁不住她的苦苦哀求,母親終是下嫁給了慕康德。
成親後的蘇玉華才知道,他府中已有一兒一女,且已滿歲。
若說不失望是假,但是她愛慕康德,在他甜言蜜語的攻勢下,她還是接受了李月眉,並讓夫君納了她為夫人。
這也是為了讓慕家的長子和長女日後能多幾分體麵,要知道夫人雖比不上正室主母,可也是妾室萬所不及的。
也不知是何故,蘇玉華嫁進慕府三年竟無所出,慕家老夫人因此對母親很不滿,又因她出身高貴,處處壓自己一頭而心中不痛快。
所以經常召了母親前去服侍自己,對自己的侄女百般嗬護,對蘇玉華卻是萬般的刁難。
時常以正室無生育能力此等誅心的話,要求母親給慕康德納妾。
蘇玉華生慕初妍那年,若不是永娘從外麵的醫館請了郎中來,恐怕難產的母親會一屍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