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孟怯怯地叫了我一聲:“可可……”
我對沈小語說:“賓少最近忙什麼呐?”
她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
我笑了笑,說:“對了,我找賓少有事兒來著,想問問他,我以後結婚能不能也來你們家城堡酒店辦婚禮?優雅大氣,奢華低調,說不定你們衝著我前夫的情麵還能給我免了場地費用,好家夥,省好大一筆錢呢。”
沈小語的臉色一瞬間變白,再慢慢騰出紅色來,像隻受驚的小貓。半晌,她才喃喃道:“你……你知道了?不對,你一定見過顧易宸了,是不是?”
我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倒是辛孟嚇了一大跳,動了動嘴唇發出兩個艱澀的音節:“……前夫?”
我偏過頭看向她,說:“對,我們在外麵看到的那個人,他其實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前夫。半年之前我們離婚了。”
我這麼說,也算是回答了沈小語。
沈小語說:“可可你不要這樣。”
我歎了一口氣,其實我也很討厭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刻薄,尖酸,不近人情。
沈小語說:“顧易宸前兩天突然說要在這裏辦婚禮,很急,非要這幾天辦,你知道,我和賓沒有辦法拒絕他。我們想,顧易宸應該不知道你在這裏的,所以就盡量瞞著你,不讓你們碰麵。但是你們還是見著了,命中注定躲不過的。”
這個時候我突然意識到,賓少和沈小語首先是顧易宸的朋友,之後才是我的。這個想法讓我渾身發冷,我離開顧易宸是想讓他幸福,如今他就要得到幸福了,我的心卻開始橫著疼,豎著疼,絞著疼,翻滾著疼。從前我覺得自己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固執,後來又覺得自己優柔寡斷,這真是非常糟糕。所有我認定的事情我都會在反複猶豫中不知不覺地朝目標靠攏,就像拿一把鈍刀去砍一塊木頭,一邊比劃著要砍斷,一邊又有點舍不得,於是最後的最後,木頭被砍壞了,刀也壞了。但總歸我想砍斷的木頭還是斷了不是麼?
我幾乎要哭出來。
現在我忽然明白,所謂固執得非要離開顧易宸不可,所謂優柔寡斷又一次次忍不住想念他,這一切都因為我太自私。
眼睛酸澀得厲害,我伸手捂住眼睛試圖緩解一下疼痛,好半天,我聽見自己說:“小語,我知道你和賓都是為了我好,我一點兒都不怪你們,真的。剛才是我沒有控製好自己,我剛見過顧易宸,我控製不了我自己……”
沈小語一下子撲過來抱住我放聲大哭:“可可對不起,見鬼的婚禮,我馬上去找賓讓他把顧易辰婚禮給砸了,我靠!他怎麼能這麼殘忍,可可……”
她這一哭我突然有點哭笑不得,她把眼淚鼻涕全部蹭在我的肩膀上,我有點嫌棄,又不太好把她推開。這時辛孟咳了兩聲,拉開沈小語,說:“小語你別把可可壓壞了。”沈小語胡亂答應一聲,就把腦袋轉移到辛孟肩頭。
我連忙將一隻靠枕塞到沈小語懷裏。辛孟喘了口氣,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沉默了一會,說:“辛孟,我來給你講個故事。”
她點點頭,麵色有些不自覺的凝重。我瞬間就笑了:“別緊張啊,我的故事雖然不如你和陳在舟那麼甜蜜,結局也不太好,但是過程還是很簡單的。”
沈小語在一旁帶著哭腔說:“可可你別笑了,好瘮人……”
我從桌子上挑揀了一隻白淨的小茶杯,從賓少留下的茶壺裏給自己添了一杯茶,還冒著溫暖的熱氣,捧在手心裏剛剛好能夠溫暖一下我的手指。我愣愣地盯著茶杯看了一會兒,直到熱氣氤氳幾乎要模糊我的雙眼,我才抬頭說:“還是想要一杯酒,不能喝聞一聞也好啊。”
話音一落我立刻就感受到蓬勃的殺氣,辛孟和沈小語正凶狠地瞪著我。我喝了一口水然後擱下茶杯,說:“沈小語,我的事兒你不都清楚麼?你瞪什麼瞪?”
她說:“我替辛孟瞪不行啊?”
“……’
我又一口氣把杯子裏的茶水喝完,才說:“我和關殊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到十幾歲,我一直很喜歡他,但是在我十六歲的時候關殊突然一聲不響瞞著我去了美國學醫。關殊一走就是七年,後來他回來以後我還是無法接受他,就賭氣跟人相親去了,就這樣認識了顧易宸。顧易宸是一個非常冷漠驕傲的人,他不願意被個人感情左右,更加不相信感情,他是一個非常非常有主見的人。顧易宸的人生都走在他為自己設定的軌跡上,什麼時候戀愛,什麼時候工作,什麼時候結婚,他都有自己的打算和計劃。他認識我的時候我心裏還有關殊,他竟然莫名其妙覺得我是最適合他的人,多次向我求婚。後來相處之中我漸漸被顧易宸打動,覺得如果我這輩子一定要嫁人,那麼顧易宸是一個非常好的人選,甚至可以說他是最好的人選。於是我們就結婚了。”